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没什么台词，主要是在几个领导讲话的时候串一下。”牛海说这话的意思是为了让他们没有压力，又补充道，“但是时间比较紧张，所以也要和表演一起排练。”
话刚说完，奚和感兴趣道：“有什么要求吗？或许我可以试试。”
郁言慕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视线落在戚时晞的侧脸上。
“额……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长相和普通话这一点大家都符合要求。”牛海装作寻常般的样子从大家身上一扫而过，心底却在疯狂呐喊。
郁哥，你看看我，求你看我一眼，你不是在录恋综吗，你不争取一下，小戚就跟别的男人独处了啊喂。
要不是他马上要结婚了，知道有对象的好，看偶像比他年龄大却孤家寡人，他用得着给偶像操这份心。
他这老父亲的心呦，不管偶像现在是什么态度，该创造的机会还是得创造。
去他皮卡丘的，还得是他。
“哥们儿，谢谢你对我们村活动的支持，但是我感觉你这身高确实太高了。”牛海胡乱诌了两句官方用语，连夸带吹，“你这在模特界铁定所向无敌，但是我建议主持的话郁哥的身高和气质比较合适，比较压得住场子。您看着太和气了，村里人都比较闹腾，压不住大家伙。”
牛海脸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心也知这是在录节目呢，他这可是顶着以后播出被网暴不识好歹的风险给他偶像创造机会，关键他偶像还不一定接受。
都是自家偶像，那能创造的机会还不给创造喽。
奚和听了牛海的理由，大笑出声，尤其是后半段对郁言慕的形容，故意夸大道：“郁神，看来你长的凶是路人皆知的程度。”
“我没有。”牛海迅速否定，“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会儿着急向郁言慕辩解，一会儿又看向奚和，有些头疼。
虽然但是，他话里表面上确实听起来像这么个意思，但完全是因为后面的对比导致前面的意思变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我知道。”郁言慕云淡风轻地从戚时奚侧后方出来，两人并列站一块，他朝牛海道，“如果这个主持人让我来当合适，那就我来。”
起初奚和回答得太快让他来不及考虑要不要做这个主持人，在清楚听到奚和要做主持人时，他的心里明显有一瞬间感到不爽。
明明除了游戏他很少乐意花时间在其他事情上，此刻竟然对主持人的工作有些期待。几天的相处，他好像习惯了目光会不由自主锁定在戚时晞的身上，习惯了和她一起行动。
“郁哥你要愿意就好了。”牛海悄悄舒了一口气，为了不让自己夹带私货的行为过于明显，他找补道，“村上的人一般比较信服看着比较严肃的，有你在，开幕式上怎么说也不会再出现公放广场舞神曲的事。”
“照你这么说。”米琳靠着江游，“以前发生过。”
“都是过去的事了。”牛海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时的场面，嘴边露笑，转而又道，“这时间差不多了，我接他们去排练，有机会再聊。”
三个人出门，牛海走在前面，戚时晞和郁言慕跟在后面。
“小海，我听说你们吹唢呐的大爷受伤了。”路上无聊，戚时晞随便拉了个话茬，“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啊。”牛海扭过头看了两人一眼，脚步放慢，保持在一个恰当的距离，依旧是在前面带路，但是说话方便许多。
“刘大爷昨天去村头吃席，晚上喝酒喝得有点多，回家抄的小路，中间有一个大沟，原来用了个木头做桥梁方便人过，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木头不在了，刘大爷回去的时候没注意，摔沟里把手摔断了。”
“啥。”戚时晞听着就吓人，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共情到自己手摔断那种痛觉，一个激灵让自己回归现实，“那大爷现在咋样？”
“挺好。”牛海抬起脚看脚底，确认脚底下干干净净的，丢掉自己踩到脏东西的错觉，然后嘴上不忙道，“除了手不能动，整个人生龙活虎，就是左手吃饭不灵活，倒是喝酒不耽误事，他也就没放心上。”
“……老年人还是得多注意身体。”戚时晞噎了一下，语言系统短暂失灵。
大爷不愧是大爷，心态真好。
“哈哈，刘大爷除了吹唢呐，就喝酒这一个爱好。”牛海摇了摇头，语气染上些许无奈，“我们村里好几个大爷都是老酒鬼，对他们来说喝酒的事比天大，其他的事都随意。”
