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怕我不娶你?”许顷温柔的笑着,夜晚的风让他清醒了许多。
田卉没有说话,仍然在啜泣着。
许顷抚着田卉的长发,心情有些复杂,说道:“我保证,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结婚”。
当许顷说出这些话之后,感觉轻松了许多,他深知这是一句承诺,是他对于一个女孩的承诺。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我了,你欠我一句我愿意”许顷扬起的嘴角有些僵硬。
“我愿意,我还给你了,我不习惯欠别人的”田卉抬起头,满意的笑了笑。
看着田卉的笑脸,许顷的内心更加愧疚了,他不确定因为愧疚维持的爱情是否可以让彼此幸福。
沉思之际,田卉踮起脚尖,凑到许顷嘴巴前,轻轻的吻了上去。
许顷心不在焉着,竟然毫无反应。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这句话让许顷不由的想到了,在崇圣寺遇见的那位陌生女孩,冥冥之中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感觉。
“许顷”田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许顷语气平淡,夹杂客气的感觉。
看着许顷渐行渐远的背影,田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站在那里好一会才离开。
深夜,许顷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令他有些迷茫,特别是杨骁平的遭遇让他即愤怒又惋惜。
为什么国家明令禁止交易毒品,还有那么多人铤而走险,以身试法?是因为人的贪念吗?许顷不止一次这样问。
又为什么人人皆知缉毒警察危险,还有那么多人愿意投身于这份职业中,大概是因为这些人不仅有小爱,还有大爱吧。
就像当年他非要考警校时,对父亲说的那句话:“我很怕死,但一想到有人因此能活下去,我就不怕了”。
次日晌午,太阳依旧火辣,理城市公安局禁毒支队会议室内,队长高河正在给队员们开会,他神情凝重的说道:“今天早上郭局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
“挨批了”章成勋打断高河的话。
“你到前面来讲”高河的神色瞬间由凝重转为严肃,注视着章成勋。
众人都低下头,强忍住笑,章成勋浑身不自在的环视了一周,尴尬的笑了笑将脸别过一边,说:“还是你讲吧”。
“局里虽然没有对昨天的失误做出批评,但我们还是应该自我检讨一下,缉毒不是儿戏,我们应该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每一次查获毒品,都是在挽救一个人一个家庭,但我更希望的是,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够一生平安”高河哽咽着,情绪有些低落,他红着眼眶接着说:“任务失误的原因在于我,我向大家道歉”。
话音刚落,高河向队员们呈九十度鞠了一躬。
队员们见此状况连忙起立,整齐的像高河敬了一个礼。
气氛一下子变得煽情起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还有一件事要和大家说,我们队里来了一位新同事,大家鼓掌欢迎一下”高河调整好情绪说道。
一时间,所有人将目光集聚到门口处,只见从外面走进来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身材偏瘦,相貌清秀,一头齐肩短发,在深蓝色警服的衬托下女孩子的肌肤更加白皙,明亮的眸子里闪着坚定。
女孩先向高河敬了一个礼,然后转身向大家敬了一个礼,礼毕她说:“我叫尹楠,很荣幸与大家共事,请多指教”。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章成勋,副队长”高河指了指章成勋。
“许顷,负责排爆拆弹。苏申,负责侦查。陆沣,负责狙击。宁坚,负责通讯”高河分别指了指,介绍到。
高河接着说道:“尹楠,你以后就负责我们队的医疗”。
‘医疗’,当许顷听到这两个字,瞬间看向高河,似乎在说:‘骁平大哥真的出事了’。
高河也读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否认。
“希望大家多多磨合,尽快彼此适应,都回去工作吧”高河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大家向高河敬了一个礼,纷纷出去了,只有许顷留在原地,他看着高河还没有开口,高河明白他想证实什么,他避开许顷的目光,轻声的吐露出两个字:“阳性”。
“回去吧”高河低头垂目,轻声说道。
“高队,我准备好了”许顷红着眼眶且坚定的看着高河。
高河强压住泪水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挥手示意许顷回去。
从会议室出来后,许顷直奔停车场,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伤,痛哭起来。
