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堂屋餐桌时，戚时晞的脚步变得迟疑，哼唱的最后一个音符随着犹豫断断续续戛然而止。
冰箱旁边好像有个人，过了一会儿，她慢慢转身。
是的，有人。戚时晞心如死灰，一天连着在同一个人面前出两次丑是什么感受。
她特别想摸一下自己的脸，看看她的脸皮还在不在。
戚时晞心里狂嚎，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么造啊，老天爷。
唯一欣慰的是，因为想到工作而悲伤的情绪被社死的尴尬而减轻收敛了呢。
难道……这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能抵消一种情绪的方法是用另一种情绪来压制它。
“哥，干嘛呢？”戚时晞一步并着一步，僵直着身体转身，“这么晚还没睡？”
“嗯。”郁言慕的拳头抵在唇边，眉眼间泄露出难以掩盖的笑意，“找点东西吃。”
早餐过后，他一天里都没怎么吃过东西，现在有点饿。
随后他注意到戚时晞身上的外套，想起刚才她往外走的架势，问道：“你要出去？”
戚时晞眨了眨眼睛：“嗯，想出去走走。”
“村里小卖部这个时候应该还开门吧。”郁言慕问道。
冰箱里都是生的，煮起来麻烦。最重要的是，他不会煮。
“这个时间。”戚时晞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应该是开的。”
她明白过来：“上午我们开车出去的时候，经过一家小卖部，走过去大概六七分钟。”
“走吧。”郁言慕来到她身边，“你饿吗？我请你吃东西。”
“……。”戚时晞只想给郁言慕指个路，没想要去小卖部。
不是，不是去不去小卖部的问题，她想一个人静静。
郁言慕的眼睛很好看，眼眶线条流畅，自然的弧度里承载着干净清澈的眸子。
“哥，晚上风大，你要不要加件外套。”戚时晞迈开步子，换句话说，答应了和郁言慕一起去小卖部的邀请。
虽然她不能谈恋爱搞暧昧，可是在好看的人面前，她又怎么拒绝得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呢。
村里的路边没有路灯，走在路上全靠家家户户亮起来的灯光照亮前行的路。离小卖部还有百米的距离，亮起的灯光得以让他们看清房屋及周边情况。
越是走进，搓麻将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里面坐了两桌人，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和戚时晞他俩一起进去的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爸爸，妈妈让你回家。”小男孩跑到其中一个人的身边。
被叫做父亲的男人头也不回，摸了张麻将打出去，粗犷的长相却在和孩子说话时语气温柔，极具耐心。
“爸爸再玩几把，打完就回去。”男人整理手上的牌，“妈妈睡了吗？”
“妈妈在看电视。”男孩有些调皮，手指在爸爸胳膊上乱戳。
“爸爸给你十元钱，你自己去买好吃的。”男人从桌垫下抽出两张五元的钞票，“明天还要上学，你早点睡觉，回去让妈妈给我打个电话，天黑不许到处乱钻知道吗？”
“知道了。”男孩得到一笔对他来说数目不菲的零花钱，宝贝似的紧紧攥在手里，蹦蹦跳跳地离开小卖部。
在打麻将的隔壁是半开放式的小空间，透明玻璃柜台下和靠墙的货架上摆着各类零食和速食产品。
戚时晞蹲下来，看到柜台最底层堆积的名字千奇百怪的零食，瞬间勾起了她童年回忆。
“请问老板在吗？”身后郁言慕转头去问正在打麻将的人。
刚才被小孩叫回家的男人抽空抬了个头：“大牛，有人买东西。”
戚时晞站起来，她还以为这里面有一个是老板。
“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后门出来，听起来颇为急躁。
门上的珠帘撩开，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人。
“牛海！。”戚时晞惊讶道，“这小卖部是你开的？”
“郁哥，小戚，是你们啊。”牛海转为惊喜道，“对啊，这是我开的。”
戚时晞：“……”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牙怎么酸了，她也没吃柠檬啊。哦，她自己就是个柠檬精啊。
很好，酸的促消化，她饿了，但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能吃。
