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段严哲看她表情似乎觉得他有点突兀，赶忙解释：“过两个月校庆，老师要话剧社排个节目。可是演员还差一些，你想参加吗？”
其他五个人默默吃饭，陈言理还夹着一根青菜，进退两难的悬在那。
段严哲：“现在好像不方便，不好意思。那可以加个q.q吗？”
陈言理不是会当众让人下不来台的人，她赶紧放下筷子，礼貌回道，“可以是可以，可是我没有带手机。”
段严哲听她这样说，明显松了口气，赶紧说：“那你等我一下。”说完转身小跑到后面他自己同学那一桌，很快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张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这是我的号码，你方便的时候，加一下？”
“好。”
段严哲走之后，剩下几个人才活过来。张世咏推推眼镜，一脸我已看穿全部的表情，“上来就陈同学，明显早就知道咱们团支书的名字。”
潘明辉：“还什么话剧社缺演员。”
孙路：“虚伪！”
林婉婉摊摊手，“可是学校本来就挺多人知道言言的，段同学还挺有礼貌的。”
陈言理没说话，只是把纸折好准备放进衣服口袋。四中是有各式各样的社团，但高中学习紧张，社团活动不是很频繁，只是每周三晚是社团活动时间，可以选择不上自习。其余的活动，基本都安排在周六日。
她只在高一图新鲜参加了几个，后来基本都名存实亡。固定活跃的社团不多，话剧社因为经常给校内晚会排节目，算是活动最频繁的。
可她只是出于礼貌收下段严哲的纸，倒也没有真凑热闹的打算。
林婉婉在底下踹了她一脚。
陈言理抬头，林婉婉挤眉弄眼的朝她身侧努嘴，陈言理拿余光瞥了下，姜凛低着头，全桌就他吃饭最专心，压根没被别的事影响。
陈言理没懂林婉婉的意思，林婉婉又盯着她手里那张纸条，然后下巴往上一斜。
陈言理揣摩了一下，一边看着林婉婉，一边拿着纸条往姜凛那边示意，那意思是，“把这给他吗？”
陈言理还以为自己动作挺隐秘，可她低估这一桌子的人智障程度，张世咏坐林婉婉旁边，将她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行云流水的在桌子底下给了姜凛一脚。
林婉婉的意思其实是叫她显摆一下她的高人气，好让某些人知道被她追是件多么荣幸的事，结果这二傻子恨不能直接戳姜凛脸上了。
她简直不忍直视。
这姑娘算是救不成了。
林婉婉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低头吃饭。
陈言理还云里雾里，结果一偏头，姜凛正侧着脸看着她手里朝向他的小纸条。
他抬起眼睛，目光从她手上，又移到她脸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陈言理眨巴眨巴眼睛。
林婉婉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抢，把纸条抓走，“吃饭吃饭。言言吃快点我们回去睡觉，我都困了。”
陈言理煞有其事的对她点点头，“我吃饱了，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陈言理说完这句，捧着起码还剩一半饭菜的餐盘就站了起来，林婉婉赶紧跟上。
姜凛扭头看看，两个小姑娘逃也似的奔向餐具回收处，很快就消失在挤挤攘攘的人堆里。
潘明辉嗨了一声，“这不比学习有意思吗？”他还贱了吧唧的戳戳姜凛，“开席了咱哥仨坐首桌。”
“你不用，你挂正中间。”姜凛说完这句，也收拾餐盘走了。
潘明辉原地干瞪眼，“嘿，这大喜的日子，他说话多晦气。”
张世咏：“事实上，那边摆红事，跟你办白的，也不冲突。再者，老潘，你死了并不是个晦气的事，自信点。”
潘明辉：“去你大爷。”
*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雨细密的下了一天，下午就得套上校服外套，李枝在门口催她俩，“两点十分啦！”
几个人匆匆忙忙的出门。
下午数学课没上新内容，讲解前几天发的试卷作业，上课铃响后快五分钟，数学老师拖拖沓沓的背着手进了教室，从前排学生里随手抽了张试卷出来，“你俩一起看。”
“选择题，有需要讲的吗？哪几题，序号。”
“……”
数学老师显然高估了本班同学的水平，在他眼里全是送分题的试卷，居然有这么多需要讲解的。一直讲到最后一大题，说的口干舌燥，“最后一题小组讨论，讨论一下思路。”
