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宁垂下眼,攥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紧,直至指节发白。
不是回来了吗。
为什么没空。
她点开迟星衍的微信,【你回南汀了吗。】
【回了,爸带我回来看奶奶。】
【你在哪儿呢,一起回去得了,省的我一个人被奶奶啰嗦得半死。】
不知道是五十三楼到得太快,还是她思绪钝化得太久,两个信息框来回反复的看。
她和她爸的聊天记录,她发了长篇大论说明习佳奕的情况,他人就在南汀却告诉她没空。
他没来看她。
只字不提。
她明明不是习佳奕,她明明父母多得要命,家庭健全,家境富裕。她只是想帮一个人,为什么会像是投石入海。
——毫无声响。
总是如此。
永远都是如此。
迟宁捂着头,情绪一浪一浪地卷着她,汹涌地没过她的感官。
好像听到的、看到的、触碰到的,全部变成飘在高楼的一缕烟,转瞬成空。
“——在想什么?”
她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五十三楼的艺术餐厅里,梵高主题,连餐盘都是《向日葵》。
悠扬的小提琴声入耳,好像回到中世纪。
迟宁:“什么?”
薄知聿盯着她看了两秒,“口味不合适吗?”
迟宁慢半拍地应了声,拿起刀叉,银白的光在向日葵上来回闪烁。
她右手在抖,连个刀叉都拿不稳。
男人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没出言逗弄,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探究。
迟宁低着头,“被玻璃划的,拿不住。”
薄知聿把不用费工夫切的菜品放到她面前,“楼下看的那个人,是谁?”
少女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左手拿着勺子,像小仓鼠进食,小口小口地吃着。她眼睛里的情绪还是在笑,空荡荡的。
又像是在努力着积压着什么,无处散发。
人的情绪是一只水桶,路上颠簸曲折,摇摇晃晃,总会不自觉的像外撒。
而迟宁,就像是只喜欢一个劲儿地堵住桶面,丝毫不让他们外泄。
太多了,便是过满则亏。
薄知聿:“等会儿要写作业吗?”
迟宁摇头。
薄知聿弯了弯眉眼,“那哥哥带你出去玩。”
/
还未下车,薄知聿让迟宁带上眼罩。
她的好奇心淡薄到不会去问薄知聿为什么,要去哪儿,要做什么。
手机被扔在车里,她还总是能想到她爸和迟星衍的画面。
从小奶奶就说,爸爸妈妈很忙,长大了就好了。
长大了,她爸要忙着给弟弟买表,她妈要忙着二婚,拖着拖着,她的事好像从来都不是正事。
迟宁闭着眼睛,有青草绿树的香气,空气似乎有些湿漉漉的,风缠绵着耳廓,没什么人声。
很安静。
薄知聿说:“你爸回南汀没告诉你。”
迟宁没停,她牵着薄知聿的衣角继续往上走。
“所以旁边那个,是你弟弟?”
他们好像到平台上了,有工作人员的说话声,有背心和锁扣穿在她身上。
迟宁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