“郁哥，你们买点啥。”牛海把门打开，让两人进去挑选，“实在不好意思，我游戏还开着呢，我马上就结束了，完了我马上过来。”
牛海后退准备回去接着打游戏，边走边强调：“你们慢慢挑，我马上过来。”
牛海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戚时晞原地转了一圈，看到吃的，还真是越想越饿，挑了一个面包。
“够了？”郁言慕手里拿了两个面包和一袋饼干，视线经过她手里的面包。
戚时晞点头：“够了。”
东西选好了，等牛海过来结账。
两分钟的时间，牛海结束游戏，一脸的郁闷，看样子是游戏输了。
“结账。”郁言慕举起手里的东西，放到柜台面上。
牛海正想说不用给钱，后面想到不妥，对偶像表达爱意是两个面包就足够的吗。再说了，他哥也不缺那十多二十块钱。
“一共十八，郁哥。”牛海找了个干净的塑料带，装起来。
郁言慕提起袋子，掏出手机扫码付账。
“郁哥，原来你们录制就在我们村。”牛海都没听到村里有人说起这事，按理说他小卖部每天人来人往，不说是个情报中转站，至少村里村外周围发生什么事都一清二楚的。
结果录制都几天了还没人提一嘴，不过这还真不是村里没人念叨，他自己水果店、果园到处跑，晚上在小卖部还在后面打游戏，正正就错过了。
他不去打听，谁又会特意给他说村里来了一帮录节目的。
“我看你账号，好久没打游戏了。”牛海可惜道，郁哥是他的精神食量啊。
“没带电脑。”郁言慕随口一说。
“电脑？”牛海眼睛一亮，“我这有啊。”
“不用了，你玩就好。”郁言慕以为他只有一台电脑，看样子他刚才还在玩游戏，总不能让他让开给自己玩。
“郁哥你要想玩的话，后面就是网吧。”牛海没好意思说想让偶像带自己两把，跟郁哥玩游戏他分还不蹭蹭往上涨，直接躺赢。
听他这么一说，郁言慕有些心动。
戚时晞听说小卖部后面是网吧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会又是他开的吧。
“你开的网吧？”戚时晞已经酸不过来了，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情问的。
“不是啊。”牛海介绍道，“我女朋友家开的，我们毕业以后都一起回来，马上就要结婚了。”
“到时候你们来喝喜酒吧。”牛海话赶到这，说到女朋友，浑身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人生赢家。”戚时晞直感叹道，“提前祝你和你女朋友甜甜蜜蜜，幸福美满。”
“哈哈，谢谢。”牛海收下祝福，转而继续道，“郁哥，打游戏？”
郁言慕回过神，薄唇轻启：“打。”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被牛海的状态所影响，心里生起一点点波澜。
“叔，我开个包厢啊。”牛海在楼梯口朝前台坐着的大叔喊道，得到回应后带着郁言慕两人上了楼。
“那个是我女朋友的爸爸，我女朋友在家，现在估计已经睡了。”牛海说起女朋友来滔滔不绝，“她说结婚之前都要少熬夜，她要在结婚那天做最美的新娘。”
爱□□业都这么成功，戚时晞无话可说，就羡慕。
二楼的包厢比一楼的环境好太多，就连空气都更为流通。
“小戚，你玩游戏吗？”牛海打开电脑，等待开机间问了句。
“很少玩。”戚时晞来了句废话文学，“上一次玩还是上一次。”
“想玩吗？”郁言慕坐在电脑前，仰头看向她，“我带你。”
“我玩得很菜。”戚时晞心中一动，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大佬带飞的话或许可以增加游戏的可玩性。
郁言慕看出她的跃跃欲试，挑了挑眉，言简意赅：“上号。”
第11章
三个人一起组队，三局游戏总共用了一个半小时。其中当属牛海的段位最高，郁言慕用的是小号，但段位仍旧比戚时晞高一点。
郁言慕擅长下路位置，游戏时另外两个人全程听他指挥，什么时候出哪个装备，什么时候又该到哪里都郁言慕说了算。得益于同在一处的优势，三人在交流时不需语音打字，也能畅通无比的进行交流。至于随机匹配到的两个路人，郁言慕会适时打信号提醒他们。
有不配合的队友，在看到郁言慕集合的信号时，不但不赶过去反而朝相反的方向走，结果被对面的两个人合起伙来摁死，再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他倒地的尸体边经过，紧接着一场团战在龙坑边上一触即发。郁言慕以一敌三，戚时晞捡了个漏，一个大招把对面剩下的唯一一个活口灭掉。对面团灭，他们还剩四个人。
