盛夏绵绵冰——一只西飞雁
时间:2022-03-12 07:44:46

  “算了。”胡牧远心里堵得慌,不想再争了。
  张茜:“去给你爸爸道个歉。”
  “我不去。”胡牧远起身径自出门。
  “你去哪?”张茜追过来问。
  “你管她干什么?”胡东成怒斥,“她死在外面最好!”
 
 
第四十九章 
  胡牧远出小区后沿着石砖路漫无目的地走了会,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胡绵绵!”
  胡牧远讶然转头,看见章驰站在对面一棵香樟树下朝她笑,他戴了顶灰色渔夫帽,穿着米色短款羽绒服,笔挺俊朗,打眼得不得了。
  胡牧远横穿马路,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
  章驰很意外,低头看她表情,“怎么了?”
  胡牧远本来若无其事,被他这么一问,没来由红了眼眶,“没什么。”她瓮声答了一句,偏开头,不肯叫他看清。
  章驰却误会了,他微微弯腰,捧着她的脸仔细察看。泪盈盈的胡牧远和记忆中站在超市门口流泪的女孩重合,章驰严肃道:“你爸爸打你了?”
  “没有。”胡牧远意识到不对劲了,她绷着脸退后一步,又被章驰拉住。
  “小心车。”他说。
  胡牧远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饿了。胡绵绵,我们回酒店慢慢说,好不好?”
  章驰的酒店就定在附近,胡牧远给他点完外卖,将手机扔去一边。
  胡牧远:“说啊。”
  “说什么?”章驰不那么想说。
  “章驰,你见过我捱打啊。”胡牧远单刀直入道。
  她从未向他人揭过伤疤,想来想去,只剩下最不堪的一种状况。
  “嗯。”
  他是见过。四年级那年暑假,柯宇鸣、晓涵姑姑带着他和贺佳宁自驾去邻市玩了一趟,回来路上,经过一家大型商超,因出入车辆太多堵了一会,他坐在车中百无聊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超市门口站着同班同学胡牧远。
  胡牧远是章驰心中挺有意思的一位女同学,她其实不太合群的,尤其在王老师发现她的闪光点之前。章驰如果不是无意被她摊开的周记中的丰富世界吸引,也不会将目光放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同学身上。
  他正要摇下车窗和她打招呼,胡牧远身旁站着的一个穿深蓝工作服的男人突然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章驰从小连重话都没怎么听过,这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扇得胡牧远差点没站稳,也给他带来了莫大冲击。
  车辆远去,他还一直回头,胡牧远压抑着泪水,委屈又倔强的模样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第二天找去了工人新村。
  “难怪。”胡牧远恍然道,“难怪你要带我去你家看漫画。原来是可怜我。”
  章驰说不清自己那时在想什么,也许他什么也没想,只是想帮她,像帮雨天没有屋檐遮蔽的小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猫后来不来了,还疏远他,对他避之若浼。
  重逢之后,章驰对胡牧远的关注更多源于往事,他倒也没觉得自己是喜欢她。直到那次去西鹜山,他在她靠近的一剎那失语,心中生起无法宣之于口的杂念。
  “你不可怜。”章驰半躺在床上,也将她拉了下来,“我可怜,胡绵绵,不如你先可怜我。”
  “你哪儿可怜。”
  “你说呢。”
  章驰遮住她双眼,吻和纤细冰凉的银链一块落在她脖颈。
  “生日快乐。”他吻她的耳朵,“胡绵绵,祝你永远快乐,和男朋友长长久久。”
  胡牧远忍俊不禁,正要说话,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人都看见了屏幕上的“蒋凌竹”三字。
  顿了几秒,胡牧远要下床去接,章驰一翻身将她重新压倒。
  “就在这接。”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腕。
  蒋凌竹约她晚上出去玩,胡牧远婉拒之后他又问她之后几天有没有空。
  胡牧远在章驰的注视下芒刺在背,没聊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章驰:“你好忙啊,胡绵绵。”
  胡牧远亲了亲他嘴角,“章驰,你什么时候回去?”
  章驰:“赶我走啊。”
  “不是。”胡牧远下定决心,“章驰,我们一起回棠城吧。”
  正月十四号上午,胡牧远拖着行李箱悄悄离开了家。
  直到坐上开往棠城的高铁,胡牧远才以回校兼职为由给妈妈发了信息。
  她如此先斩后奏、不告而别,险些在家庭群里引起轩然大波,伯伯、姑姑们轮番打来电话,责怪她任性妄为不懂事,父母说两句而已,她居然发这么大脾气。
  胡牧远没什么好辩驳的,她自认没和父母较劲,她只是不想在家待着而已。与其相看两生厌,不如她主动退到他们视线范围之外,反正无论什么矛盾,在她家都会无疾而终。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重新恢复到母慈子孝的状态。
  两天之后,胡东成给她打了钱,胡牧远原封不动又转了回去。她想或许她多做几份家教,养活自己也不成问题。
  然而之后发生的事出乎意料,《误我》在社交平台上的热度持续攀升,图书编辑和影视公司都找上了胡牧远。
  售出一系列版权之后,胡牧远经济彻底独立,她给家里转了一笔十分可观的数目,自此假期行踪再不受父母约束。
  大三那年暑假,章驰和胡牧远一路从青岛玩到威海,住在距海水浴场一街之隔的民宿里。
  威海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只阳光和南方各城大不相同,胡牧远五点多因梦醒来,外面天光已大亮,她轻手轻脚拉开落地窗,湿凉海风迎面而来,卷得纱帘白鸽一样扑棱。
  海浪拍岸的哗啦声混着苍翠松涛,在静谧清晨分外清晰真切,胡牧远站在弧形阳台上,面向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深深深呼吸,胸腔水洗一般心旷神怡。
  “下去玩吗?”章驰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好啊。”
  时间太早,沿街铺面一家都没开门,行人也寥寥无几,绵长的海岸线除了她和章驰,便只剩下几只早起的小鸟。
  胡牧远提着裤腿,追着堆栈涌来的雪白浪花跑跑跳跳,玩得不亦乐乎。
  章驰对海没有她这样大的热情,他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一头黑发被海风吹得乱糟糟的,彷佛一个没睡醒的落拓公子哥。
  “章驰!”
  胡牧远回头看他,才发现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DV在拍她。
  “你拍什么!”
  “拍傻子。”章驰懒洋洋道。
  “你才傻!”胡牧远跑过去要关,章驰不避不闪,直接将她一把抄了起来。
  胡牧远抢DV的同时,趁机将腿上的细沙全蹭在他身上。
  章驰自食恶果,立刻又将她扒拉下来。
  他轻咳一声,左右看看。
  胡牧远怎么不明白,她退后两步,忽然拔腿往回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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