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郁言慕看他反应,不多时和稿子上一模一样的词句从嘴里出来。
越是快结束的时候,牛海越佩服,真他妈一分钟就背下来了。
“需要在加点词吗?”郁言慕轻松完成一个没有难度的任务,让他用两天的时间来排练着实有些浪费。
“不用了。”牛海被哽住,这话听着很像在挑衅啊。
要是别人,他就立马再加五百字让他背,可是这是他偶像,而且说好的终稿,稿子没问题就没必要再改动。
话说话来他们的主持本来就是个充门面走过程的,原本就是容易模式,谁想得到郁言慕还能把容易模式变成超容易模式。
“那我去看他们排练了。”郁言慕收腿站起来,往戚时晞的方向走。
第23章
郁言慕过来的时候,戚时晞几个人刚划分完各自要表演的部分,在一齐演奏排练之前,他们需要先熟悉自己的部分。
王大爷和李大爷有二十多年的演奏经验,对自己表演的乐器得心应手。
曲子是经由一首非常经典的民俗音乐改编而成,王大爷和李大爷看不懂谱子,需要小良先教一遍。
戚时晞没有这个问题,唯一要做的就是在看过谱子后抓紧时间练习。
她举起唢呐,随意吹了两个音节,单纯发出唢呐的声音,说不上是噪音,但声音有些大。
戚时晞在原地转了一圈,想找个离得远点的地方练习,以免她练习的声音干扰到正在记谱子的二位老人家。
“王爷爷,您这后院可以去吗?”戚时晞怕他误会,解释了一遍,“我担心等下唢呐声音有点大,影响到您二位。”
在这之前,没人考虑这个问题,就像事先没有预料到刘大爷会喝醉酒摔断胳膊一样。
原先村里办酒席搞活动要表演的时候,他们都不用排练和学习什么谱子,直接上就完事。
他们村里大张旗鼓搞活动还是头一年,主要负责的村干部也都是大学刚毕业没两年的愣头青。所有的经验都是一点一点积攒总结出来的。
想到接下来的活动,村里人知道意思的几乎个个都卯足了劲想助一臂之力,就说这表演排练吧,他们老了几十岁了,就算有几十年的表演经验,听到要学习新谱子和排练,心里紧张得跟年轻那会儿和师傅学习似的。
两位正在学习谱子的老人家听了戚时晞的话,顿时有些慌乱,觉得这话挺有道理。
他们年纪大了,注意力很容易分散不说,这旁边声音大点,更干扰他们的记忆。
要是记不住,影响到表演那他们酒都得少喝两口。一想到酒都喝不下,那太严重了。
王大爷抱着二胡,想了想:“后院关着猪、还有鸡和鸭,味道有点冲,你多半受不了。”
“楼上天台倒是空着,有一把大伞可以遮太阳。”他仰着头看向楼上天台,“堂屋有个电风扇,可以搬上去。”
“那行,我上天台练去。”戚时晞眯着眼睛,手遮在前额看上去。
郁言慕在一边:“我帮你搬电风扇。”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要一个人上去还真有点别扭。
“好,麻烦你。”戚时晞答应得痛快,:“哥,你一起上去排练吗?”
这在别人家里,没有主人同行进入内屋,就算她规规矩矩的,也有点忐忑。
“嗯。”郁言慕没有解释。
现在好了,有郁言慕做证人,她心里就踏实了。
堂屋里一个坐地式电风扇,戚时晞出来,向王大爷确认道:“王爷爷,堂屋就一个黑色的风扇,就那个吗?”