许顷驾着车飞速的向理城市人民医院驶去,一路上许顷恍恍惚惚,差点闯了红灯,他回忆起刚进队里,是杨骁平一直在照顾他,教会他各种缉毒经验,他想到有很多种分开的原因,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就在前几天杨骁平还欣喜的给大家分发结婚喜帖,想到这里许顷更加的心酸。
理城市人民医院大厅内的护士站前,许顷正在询问杨骁平的信息,护士按照许顷提供的信息查询到杨骁平,护士礼貌的笑了笑:“抱歉,病人交待了,他谁都不见”。
许顷懂得杨骁平现在的心境,他没有过激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出了医院大厅正门,许顷随意的找个地方坐下来,拿出手机翻到了杨骁平的号码,他迟疑了几秒钟,手指还是落在了屏幕上,号码拨出了,电话响了几声竟然通了,许顷屏住呼吸,良久电话那边传来杨骁平的声音:“你来了”。
“对”许顷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杨骁平听出许顷的情绪。
“我以为你不愿意见我,连电话都不愿意接呢”许顷努力的压着情绪。
“我只是暂时离开,还会回来的”杨骁平苦笑着,故作轻松的安慰着许顷。
“我们大家等着你回来”许顷哽咽着。
杨骁平一想到回去,心头颤了一下,他喃喃自语:“无论在怎样的境遇里,当警察的初衷不会变,因为这是我爱到骨子里的职业呀”他顿了顿,有些哽咽:“我妈三十八岁生的我,一直想要抱孙子,现在怕是不能如她所愿了,如果我幸运还可以为他们养老送终”。
杨骁平抹了一把泪水,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天空。
想起父母,杨骁平更加难受,从事缉毒工作八年,没有陪父母过过一个春节,现在就连母亲的心愿也难以完成了。
“不要这么想,没有做确诊实验,我们就还有希望,万一是假阳性呢”许顷压住自己的哭腔,眼泪却不停的从眼里涌出来。
“回去吧”电话那边杨骁平淡淡的说,随即许顷听见‘嘟嘟’的声音,杨骁平挂了电话。
直到天黑,许顷才回到家里,他停好车刚一下车,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向他挥手,他走近一看是苏申。
“我去,这蚊子”苏申抱怨着:“你再不回来,我就被蚊子吃了”。
“给我打电话呀”许顷悠悠地说。
“你关机呀”苏申学着许顷的语气说道。
许顷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自言自语着:“是没电了”。
“怎么眼睛这么红,还有黑眼圈,怎么昨天晚上和你的小卉卉……”苏申指了指许顷坏坏的笑。
“你要再这么话多,我就把你在大学的那些艳事都告诉甜甜”说完许顷上了楼,苏申也紧随其后。
许顷推开门,一边换鞋一边说:“冰箱里有梅子酒”。
“酒还是算了吧”苏申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指了指落地窗前的那盆橘子树盆栽说:“哇,你大女儿结了这么多果子”。
苏申连忙走到橘子树前顺手摘了一颗,边吃边夸着:“还挺甜”。
许顷端着茶从厨房里走出来,把茶放在茶几上,朝着苏申的腿上去就是一脚,苏申麻利的躲开了。
“谁让你吃了”许顷白了一眼苏申。
“真小气”苏申一脸不满的坐在了沙发上,他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看着许顷。
许顷笑了笑,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盒烟递向苏申,苏申看了一眼说:“南京啊,抽我的吧”。
苏申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一盒烟,自己抽出一根点燃了,剩下的递给了许顷。
许顷接过来笑了笑:“不错哟,玉溪”。
“我打算结婚了”苏申吐了一口云雾悠悠地说。
“恭喜”许顷朝着苏申吹了一口烟雾笑了笑。
“骁平大哥的事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我不想有遗憾,我想和甜甜结婚,即使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也想要和她在一起,我这样想会不会太自私了”苏申低着头,吐着烟雾。
“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幸运的”许顷纤长的手指夹着烟,他重重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口云雾来。
“如果你真的不爱田卉,可以和她说清楚,这样对你对她都公平”苏申看向许顷。
“她的遭遇毕竟是因为我,况且我也答应她要照顾她一辈子”许顷长吁了一口气,烟头差点烧到手指,他伸手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又重新燃起了一根烟。
“火气蛮大的”苏申指了指许顷脸上的痘子。
“烂脸了”
“那你还抽烟”
“反正我们也是警察里没有脸的一群人”
“你倒是想得开,小卉卉把你甩了怎么办?”
“我可不是靠脸的”
“靠什么,靠才华?”
