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白了一眼，纠缠了一会儿没从他嘴里撬出东西，兴致缺缺地回到自己的办公位上。
最烦这种爆瓜只爆一半的，吃瓜只给吃一半，明知道还有半个就是不给你吃，对于吃瓜爱好者来说，简直浑身不得劲。
办公室里
孙经理正低头看手里的合同，听见门口的动静，抬了一下头，笑着让戚时晞坐下，声音温润有礼。
“孙经理。”戚时晞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放松下来。
孙经理将桌面的文件放到一边，双手交握：“这两个月直播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戚时晞如实道，“就是刚开始数据可能不怎么理想。”
说不理想的时候，她自己也有点尴尬。
这哪是不理想，是太不理想了。
“嗯，很多人一开始都像你这样，这是正常现象。”孙经理摩擦手指，想了想又道，“今天把你叫过来是关于你转正的事情。”
戚时晞嗯了一声，底气不足，她有些慌，看到孙经理的表情，感觉结果可能不是很好。
果然，下一秒。
“今天过后，你就不必再使用七时这个账号了。”孙经理的声音依旧如最初让戚时晞感到安心的温柔，可此时在她耳里只觉得刺耳。
戚时晞磨蹭自己的手掌，她浑身都在发冷。大脑经历过一瞬的天旋地转后，转而变得冷静。
孙经理最后补充了理由：“我看过你的数据，你直播的内容没有爆点，和我们公司的要求不太符合。”
“我刚上了个综艺，如果节目播出以后或许能涨粉。”戚时晞沉声道，“到时候数据就起来了。”
“说起这个综艺，你身为公司员工，在没有报备的情况下私自上节目，像这种情况是要罚款的。”孙经理软硬兼施，“这事公司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因为你是实习生，我们也不严格要求你。”
“我私自报的？”戚时晞听着好笑，不过也没继续追究这个问题。
她冷哼了一声，硬刚道：“当初也没有这条，既然公司不给我们帮助，还不能我们自己找渠道。”
“实习生都是一样的。”孙经理冠名堂皇道。
戚时晞闭嘴，既然工作没了是板上钉钉的，她懒得再深究下去，以免闹得大家都不体面。
“那账号什么时候回收，我能最后使用跟粉丝道个别吗？”到现在，戚时晞变得十分平静，冷声问道。
“不可以，我看过你的数据，粉丝不到五百个，没有特意说明的必要。”孙经理带着温柔的假面，说着最冷酷的话。
他笑了笑，如果忽视他说过的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这是一个好看又年轻有为的人。
“当然，今天我会让财务把你直播得来的礼物折现，然后连着这个月的工资一起给你结算了。”
戚时晞听得心里发紧，脸上面无表情。
“我可以不要礼物钱，也可以不直播，就发条说明。”
如果没有经过昨天的直播，她或许可以洒脱地任由这个账号被注销，但是现在不行。
当初面试成功之后，公司问她是选择自己注册账号还是用公司注册的账号。她因为不想自己的个人生活与工作绑定，这才用了公司注册的，结果现在公司要回收的时候，她没了发言权。
“抱歉，这是公司的规定。”孙经理以公司名义拒绝了戚时晞的要求，“你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就这样吧。”
“有的。”戚时晞放开拘束，靠在椅背上，眼尾上扬，“孙经理既然要辞退我直接说一声不就行了，面谈也不是不行，您要有事可以另外通知一个时间让我来的，让人等一个多小时合适吗？”
“虽然我不像您是个大忙人。”她咄咄逼人道，“总归还是有自己的事要忙的。”
“临时有事，不好意思。”孙经理不动如山，没有因此而挑起一丝情绪，看似大度放低身段，实则没把戚时晞放在眼里。
对方云淡风轻的态度着实把戚时晞气得半死，她懒得做样子，沉着脸离开办公室。
她找到助理的办公位，还记得她放了个充电宝在这。本来是想给领导留个好印象才没带充电宝进办公室，结果谈论的主题是辞退她。
早知道是这样，不如把充电宝带进去。也免得她租金给了，电没充多少，浪费她好几块钱。
戚时晞头也不回的离开公司，半分留恋也没有。
归还掉充电宝，在等地铁的时候她打开手机的直播平台，上面显示她的账号已经不存在了。
靠，这注销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还想能抢先一步偷摸上去说一声呢，看起来是想屁吃。
戚时晞回到出租屋，刚拧动钥匙打开门，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她这个月的工资已经打到卡里了。
