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是好奇李茜的来意,暗自在心中猜了几个答案都觉得不怎么靠谱。她约李茜去楼下咖啡馆坐会儿,李茜肚子现在还没显怀,不怎么能瞧出来。
许泊宁贴心地帮她拉开椅子,问服务员要了个软垫,然后才坐下问她:“要喝点什么,鲜奶行不行?”
“白开水就好。”李茜面上表情似有些难以启齿,等服务员走远才道,“泊宁,我原本不想来打扰你的,还是在你工作的时候,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许泊宁摇头说:“没关系,原本过会儿我也打算去食堂吃饭。我听说你怀孕了,现在几个月啦?”
“三个多月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茜低下头无意识晃着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叹息声道:“泊宁,这事我这也是不知道要跟谁说,没办法才找你。”
许泊宁闻言浑身一激灵,不怨她怕了,实在是唐余那事给她的印象太过糟糕,她和李茜关系还可以,但远远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而且李茜的性格中某些方面跟许泊宁并不那么合拍,就像时洲伴郎那事,明明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她偏绕着弯子,迂回来找许泊宁,让许泊宁去让时洲知难而退。
不过这纯粹属于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没有什么对错,不好多加置喙。
“什么事啊?”许泊宁当下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问。
李茜没说话,直愣愣盯着面前的水杯,扑簌掉了滴泪下来:“……我总觉得……张景是在外面有人了……泊宁,张景跟时洲处得最好,什么事都跟他说,你有没有听时洲提过什么?”
“怎么可能?”许泊宁下意识反驳,脑子里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某天夜里张景喊时洲出去喝酒,大半夜,怎么都像是借酒消愁的样子。
她心里咯噔,面上丝毫不显安慰李茜几句,又喊服务员给她换杯温水:“你跟张景在一起都七八年的时间,不管遇到什么事,还是要先开诚布公谈一谈,何况你现在怀孕了,不要胡思乱想,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你不知道他最近回来得一天比一天晚,前天干脆就没回来,还是我打电话问他,他才说回他爸妈那儿去了……”
许泊宁看着哭泣不止的李茜,默了默,忽然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作为夫妻的双方,不管有没有第三者的存在,其中一方刻意冷淡疏远,委实不是个多好的信号。
晚上许泊宁下班早,跟时洲一起去接许喻,许泊宁明显不在状态,老拿眼神瞄他,时洲拉着她,有意跟前后家长隔开了点距离:“怎么了?”
许泊宁何尝不知道李茜这又是把她当枪使,不过她看李茜的话,其中并没有多少添油加醋的成分,她不能理解那么多年的感情,刚结婚才几个月,就能对着怀孕的妻子进行冷暴力。
她盯着时洲的脸,试探性问了一句:“今天上午李茜到公司来找我。”
时洲一愣,脸色变了变:“她怎么突然去找你?”
“我听她的意思,好像跟张景之间出了点问题,上次你还说张景高兴地喊你出去喝酒,这刚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七十四章 糖衣炮弹
时洲沉默了会儿,回她道:“别人的事我们还是少管吧,她下次要是跟你讲,你就听着安慰两句。”
许泊宁真没打算插手,李茜怀疑张景在外面有人,是不是捕风捉影她真没数。不过看时洲这反应,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而且八成是出了点状况。
她暗叹声,说不上什么感受,就憋闷得慌,站在队伍中往前走了一小步,撇过头轻“嗯”,远远看到许喻班级的牌子,语气轻快道:“我不会再犯傻的……喻喻出来了。”
俩人领着许喻去吃饭,小朋友下午在幼儿园吃得多,扒了几口米饭就不吃,他嫌无聊坐不住,在那儿叽叽喳喳。一会儿挤着时洲跟他说话,一会儿又要绕到许泊宁那边去跟她坐,还是时洲从包里拿了个魔方给他才哄骗住。
许泊宁盯着小朋友发了会儿呆,回过神见时洲若有所思在看她,咧嘴道:“养孩子可真不容易,以前我听人家说‘七岁八岁的孩子狗都嫌’,你看这还没到那年纪呢,就要开始跟他斗智斗勇。”
“其实也没错,老话都是以虚岁来计算的。”时洲回她。
许泊宁笑了下没说话。
李茜自从周一来找许泊宁后,跟她的联系突然变得频繁起来,有时候看到家好吃的餐厅会私信给她,昨天还约她去听钢琴演奏会,可惜许泊宁不像李茜是自由职业者,最近实在挤不出时间。
晚上许泊宁在公司加了会儿班,回去时洲刚关上许喻的房门。
“睡了?”她凑过去看了眼,扭头悄声问时洲。
时洲点点头:“嗯,你吃过了没?”