许顷笑了笑点点头,苏申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这个男人太自恋。
第7章
八月中旬的理城已有丝丝凉意,再加上突降暴雨更是寒气逼人,许顷驱车赶往局里,下了一夜的暴雨,城内有些低洼的路面上积了深深的雨水,交通几乎瘫痪。
许顷坐在车里环视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水泄不通,车上的雨刷器不停的运动着,雨虽然小了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车笛声,谩骂声不绝于耳,使人们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
“按什么按,有完没完了,有能耐你飞过去啊”一辆公交车司机从车窗探出脑袋向后面的私家车嚷道。
许顷正担心此事件会不会升级成斗殴事件时,不远处传来了更大的声音,环卫、交警还有一些路人围成了一个小圈,直觉告诉他这是一场交通事故。
透过人群,许顷看见一位年轻男子推搡着,叫嚷着,一脚一脚朝什么上踹去,由于人群遮挡,他没有看清,只看见交警上前阻拦着,场面十分混乱。
许顷连忙下了车,撑起一把伞朝人群走去,直到跟前,他才看清楚被打的是一位外卖小哥,只见外卖小哥蜷缩在地,浑身上下都是泥水,他低头不语,任凭车主打骂。
“兄弟,消消气,我们回局里解决,你看堵在这里影响交通不是,这么多人还等着上班呢”交警好言相劝。
车主二话不说,上前拽住交警的衣领,另一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朝交警的脸上挥去,顿时交警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从交警的嘴角渗出。
车主气急败坏的叫嚷着:“怎么解决,我这是宾利,他赔得起吗?”
“赔不赔得起,也不应该打人”许顷面无表情,心里愤怒到了极点。
许顷走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外卖小哥,脱下外套给他披上并且把雨伞也递给了外卖小哥,外卖小哥迟疑的看向许顷,许顷再次示意了一下,外卖小哥这才接过雨伞,他上牙打下牙颤抖着说:“谢谢”。
交警也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对讲机报告这里的情况,请求支援。
“多管闲事”车主狠狠地骂到,拳头朝着许顷的脸颊挥来,许顷一个侧身躲开了,车主见拳头落空,连忙又是一拳,许顷一个跨步,迅速来到车主的左边,一把握住车主的手腕,有些讽刺的说:“力道不错嘛,练过?”
车主恼羞成怒,用力挣扎着,不肯摆休。
“再这么闹下去,可以给你判个扰乱社会秩序的罪名了”许顷扬起嘴角看着车主。
就在这时,从宾利车上下来了一名年轻女子,女子打扮贵气,一身名牌,即使怀着身孕也是浓妆艳抹,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香水味,她挺着大概五六月的孕肚小心翼翼的朝着自己的丈夫走去,撒娇的语气夹杂着轻蔑:“老公,我们走吧,不能这群人计较,让爸爸再给你买一辆就是了”说完女子瞟了一眼许顷。
许顷收回力道松开了车主的手腕,车主甩甩手腕,狠狠地瞪了一眼许顷,转身要走,许顷连忙一手搭在车主的肩上用力握住,不紧不慢的说:“打了人,就这么走了”。
车主皱了皱眉,用力转身甩掉了许顷的手,指着许顷大骂:“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不就是想讹钱嘛,打折你一根肋骨老子给你一万,怎么样”。
说完,车主用力朝着许顷的腹部撞去,被这突如其来一撞,许顷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车主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许顷迅速一个用力将车主紧紧的夹在腿间,翻身将车主制服在地。
女子眼看老公吃了亏,上前一边哭喊着一边要去推拉许顷,许顷被这举动分了神,顿时失去了主动权,车主用力挣扎着,把许顷撞倒在地。
没想到这一撞同时也撞到了女子,女子捂着肚子痛苦着大叫,鲜血从女子的下身蔓延到了地上,夹杂着雨水迅速汇成一片刺眼的鲜红,使女子更加惊慌。
车主见此更加愤怒,把所有责任都推向了许顷,他走过去刚要抓住许顷的衣领,突然感觉到脚底踩到了什么,他挪开脚一看,是警官证,他鞠身捡起警官证打开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许顷,冷笑了一声,扬起证件大声叫着:“大家看看,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围观人群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议论着,有的是出于好奇,有的是出于气愤。
雨渐渐地停了下来,警察赶来带走了一部人调查取证,人群也散了,交通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