合租的室友从房间里出来，通知她：“那个，今天房东大妈来了一趟，从下个月开始还要租房子的话，要半年才起租。”
“半年？！”戚时晞戴上痛苦面具，颤抖着声音道，“意思是，一次□□六个月的房租吗？”
“嗯。”合租室友看她样子，脸上情绪麻木平淡。
“好的，谢谢你给我说这事。”戚时晞揉着太阳穴，头疼地回自己房间。
她要没被辞退，交半年的房租都无所谓，但她现在被辞退了，一次□□半年的房租让她觉得不保险。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要在房租到期前重新找一份工作，然后根据工作的性质再决定搬不搬家。
思及此，戚时晞拿出手机，打开应用市场，重新下载回租房APP。
任由APP在后台自动下载安装，她的手指触到手机屏幕，通话记录被打开，位于最上面的是昨天晚上她和王姐的通话记录。
未曾察觉的细节在她脑海中一一放大，戚时晞闭上眼睛，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看来是早就知道她今天会被辞退了啊，所以语气才突然变得温柔。
她明明察觉到不对劲，却没有深究。
戚时晞整个心防松懈下来，变得有些疲惫。她脱掉鞋子，钻到被子里。
房间里没有空调，三十多度的气温，加上盖在身上的被子，她带着一身汗，睡了整整一下午。
当戚时晞再次醒过来，身上的被子被她拽到胸口，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隔着树木对面的楼层亮起灯光。
肚子咕咕叫起来，脸上沾着被汗濡湿的头发。她到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吹干头发，换了衣服过后整个人清爽不少。
戚时晞踩着凉拖，到小区外的超市买了桶泡面，回去泡上泡面边吃边改简历。
第38章
戚时晞当晚改好简历，招聘网站依据她的求职意向在首页为她推荐了一连串相关岗位。
她按着预期的薪资点进去，有了大学刚毕业投简历的经验，戚时晞轻轻松松地将晦涩高深的岗位要求翻译成大白话，最后筛选出三个她既满意而且能力和公司需求相匹配的工作。
投过简历之后，戚时晞在第二天上午就收到了面试邀请。
她花了两天的时间完成三场面试，结果都不尽如人意。不等她接着投简历，她的妈妈一通电话打过来。
用不着被质问，正在看工作的戚时晞自爆失业，然后得到了来自妈妈的亲切问候。
两人对话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可当天晚上戚时晞就再次接到妈妈的电话，通话时长比白天的还要短。
戚时晞接到妈妈的通知，说是在她表哥公司里有个办公室文员的工作，如果她觉得合适的话可以在这周定个时间面试。
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戚时晞听过是表哥所在的公司后，两分钟内给出答案。
她听说过那个公司的伙食很好，员工餐菜品丰富，饭后还有水果甜点。
具体什么情况没见过，不过今年过年去表哥家串门的时候见过表哥本人，脸胖了一圈，足以证明公司伙食的确不错。
到了面试那天，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戚时晞坐在书桌前，上面放了一个化妆镜，粉底眼影类的化妆品搁在一旁。
粉底贴脸上时，还没来得及推开，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喂，妈。”戚时晞点开免提，自顾自地对着镜面，细细地扑匀粉底液。
“你出门了吗？”戚妈妈操心她的工作，估摸着时间打过来提醒。
“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不着急。”戚时晞不慌不忙，扑完一层粉底液，拿上镜子怼着脸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她的底子好，上完底妆后一张脸不见一点瑕疵。
“你自己要算着时间出门，提前十多分钟到能给人留个好印象。”戚妈妈又道，“万一路上还遇到堵车红灯又是耽误时间。”
“嗯嗯，我知道啦。”戚时晞用眼影刷沾了点眼影，在外盒抖了两下，去掉多余的粉。
大地色系眼影淡淡的层层叠加上去，凸出五官优点的同时，又不显得妆感过重。
“我查过路线的。”她眯着眼睛，一笔化好眼线，“二十分钟就到了。”
戚时晞掀起眼皮看了看，对自己越发娴熟的化妆手法感到无比满意。
“只要不迟到就好。”戚妈妈着重强调了时间的问题，“你表哥给你争取到机会，他那是卖了自己的面子，其他时候还好说，这次你不能不当回事。”
“你这都说到哪儿去了。”戚时晞夹翘眼睫毛，闻言停下动作，“在你眼里，我有这么不懂事儿吗？”