不过这样他们心态很好，身体强健，也没大毛病。
“你对你们村的事很了解哦。”戚时晞歪了歪头，身体离郁言慕有些近，走路时手背不经意擦过他得指尖，温热的皮肤碰触在一起像岩底的熔浆，火热滚烫。
一带的连锁反应让戚时晞难以忽略掉心里一忽而逝的激荡，大脑就像被热咖啡浇灭宕机的电脑，闪过一堆乱码。
她忙稳住心神，轻咬内唇，奇怪自己怎么反应这么大，明明是很寻常的举动，怎么毫无征兆地春心荡漾了起来。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郁言慕给她送了一堆玩偶让她荡漾了一小会儿之后，她给自己灌输了一晚上不能搞对象的心理暗示，以至于身理机构现在物极必反，一点点小触碰就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不行，她必须改变计划，有的东西你越抗拒就越抗拒不了，不如以一颗平常心对待。
晃神间，几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至于后来牛海说了什么，戚时晞完全没注意。
第22章
“就是这里。”牛海站在门口，眼前的建筑和村里的别墅小院相差无几。
“诶，不是在村上的活动室一类的地方吗？”戚时晞瞧着眼前的房子，“这是谁家？”
“这是王大爷的家。”牛海上前准备敲门，“老人家不爱走动，就把地点定在家里，索性没多少人，都是邻居。而且地方够宽敞，用来排练足够了。”
大门虚掩着，空出一个拳头大的缝隙。牛海一边敲门一边喊着王大爷，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象征性的和里面的人打过招呼之后，牛海带头推门进去。
“王大爷，李大爷。”牛海特意拉高音量，吸引住两个大爷的目光。
“诶，大牛啊。”回话的是王大爷，手上正在削竹条。李大爷坐躺椅上，一晃一晃地抽着烟，见有人进来，偏过头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朴素的称呼，但跟清爽阳光的小伙子形象结合起来，总是让人会有种错乱的感觉。
“王大爷，你这是做什么呢。”牛海习以为常，抽出几张矮凳，“我把人都叫来了啊，表演就辛苦你们了。”
“这不是家里的筐子用完了，我抽空编个菜筐，方便装菜去集市上卖。”王大爷抬头朝戚时晞和郁言慕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
“爷爷们好。”戚时晞礼貌问好，抄起小板凳坐在王大爷对面，可以近距离观看他手上的手艺。
王大爷的手掌干瘦，用力拧竹条时还能看见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他的大拇指指甲已经萎缩，只剩很短一块，指甲面粗粝厚硬。单是从手掌看，便能窥探出他这一生的辛劳勤苦。
戚时晞的目光在他的手掌和竹筐之间游离，粗糙的手与精致的竹筐两相对比，颇具冲击力。王大爷的手指灵活无比，几个眨眼间就使半成品的竹筐往成品靠近。
戚时晞愣愣地看着，有些入神。
“想玩吗？”王大爷瞧见她的眼神，笑着问道，在他这个年纪，多年的竹编经历到现在也就跟玩是一件事。
戚时晞觉得这竹编新鲜有趣，还真想试试，不过她还记得今天来的目的，遗憾道：“今天不了，不是还要排练吗。”
“人还没到齐，你想玩我教你个简单的。”王大爷收好竹筐的口子，倒扣在地上用力压，再反过来，确认筐子完好无损，随手将筐子丢到一边。
“哦对，小良还没到呢。”牛海掏出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
“那麻烦爷爷教教我。”戚时晞迫不及待，抱着板凳朝王大爷那边靠了靠，以便能看得更清楚。
“不麻烦。”王大爷乐呵呵笑着，对戚时晞的印象还不错。
他拿起一根竹条，稍稍用力弯了弯，竹条的韧性很大，有充足的弯曲空间，用的玩的几乎都能做。
郁言慕坐在戚时晞的旁边，同样拿起一根竹条，看样子是打算一起尝试。
“我想想，有什么简单好看的。”王大爷会的太多，编多了复杂的，一时半会让他从记忆里找个简单的还得花点时间想一想。
“就小鸟嘛。”李大爷从嘴边移开烟斗，吐出一口烟雾，出声道，“你看他们两个，一起做两个小鸟，比翼双飞，寓意多好。”
“小鸟啊，行，就这个。”王大爷拉了拉竹条，将灵感采纳，看他俩笑了笑，“先做个容易的。”
戚时晞瞪着眼睛，手上的竹条用力一弯，绷出一道裂缝。
“咳咳。”她尴尬地咳嗽两声，“不好意思。”
戚时晞讪笑着，索性直接把两截竹条合二为一握在手里。