“对的。”王大爷指着二胡弓子,“就那个,你们自己搬一下。”
“好嘞。”戚时晞返进去,和郁言慕商量着,“要不咱俩一人抬一边。”
“这不重。”郁言慕轻笑出声,抱住电风扇中间那一段,朝戚时晞扬头道,“走前面。”
楼梯的两边都是墙壁,没有扶手,和他们目前居住的小别墅完全不同,看样子村里的别墅小院只单在外表上一致,里面的布局有着很大差异。
戚时晞跨过最后一道阶梯,从门穿进天台。她站到一边,等郁言慕先进来。天台中间有一个方形的玻璃桌,散落四把椅子,从桌子中间立着一把太阳伞,投射出一片阴影。
郁言慕抱着电风扇靠在墙边,插上电线,将风开到最大档。
“感觉怎么样。”他伸出手掌在呼呼转动的电风扇前,手像是被风包裹着。
戚时晞用空着的左手比划了一个可以的手势,在郁言慕向她走过来时拉开一张椅子。
郁言慕再挪动挪动,对着戚时晞的方向坐下。
“哥,这样会不会打扰你排练?”戚时晞鼓着腮帮子举起唢呐,看到郁言慕的脸又放下来,问道。
“不会。”郁言慕的回答很简洁,但是认真的,不过和对其他人潦草的解释相比,他乐于用最温和的语言对眼前的人做出细心的解释。
“他们给的稿子字数很少,只有两句开场白和几个领导讲话的串词,都是有模板的,我已经记住了。”
郁言慕说得轻松,但在戚时晞听来也是足以令人震惊的地步。
“就算这样,哥你的记忆力好得有点过分了吧。”她表示羡慕,人脱离学校之后,大部分的记忆力都是一年不如一年。
戚时晞心想,她如果高中有这样的记忆力,不至于背不下来一篇拗口的文言文,更不会存着侥幸心理放弃背诵,也就不会在高考的时候丢分,以至于被第一志愿刷下来。
教训太惨烈,她到现在还忘不了。
“各有所长而已。”郁言慕接着道,“你会乐器也很厉害。”
戚时晞拿起唢呐,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忍不住笑:“不瞒你说,我这唢呐还真不是自己要学的。”
郁言慕略显好奇的表情让她燃起倾诉的欲望,她清了清嗓子,准备讲故事:“我小时候特别爱哭,周围没有一个小孩哭得过我。”
“我那会儿是不哭则已,一哭就停不下来。然后我妈嫌我太吵了,只要我一哭就把扔给我外公,让我跟着学吹唢呐。”
“那唢呐声音不小啊。”戚时晞绘声绘色地讲道,“我妈就想让我跟唢呐PK,看谁嗓门高。”
“这怎么比?”郁言慕不太理解。
戚时晞吹了一声唢呐,示范道:“哭的时候不是会张嘴吗?我妈想用唢呐堵住我的嘴巴,边哭边吹。哭的时候吹得太难听,把我人都吓傻了。”
“后面不怎么哭了,但是出于莫名的童年情怀,我有空还是会去我外公家学唢呐。”戚时晞耸了耸肩。
郁言慕听完脸上笑意不止,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戚时晞难得看到他笑得这么开怀的样子,只觉得笑起来又是另一种风格的帅哥。
真正的帅哥就是不同的表情也能变换成不同的风格,真是赏心悦目啊。
戚时晞觉得自己的童年囧事能逗得这大神一乐也是值了,好看的人开心果然感染别人开心的几率也大大增高。
蔚蓝的天空下,远处的农田里仍有顶着炎炎烈日劳作的村民,楼下开始响起几个不成调的音符。
戚时晞笑了笑,收拾好情绪,准备投入练习。
响起的唢呐声让郁言慕有些意外,或许他对乐器存在一种刻板印象,就好比钢琴绅士优雅,古筝窈窕婉约。
像唢呐这样的……说实话,出乎他的意料了,没想到听起来也会这么昂扬热血。
他听曲子有些耳熟,他搜寻过记忆,很快将对应上歌曲的名字。随后他发现这首曲子的改编很多,主旋律不变,但感觉完全不一样。
改编过后,曲子里少了几分轻快明朗,多了几分热意勃发。
戚时晞有几个音摸不准,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练习。当她变得专注进入忘我的境界时,身边人的目光便被她轻易地忽视掉,注意力只在手机上的谱子和手上的唢呐之间徘徊。
郁言慕看了一会儿,被震动的手机拉回来。他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消息,表情淡然。
【阿利:哥,你干嘛呢。】
【郁言慕:有事?】
他飞快打出两个字发出去,懒得多余打字回上面的废话问题。
【阿利:今晚有比赛,我紧张。】
【郁言慕:对面是谁?】
【阿利:哥你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去谈恋爱,把我们都给忘了。】
【阿利:你不关注一下吗?我们今晚要跟ROY打。】
郁言慕摸了摸鼻子,前两天他是记得的,这会儿一时没想起来。
奚和不就是ROY的粉丝,刚来的时候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来着。