说完就拎着保温杯去隔壁办公室接热水，教室里立刻响起说话声，前排张潘孙立马回过头来，可是最后一排中间有个空位，卡中间的孙路立马一手一个，将他俩的桌子往中间拉了点。“我先说，这题我不会。”
陈言理拿一张空白草稿纸出来：“我也没什么思路。”
最后一道是几何题，纵横交错的线条和字母眼花缭乱，五个人里面只有陈言理和张世咏在前十名，被潘明辉和孙路寄予了厚望，这俩货也不琢磨题目，光跟那摇旗助威了，美其名曰“这不是给他们这种等级准备的题目。”
躺平的坦坦荡荡。
陈言理在草稿纸上等样画出了原题的几何图，开始比划，和张世咏讨论了几句还是没思路，忽然发觉某个人完全置身事外，扭头就问：“你看看，会不会呀。”
姜凛明显被她问的一愣。
潘明辉和孙路对视一眼，姜凛成绩虽然比他俩强那么一丁点，但总体也就是几名的差距，潘明辉笑嘻嘻的，“这，你俩都不会，他能会吗？凛哥和我跟老孙水平都不相上下。”
陈言理认真的看着潘明辉，“他怎么不能会？”
潘明辉：“因为他甚至都没有写作业……”
于是她又去看姜凛，他本来翘着二郎腿呢，悠哉游哉的，被她一看，莫名其妙的觉着自己是干了什么坏事被抓包，忍不住放下腿，坐的端正了点，陈言理就问，“你没写？”
姜凛点头，“确实。”
她把草稿纸推过去，“那你看看。”
姜凛说，“我不会。”
陈言理：“你都没有看。”
姜凛：“你不会，张世咏也不会，那我……”
陈言理打断他，“你不会是因为你压根就没看。”
姜凛说：“我看了就能会？”
“对。”
姜凛语塞，还被她给“对”住了。
她对他倒比他对自己还自信啊。
她还挺固执的，姜凛只好半被强迫拿起笔，开始做题。
陈言理就往他那边倾了点，认真的趴在桌子上，跟他一起看。
她那校服袖子有点长，蹭到他的手，有点刺。
姜凛觉得左手有点痒，偏头看一看，陈言理问，“怎么了？”
“没事。”他收回目光。
陈言理不到一分钟就走神了，后面就完全没有再看题，她时不时的偷偷看姜凛的侧脸，他头发理的很清爽，鼻梁和下颌的线条感很明显，比同龄的男生显得稍微成熟一点。
认真起来，神情很专注。
“p到c点加条辅助线……”
“咕噜……”
他开口的一瞬间，哪里不时宜的传来一声肚子叫声，陈言理坐直身体，双手交叉挡在身前，企图挡住这声音。
姜凛话音一顿，她羞赧的开口，“我有点饿了……”
姜凛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你中午不是说你吃饱了吗？”
他甚至还看了看时间，“这才三点多。”
她吃饭吃得慢，中午那盘饭菜压根吃了一半没到，怎么可能吃饱了，他明明是故意这么说，然后笑她！
想到中午那事就更觉得丢人了。
陈言理撇过脸，“你管我吃没吃饱。”
他低低的笑出声，陈言理更不想搭理他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准备把桌椅挪回原位，姜凛从桌肚里摸出一袋蜂蜜蛋糕，就是学校小卖部卖的那种，看陈言理要离他远远的架势，“吃不吃？”
陈言理想起前面三位偷吃他零食的事情，“是别人送你的？”
姜凛微微挑了眉，“不要？”
“要。”她立马说，那空空如也的胃里又很会找时机的咕噜一声。
陈言理接过他丢过来的蛋糕，准备趁老师还没来抓紧啃一口，刚撕开包装袋就听姜凛说，“不是送的。我买的。”
陈言理掰开一角放进嘴里，浓浓的蜂蜜香立刻安抚了她造反的胃。
前面一排，张潘孙早已默默背过身，身后没声音了，孙路才沉声说：“他们甚至没有发现我们已经退出讨论组了。”
张世咏：“真的有点过分。”
等数学老师回来，陈言理将吃的丢进桌子里，这才发现，前面三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回去，齐刷刷的拿背冲着他俩。
她拿笔戳戳张世咏，小声说，“哎怎么不讨论了？”
张世咏没理她。
数学老师在台上说，“讨论的怎么样了？”他目光扫了一圈，最后相中了潘明辉，潘明辉站起来就说，“老师，虽然我还不会，但经过讨论，我们组的姜凛同学……”
姜凛在后面踹了一脚他的椅子，但潘明辉面不改色岿然不动：“……他已经有思路了。”
数学老师还挺惊讶的，“那姜凛站起来说说。”
他没办法，只好站起来。好在刚才确实有思路了，虽然还不完整，就先按着自己想的说了。数学老师听完点点头，不由的多看了姜凛一眼，“思路是对的。”
这下轮到潘明辉和孙路惊讶了，“你还真会啊。”
陈言理笑眯眯的插话：“我说吧，他数学很好的。”
孙路：“你又是打哪知道的？”
陈言理差点脱口而出早就知道，险伶伶的刹车。
她可不想让姜凛知道，她从以前就开始过多关注他了。
“猜的。”陈言理说。