“在公司吃过。”
许泊宁将东西收拾好,给自己倒了杯水,时洲人坐在沙发上倚着靠背,招手喊她:“泊宁。”
“怎么?”她喝了口水,端着杯子走过来。
“要没事的话,我们谈谈。”
许泊宁笑了声:“说话就说话,搞得这么严肃,跟开会一样,还嫌我在公司开的会不够多吗,头都疼死了。”
“那我给你揉揉。”
许泊宁没跟他客气,盘腿坐在沙发上,时洲靠近她帮她轻捏着,按摩手法不是多娴熟,不过好在力道适中,许泊宁闭着眼昏昏欲睡,忽然想起他刚才的话:“你要跟我谈什么啊?”
时洲手下动作一顿,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许泊宁微愣,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正要否认,偏头看了看时洲的脸,抿唇轻叹了口气:“其实还好吧。”
时洲又帮她按了按,猜测道:“是因为李茜?”
许泊宁心不在焉摇头又点头,最近李茜天天找她,她不是想为了别人的事跟时洲闹别扭,更不是同情怜悯李茜。只是觉得,她认识的这些人,好像除了父母那辈,就没几个婚姻和美顺遂,连李茜和张景这样恋爱数年,该相当了解对方的都不能免俗。
婚姻、孩子就像是美丽的糖衣炮弹,你觉得是爱情的最终归宿,却又在关键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许泊宁手中水已经凉了,她仰头喝了口:“我就是觉得,李茜挺不容易的。”
怀孕的人本来身体不舒服就爱胡思乱想,她站在女性的角度,知道孕育孩子的艰辛,自然偏向李茜。
而且时洲跟张景真不愧是好兄弟,连处理矛盾的手段都如出一辙,大部分的男人自以为在感情中能比女性更保持理智,遇到事情不愿意去跟伴侣争辩,十分擅长所谓冷处理的方式,殊不知这样只会让矛盾愈发激化。
时洲看着她,垂眸想了想说:“两年前张景跑到清瓷镇去找我,说他跟李茜闹了矛盾,我当时太忙……也没有心思去劝他……后来他在我那儿呆了三四天自己想通,回去俩人又和好了。张景和她在一起七八年,无论遇到什么事,肯定有自己的沟通办法,总比我们贸然插手要好。”
他说了许多话,见许泊宁不开口,正要继续说些什么,许泊宁听到时洲话里信息,抿唇笑了下:“看来我最近还是太闲了。”
她和时洲感情稳定,才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的事。
“工作忙成这样还闲?”
说起工作,许泊宁笑了笑:“时洲,跟你说个事儿,今天老大把我喊过去,说下个月发绩效,要把去年的年终奖金补发给我。虽然是受了点气,不过还是老许说得对,该站队时赶紧站队,起码资金顺利到位。”
时洲说:“那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和喻喻吃饭。”
“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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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的时候,天气炎热起来,许喻从幼儿园毕业,许泊宁和时洲一齐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小朋友穿着幼儿园统一的制服站在舞台上,表演得特别认真。
许泊宁和时洲在台下看着,为人父、为人母,不免感慨万千。许喻出生时丁点大,许泊宁看他小小的,根本不敢去抱他,在月子中心虽然有专业的护士帮着带孩子,但她不放心,时不时伸出指头到婴儿鼻子下探一探呼吸。
时洲劝了她几次,都没能打消她脑子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举动,在旁人看来肯定非常滑稽。
许喻还不知道幼儿园毕业意味着什么,表演结束拉着隔壁小朋友的手,俩人在那儿说着话。
直到许泊宁向他比了个手势,他瞧见,高兴地跑过来,往许泊宁身上扑,脸上粉底和点在眉心的红印都蹭在许泊宁长裙上,仰头看她道:“妈妈,我要把心送给你。”
许泊宁低头瞧着自己身上的污渍,还没来得及感动,小家伙已经跑过去荼毒时洲了:“还有爸爸。”
两边长辈对小朋友的毕业典礼同样很是重视,田卫方女士甚至提早订好蛋糕,预约饭店包间,时洲爸妈也特意请了假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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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二胎