她说完，接着夹另一只眼睛的眼睫毛。
睫毛从根部夹起来，为了能夹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她的眼周神经都在用力，仿佛抽搐似的。
戚妈妈哼的一声，道：“你懂事，你懂事怎么参加节目都不跟家里说一声。”
“您看到啦？”戚时晞像心虚的小老鼠，自知理亏的时候说话的底气也显得没那么足，
“你那么有本事，这都上电视了，我还能看不到。”戚妈妈拿话刺她，实际上是别人给她发消息说了这事，她特意在网上搜出来看的。
电视播出时间在晚上十点，那时候她早就睡觉了。
现在她一出门，周围认识的人说什么的都有。
有夸她女儿有本事的，都上电视了；也有好奇她女儿为什么上电视找对象的，甚至跟她打听处没处成对象，要是没成，做媒的那有好多青年才俊可以介绍。
“我不是怕你们担心嘛。”戚时晞旋出一个豆沙色哑光口红，在唇上抹上一层，上下嘴唇一碰，抿了抿将颜色晕开。
化完妆后，她将头发重新梳理整齐，简单扎了个马尾，小脸露出来，特显精气神。
“话是这么说的吗？”戚妈妈没好气道，“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说，还等节目播出了我和你爸才知道。”
“都是为了工作。”戚时晞说这话时，想到自己不久前才被辞退的经历，不由得苦笑。
她看了眼时间，打算挂掉电话。
“妈，我马上要出门了，有什么事我们下次再聊，好吗。”戚时晞换上一双小粗跟的高跟鞋，出门前拿上镜子再次打量一遍。
话到这里，戚妈妈果真没继续聊下去，抛开戚时晞瞒着他们上节目的事情，对即将到来的面试给予了充分的祝福后，果断结束通话。
看着手机界面上挂掉的电话，戚时晞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她拿上装有简历的文件袋，背上包包出门。
走出房间时，在客厅遇上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对方听见声音看过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戚时晞没见过眼前的人，心里清楚是她那合租室友的人。
以前她的合租室友也带过人回来，因为是女生，所以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
按照原来的心照不宣，戚时晞应当是无视掉对方，或者避无可避的时候客气打个招呼就走人。
可是现在，她看到对方手里明显属于她的东西。
“不好意思，你手里的自热火锅应该是我的。”戚时晞不可能误会，因为她中午才吃过，刚才翻冰箱的时候里面也只有两盒她买的。
清汤火锅，除了她还有谁会买这口味的。
“我不知道。”对方说话的时候，仍然我行我素地撕开包装袋。
戚时晞看到她的举动，顿时无语。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管相不相信，您先住个手行不？
正好合租室友从房间里出来，戚时晞耐着性子把事儿又说了一遍。
自热火锅事小，可不经允许拿了总是不对的。要说不知情也能理解，但她已经说过是她的东西，这样子还继续动手，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
“哦。”合租室友轻飘飘看了她朋友一眼，“她中午没吃饱，我让她自己在冰箱里找吃的，是我没说清楚。”
“你买的自热火锅多少钱，我转给你。”合租室友没一点愧疚之心，只用买卖的形式来处理。
东西都拆了，不花钱她难道还白送啊。
虽然戚时晞觉得有点憋屈，但谁又跟钱过不去呢，何况她还占着理。
“25块钱。”戚时晞摸出手机，想着快点解决完事情，她还要赶地铁去面试。
与她同一时间响起来的声音还有她合租室友的朋友。
“上面建议零售价23元。”
WTF？！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却又各自被听得清清楚楚。
戚时晞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鄙夷的目光，她合租室友面带嫌弃地打开手机二维码：“你说二十五就二十五吧，那两块钱的差价算给你赔礼道歉了。”
轻薄的手机在手里突然显得沉重，戚时晞几度想为了自己的颜面而吃下闷亏，洒脱地说一句：“你们就给二十三吧。”
“我在小区外面的超市买的。”戚时晞看着对方扫完二维码，走之前道，“我付账的时候就是25元一盒。”
“嘁。”合租室友的朋友发出一声嘲讽。
戚时晞紧紧捏住门把手，咬紧牙扯出一抹假笑：“不信你们自己去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