大爷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进门到现在，李大爷除了肢体上打了个招呼，中间一句话没说，安安静静地抽烟，低调得很。
谁想得到，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会得很。
“给我。”郁言慕伸出手，示意道，“先放一边。”
他的左手边就是一个簸箕，里面一堆有瑕疵的竹条，看来是专门用来储放废掉不能使用的竹条。
戚时晞见他面无波澜，既没有欣喜也没有厌恶，和平时没有两样。郁言慕的表现带着她慢慢冷静下来，心里敬佩不已。
看看大神这处事不惊的风范，她得多学着点。尽想有的没的，大惊小怪，难怪她火不起来。
随便一两句话都听进去，那直播的时候那么多评论她要都装进去，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戚时晞不得不感谢一下节目组，虽然主题可能对她来说不那么恰当，但是为她提供了一个平台，让她有机会能和大神主播接触，可以近距离和大神学习，为她主播转正之路铺砖加瓦。
戚时晞思路跑偏，越想越远。
等她重新换了根竹条，王大爷边解说边动手，每做完一个动作就等着两人照着他的样做好。
他们做的是最基础的简单款，只用到几根竹条，统共不超过十分钟，一个活灵活现的小鸟模样就出来了。
“简单的做起来没劲儿。”王大爷活动起指关节，完成一个过于简单的作品勾得他手痒痒，“还是实心的做起来又舒服又好看，等有空我做个老虎出来，再上点色彩。”
王大爷构想出老虎做出来的样子，啧了一声：“那才漂亮。”
“老虎也能做？”戚时晞语气有些惊讶，捧着自己的初学作品，低头将目光落在新鲜出炉的小鸟上。
明明是一样的步骤顺序和手法，偏偏看起来像只身怀残疾的病鸟，和经验老道的王大爷比不了就算了。瞅瞅隔壁郁言慕的，同样都是初学者，偏偏人家做出来的就像强健的正常小鸟。
“能做的多了去了。”王大爷一脸骄傲，“老虎、鸳鸯、花篮我什么都会。”
戚时晞把小鸟放腿上，奉承地拍了拍巴掌：“大爷牛。”
“嗯。”王大爷毫不客气地收下赞美，“大牛，这给你了。”
“好啊，谢谢。”牛海中间出去了一趟，没有参与竹编环节，他拖着一箱乐器进来，看清王大爷手上的竹编小鸟，二话不说就收了。
牛海把箱子放地上，喘了口气，用袖子抹掉脖子上挂着的汗：“小良还没来吗？”
院子里还是这些人，他正想打个电话过去催催，电话接通时，门口响起一阵音乐铃声。
“抱歉，我来晚了。”门口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长相文静，黑色长发被扎成一个马尾。
牛海挂掉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来了就好。”牛海朝她招了招手，等人过来，一齐做了个简单的介绍，然后火速进入正题。
介绍时，戚时晞才得知。小良是村上的小学音乐老师，而且原来还是名校毕业的，这次要表演的曲子就是由她来负责改编并带领大家排练。
戚时晞拿上唢呐跟着一起到旁边排练，留下郁言慕和牛海两个人。
“主持人的台词有吗？”郁言慕把手里的小鸟放在一边，和戚时晞的挨着。
“有的，但是还没打印，在我手机里。”牛海见状，把王大爷给他的小鸟一并放在旁边，他事先没听见李大爷的话，不知道戚时晞和郁言慕做的小鸟里有怎样的含义。
“那先发给我。”郁言慕盯着三只鸟，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当即挥手捞走他和戚时晞做的，只留牛海的那只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牛海没在意，以为是偶像担心走的时候忘了拿，顺便带上戚时晞的一起保管。
“好。”他打开置顶的聊天框，发出了和偶像的第二条信息。
郁言慕点开文档，开场白就两行字，后面几行全是有请谁谁谁讲话。
“这是最终稿？”他退出文档，这还没他以前比赛要发言的字数多，还需要排练？
“是啊。”牛海挠挠头，坐下来，“因为到时候会有领导来，所以我们想着主持人脱稿比较好，所以就删减了一部分。”
“郁哥，你大概知道是这么个流程就行。”
“要我现在给你过一遍吗？”郁言慕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侧脸在阳光照射下镀上一层光辉。
“你意思是你都记住了？”牛海被口水呛到，虽然这稿子字数是挺少的吧，但一分钟就全记下来也太夸张了。
郁言慕的反应显然应了他不敢相信地猜想：“你可以把稿子翻出来，听我念一遍。”
“稍等。”牛海激动地打开手机，就着和偶像的聊天界面，打开刚刚发过去的文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