郁言慕的一番操作彻底让人服气，当他再打信号，不听话的队友老老实实，最终比预想的更快地结束游戏。
跟郁言慕玩游戏的这段时间里，戚时晞久违地感受到了游戏给人带来的快乐。上一次还是她刚刚熟练游戏基本操作，在青铜局里虐菜的时候。
后来虐不到菜了，她是被虐的那个。
第三局游戏结束的时候，戚时晞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竟然都快十一点了。
“时间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这？”戚时晞说着打了个哈欠，眼角润湿泛出几点眼泪花。
“嗯。”郁言慕抬手看表，对牛海道，“我们回去了。”
“行，郁哥你空的时候想来玩游戏在手机上跟我说一声。”牛海二话不说，偶像说啥就是啥，起身送他们出门。
农村的夜晚比城市里安静得多，这个时间点绝大多数人家已经熄了灯，若是在城里，夜生活正是热闹的时候。
戚时晞和郁言慕把手机作电筒来用，不算特别亮的灯光只够照亮脚下一米出头的距离。
“郁哥，我想听歌，但是没带耳机。”戚时晞握着手机，“我可以外放吗？”
“放吧。”郁言慕盯着脚下的路，闻言应声道。
得到允许后，戚时晞打开音乐播放器，挑了个喜庆的歌单。
音乐声一出来，欢快喜庆的声音一响起来，惹得郁言慕注目。
“你平时喜欢听这些歌？”郁言慕侧目撇了眼她的手机，歌单的背景是红彤的灯笼对联。
“也不是。”戚时晞脸红，解释道，“晚上天黑我有点害怕，所以想听点热闹的歌，刚好推荐歌单里有就点进去了。”
“是我的原因。”郁言慕恍然，垂手歉意道，“如果不是我要玩游戏也不会这么晚才回去。”
“别别别，要说我还得谢谢你带我这个菜鸟。”戚时晞偏头看向郁言慕，笑着说，“你游戏真的好厉害，不愧是专业的。”
“还行。”郁言慕弯了弯嘴角，笑容一瞬即逝。像是对别人的夸赞刻意得体礼貌的回应，又像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话间，播放器里开始播放下一首歌，一首经典的民歌，欢乐喜庆的歌词和曲调，让人如身置过年氛围。
“其实……偶尔听一下还不错。”戚时晞被歌声感染，心中对寂静夜晚的恐惧也在消散。
知道戚时晞害怕走夜路，郁言慕便找话跟她聊，以转移她的注意力。两人聊着聊着走回小别墅，快到门口时，戚时晞关掉播放器，推门进去。
上楼时两人互相道过晚安，各自回房休息。
唐双双强撑睡意等戚时晞回来，得知她和郁言慕一起，来了精神，比喝咖啡的效果还好。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玩了会儿手机睡觉。
郁言慕洗漱完躺床上，手机里多了几条消息，发送的人是他原来的队友，也是现在队里的选手。
【阿利：我看到你上游戏了，你不是没带电脑吗？】
【阿利：我好惨一中路，基地里被教练骂，网上被网友骂。】
【阿利：老显跟我摊牌了，如果今年成绩不理想，我就要被卖了。】
【阿利：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郁言慕靠着床头，屈起右腿，回复对面。
【郁言慕：复盘结束了。】
对面回得很快。
【阿利：结束了，问题很多，大饼心情不好，现在正使劲练。】
【郁言慕：那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卖惨，有这时间不如跟大饼好好学。】
大饼也是郁言慕以前的队友，这两人比郁言慕晚两年进队，现在还是在役选手。
【阿利：我不就是准备上号练习才看到你刚玩游戏呢吗？】
【阿利：我哪敢懈怠啊，到时候真被卖了我上哪儿哭去。】
【阿利：快，聊个五毛钱的。你上哪儿玩的游戏。】
【郁言慕：网吧。】
……
阿利没有回复，郁言慕也不在意，打开直播软件把战队今天地比赛一场不落地看了一遍。
看完所有比赛，他总结出了一些问题，将其打在备忘录上，第二天早上发给老显。
早上郁言慕和江游跑完步回来，厨房烟囱上升起袅袅炊烟，灶台前烧火的还是纪沉。
郁言慕还未走进堂屋，戚时晞从厨房里出来，两人对视。
“早啊，你们都跑完步啦。”戚时晞看见人，淡然的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早饭正在做，大概再有个十多分钟。”
江又目光往厨房里探了探，神色古怪：“今天你俩做早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