这顿饭弄得阵仗极大,许泊宁到包间看到里面装饰得花花绿绿的气球,搭配着各类礼物盒子,挂着彩带,不知情的,还以为许喻小朋友大学毕业呢。
时洲领着许喻去接他爸妈,许泊宁没想到田卫方女士这样大张旗鼓,傻愣了几秒说:“我以为随便吃个饭就好,早知道你这么重视,那也应该我和时洲来准备的,哪能让你这样费心。”
“我也是闲着没什么事,你们年轻人不都说那什么,生活该有仪式感,我可不是替你省事儿,都是为了咱喻喻。”田卫方女士扶了扶气球,示意她过来帮忙摆好,“你爸要不是去了外省,今天肯定要来的。”
许泊宁笑笑走过去:“许喻才这么大点,是不是太过了。”
嘴上说是这么说,她自己疼起许喻来不比谁少,昨天还买了套上千的乐高积木搁在家里。
“就他一个,不疼他疼谁。以后你和时洲再生个小二子,我照样疼。”田卫方道。
“小二子?”许泊宁一怔摇头,“我和时洲都没那个打算。”
结婚都没提上议程,这更是没影子的事,田卫方这会儿谈起八成还是受了周围环境影响,她老年大学认识的几个姐妹,人家子女生三胎的都有。
田卫方暗叹女儿娇憨,思想太片面,不过她没打算在这会戳破女儿一厢情愿的念头,看了眼紧锁的包厢门:“没有就没有吧,我又不催你,就随口提提。不过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你爸那天痛风发作送到医院里去,我当时就在想,你看我和你爸就你一个,以后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连个能商量的兄弟姐妹都没有。你外公去世前瘫了一年多,还不是我和你舅舅、姨几个轮流伺候的。”
许泊宁蹙眉,很是忌讳她的话,尤其他们已经五六十岁,有关生老病死的话题许泊宁连听都听不得:“妈你突然说起这个干嘛,你和老许身子好着呢。”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胡思乱想。好,好,不谈这个,你去看看时洲他们怎么还没上来。”田卫方笑。
“要一会儿呢,刚时洲给我发消息,说时老师他们走错出口,跑到 D 幢那里去。”
许泊宁这脾气,说她性情莽撞,冲动做事不顾后果,偏她共情能力强,待人接物还算过得去。其中跟田卫方女士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教育脱不了关系。
田卫方女士和许齐元不同,许泊宁不受管教,老许就想摆出架子强压着她低头,她又不是个能服软的性子,俩人常闹得不欢而散。而田卫方遇上不赞同的事,常拐着弯儿来讲道理,面上仍是副开明的模样。
可是田卫方并不清楚许泊宁在谷州发生的事。
许泊宁将气球重新黏好,母女俩坐了几分钟,包厢门从外面让人给推开。
“泊宁妈你辛苦了。”曹梅笑着先开口打招呼,四周看了圈,低身对许喻道,“喻喻,你看你田奶奶给你准备的,喜不喜欢啊?”
“喜欢。”小朋友极给田卫方面子,按捺不住跑过去拆礼物。
“都坐吧,先坐。”田卫方笑说,“泊宁你去喊服务员进来点菜。”
许泊宁刚打算绕过桌子,时洲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我去吧。”
田卫方喜欢时洲这不动声色的体贴,她看向曹梅道:“本来我家老许都说好要来,谁知道那边工程又有点事需要他去处理。”
“泊宁她爸公司事情多……”
许泊宁坐在田卫方左手边静静听着,上个月她也跟时洲回了趟家,曹老师和时老师待她倒跟离婚后没多大差别,不冷淡也不过分殷勤,临走时照样给她包了个大红包。
田卫方在他们进来包厢前说的一番话,这会儿许泊宁闲着无聊忽然琢磨过来,想起了些事,在谷州那会儿时洲祖母痛哭流涕,得知许喻跟着她姓,像她挖了老太太家祖坟。
回头因为太尴尬,许泊宁那时候和时洲的关系也比较别扭,没有再讨论过这个问题。
倒是上次在时洲家吃饭,曹老师桌上突然说起他们医院去年下半年二胎、三胎占了新生儿的一半以上,当时许泊宁还在想,曹老师没头没脑地八卦这些做什么。
现在想想,指不定就是说给她听的,一顿饭吃得许泊宁心不在焉。
许喻下午还有围棋课,上课的地方就离饭店不远,曹老师和田卫方这儿原本都想带孩子回去,只能再晚几天,待孩子那边课上完再说。
吃完饭许喻去了培训班,许泊宁和时洲在商场四处逛,顺便等许喻下课。商场一楼中心这块搭了块展台,某家知名珠宝在搞周年庆活动。
珠宝首饰对女人来讲,有种天生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许泊宁忍不住凑热闹看了两眼,柜姐便热情地给她推荐介绍,从铂金戒指到黄金手镯,说今天她家活动力度大,到年底都没有比这更优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