第11章 藏星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老师一走，班里就各种伸懒腰伸腿收拾课本的，明天再上半节课就能休息，大家都松了口气。
张潘孙三位正商议着去食堂吃还是外面吃，陈言理也准备去找林婉婉，可还没动，林婉婉就白着张脸从前排冲过来，“言言！”
周围四位同志纷纷顿住了动作看过来，陈言理看她脸色不好，赶紧站起来，“怎么了？”
林婉婉把手机页面递给她，陈言理低头凝神去看，发信息给林婉婉的是她发展在江周和身边的“眼线小弟”，说是江周和在校内打架，这本来在明德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江周和这回下手有点狠，往人脑门上敲碎一个玻璃瓶子，险些伤到对方的眼睛，对方家长报了警，这会派出所民警已经进了明德，要把江周和几个人先带走。
林婉婉病急乱投医：“言言，你爸爸不是警察吗？他说话会不会管用？”
“这……”陈言理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哪里见过这种事，况且她和江周和，不过见过几次，她试探着说，“他爸妈知不知道呢？”
林婉婉说：“他爸妈不会管他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她又气又急，“江周和他怎么这么能惹事啊！”
陈言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有人伸手抽走她手里的手机。
是姜凛。
他低头看完短信，又递给陈言理，“我先去看看吧。”
林婉婉点点头，“对，我也去。”
陈言理看她着急忙慌的，也说：“那我陪你去。”
姜凛没拦着她们两个，他自己本来也没什么主意，明德的门禁远没有四中严格，他们三个轻而易举的进了明德，路上就听不少人提起这件事，林婉婉原本还寄希望于是弄错了，直到看见教学楼前面，停着一辆警车。
几个穿制服的民警站在车前，旁边站着校内领导和老师，正头疼的看着一对中年夫妻站在走廊叉着腰骂人，对象就是江周和以及另外几个男孩。
中年夫妻身后是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男孩，衣服上还有干掉的血迹。
江周和指着中年夫妻说：“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先问问你儿子干了什么龌龊事，你有资格教训老子？”
其他男生也不甘示弱的跟着江周和回骂回去，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听不清谁。陈言理他们去的时候，又陆续来了几个家长，上去就揪着江周和那边的男孩又打又骂，又和被打男孩的家长道歉，让这事尽量不闹到派出所去。
老师也上去劝，场面乱成一团。
江周和家长没来，他独自站在人群之后，不说话也不上前，甚至还点了根烟叼着，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姜凛朝他走过去，从闹成一团的人堆旁边擦过，江周和冲他挑了挑眉，“哟，消息够灵通的。”
姜凛拿走他手里的烟，摁灭在墙上，低声说，“还嫌事不大？”
江周和耸耸肩，“这他妈吵成这样，我又没辙，先让他们吵完呗。”
姜凛示意他回头看，江周和一见林婉婉站在下面，脸色立刻变了，那股无法无天的气焰消散的干干净净，黑着脸对姜凛说：“谁他妈带她来的？你？老子要你们多管闲事！”
林婉婉攥紧拳头准备过去，就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之前见过的卷毛，他满脸的丧气，“嫂子。”
就是他叫来的林婉婉。
林婉婉揪着他衣服领子，“到底怎么回事？我路上听别人都说为了个女生打架。”林婉婉的重点抓的让陈言理五体投地，这会她还有心思问卷毛，“哪个女的？！”
卷毛说：“确实是为个女的，但晦气，真晦气，这事真怪不着江哥。”
“杨波那孙子，就让江哥开了瓢那孙子。”卷毛指着缠绷带的男孩说：“他是真不要脸，他追人女生没追到，把人堵小树林里动手动脚，让江哥打球路过看到了。”
“那肯定不能当没看见啊。这一管就打起来了，打着打着江哥没控制住，一瓶子砸下去……嫂子，你别看那孙子裹的跟个木乃伊似的看着吓唬人，其实就是皮外伤，流了点血。”
林婉婉问：“那女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