【郁言慕:好好打,这场比赛要是敢输,等我回来取你狗命。】
【阿利:不是,哥你出什么事了,我肯定好好打,但是你怎么舍得这么残忍的威胁我。】
【郁言慕:我是在激励你。】
【阿利:那你威胁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是吗?【期待.jpg】】
【郁言慕:不是,我是认真的。】
【阿利:【挥泪.jpg】】
【阿利:早知道不和你说了,搞我心态。】
【郁言慕:我话放这,自己看着办。】
【阿利:你还说,你还说。【抓狂.jpg】
没过多久,郁言慕的手机响起一阵铃声,他看到来电显示时,挑了挑眉,等铃声响了十秒过后,走到楼梯口接起来。
电话那边的是老显,明显是阿利向他告了状,这才打电话过来给郁言慕。不过他不是来撑腰的,他和郁言慕两人在电话里就比赛安排讨论了将近半个小时。
等他挂完电话回到座位上,刚好接上戚时晞从头开始练习。这一遍戚时晞的演奏可以说得上是流畅完整,再之后涉及到的就是和其他乐器融合演奏的部分。
快十二点,小良在楼底下喊道:“小戚,中午了,一起吃饭去。”
听到声音的戚时晞走到墙边,往低下看,王大爷和李大爷在收拾东西。
牛海高声道:“刘大爷家里办酒席,请我们过去吃。”
“好。” 戚时晞转头看向郁言慕,“哥,我们快点下去。”
听到要去吃席,她的步履轻快,就像是手指从钢琴的一端飞快滑到另一端,连贯流畅。
第24章
“刘大爷家是做什么事?”戚时晞好奇地问道。
一般请客摆酒席都会有个缘由,要么是有人过生日做寿,要么就是结婚这一类大事。
戚时晞还记得刘大爷摔伤胳膊的原因就是去吃席的时候喝多了酒,这一天不到他家里竟然又摆上了酒席。
“他儿子订婚。”牛海和他们一起走在后面,王大爷和李大爷打头阵,“好像是摆了三四桌,请的都是村里关系比较近的。”
“他儿子是做什么的。”戚时晞换了个位置,走到他身边,八卦道。
“城里一个公司的小领导。”牛海不是很确定,“我是在小卖部的时候听别人说了一嘴,他比我大十多岁,我就知道这么个人,没什么接触。”
“大十多岁,那你见了是喊哥哥还是叔叔?”戚时晞看了他一眼。
牛海脸色怪怪的,吞吞吐吐道:“我和他家有点亲戚关系,按辈分他要喊我叔。”
“不是吧。”戚时晞有一点点不相信,“我只在网上看到过这种事,本来只是当作个段子来看的,没想到有一天我能真实遇上。”
“海哥你可以的。”戚时晞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刘大爷的儿子真叫你叔?”
她更想问,被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人叫叔,就算别人真喊,他真敢应吗?
“怎么可能,我脸皮哪有这么厚。”牛海扭身,急切道,“那都是老一辈开玩笑的,平时我都按正常的叫他一声哥。”
听到两人对话的小良扑哧笑出声,接着普及道:“其实我们村这样的辈分还挺多的,真的按辈分来叫人那是不可能的,像我还有一个才上幼儿园的姑姑呢。”
“听我妈说,她的奶奶那一辈真的会按辈分称呼人,但是越到现在越少按这种辈分叫人的了。”小良捂着嘴躲过路边摩托车经过扬起的灰尘,“本来有的亲戚就是比较远的,没必要这么较真。”
牛海极为认可的点点头:“没错。”
“懂了懂了。”戚时晞转过头,瞥见低头看手机的郁言慕。
她好几次都看到他拿着个手机,都不怎么看路,忍不住拉了他一下:“郁哥,你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郁言慕退出聊天框,锁上手机屏幕,“在回复消息。”
“哦。”戚时晞补充道,“路上不要一直盯着手机看,记得看路。”
“嗯。”郁言慕把手机揣回去,自然道,“我能感觉到旁边有人在,大概能感觉到路的方向。”
他旁边不就是自己,戚时晞抿了抿唇,又道:“地上可能会有石子什么的,不看路容易磕到。”
“是的。”牛海道,“我有一个朋友走路不看道,结果踩到狗屎了。”
“那还算幸运的了。”戚时晞想象那个画面,憋笑道,“而且有句话不就叫狗屎运。”
“……谢谢。”牛海生无可恋脸,“并没有走运。”
戚时晞假装不知道,意外道:“你怎么知道,你朋友告诉你的?”
她特意加重了你朋友三个字。
“嗯,我朋友当天晚上回去就告诉我了。”牛海强撑着努力辩解,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朋友。
郁言慕意味声长道:“你和你朋友关系很好。”
闻言,戚时晞忙放慢脚步,落在郁言慕的背后,她憋笑憋得有点难受。如果不是不忍心拆穿牛海,她早就当着面笑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