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顷被带回了局里关了禁闭,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登上热搜,照成的影响会如此大,一夜之间人们对此事褒贬不一,各有看法。
由于网络带来的压力,事情很快得到了解决,局里给予许顷开除的处分,面对这个结果,许顷没有为自己争辩什么,一直都是平静的,他知道这一切或许是最好的巧合。
而此时的心里却满是令他无法呼吸的酸楚,还有不能言说的委屈,如果爸爸知道了会不会很失望,田卉会不会去郭局那里给他讨公道,还有平日的同事们会不会替他鸣不平,为了避免这些会影响计划的可能,许顷决定离开,立刻离开理城。
禁毒支队会议室里,高河刚刚宣读完局里对许顷的处分,又接着说:“我再次强调,作为国家警察,如果遇到打架斗殴等违法事件,不能参与其中,即使不在管辖范围和工作时间内,如果发现违法行为只能制止或置身事外报警”。
苏申欲言又止的看着高河,目光刚好和高河对上,高河一脸严肃的问:“有什么疑问吗?”
苏申迅速站起身敬了一个礼,大声说:“报告高队,已经调查取证,这件事和许顷没有关系,为什么要这么处分他”。
“报告高队,许哥只是劝架,并没有参与其中,更没有扰乱社会秩序,这样的处分是不是太重了”陆沣站起来接着说道。
“报告高队,如果我们在街上遇到突发事件,都不会选择置身事外报警,而是选择第一时间上前制止,不是吗?”宁坚随后站起来看着高河。
“报告高队,我虽然是后来加入禁毒队的,但是连我这个和大家还不熟悉的人都觉得这个处分太重了”尹楠也站起来看着高河。
“你们是在质疑局里,质疑我吗?”高河声色俱厉,面无表情:“都讲义气,那就一起检讨吧,三万字,明天早上交上来”。
“还在这里杵着,赶紧回去写检讨啊”章成勋清了清嗓门。
待众人散尽,章成勋站起身来走到高河面前,用手拍了拍高河的胸口以表消消气的安慰,他笑了笑:“从没见过你生这么大的气”。
高河没有说话,两个人对视着,章成勋接着说:“有任务吧,这样挺好,不用故意设局了”。
“还是你了解我”
“许顷可是田局的准女婿,你让他去,出了事怎么向田局交代”章成勋打趣的着看向高河。
“我只知道他是一名警察”高河低下头:“你知道也好,可以多一个人为他证明身份喽”。
章成勋没有说话,他懂得高河此刻的心情,也懂得许顷今后的处境,卧底任务没有百分百的成功,随时还要面对牺牲。
田卉在局里没有找到许顷,就立刻想到了许顷在理城的住处,一路上田卉一边开着车,一边流着泪,她自言自语:“许顷,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答应过我要和我结婚的”。
到了目的地,田卉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答,突然想到许顷喜欢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的地毯下,她焦急又慌乱的掀开地毯,在地毯下果然找到了钥匙。
她双手颤抖着,内心紧张到了极点,她想尽快证实又害怕面对现实,打开门的一瞬间,心已然凉了一截,她一眼就注视到了,许顷的拖鞋整齐的躺在鞋柜旁,直觉告诉她许顷不在家,但她仍然抱有幻想,还是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却没有许顷一丝的身影。
她啜泣着瘫倒在地,冷静片刻又重新把屋子挨个找了一遍,这一次她注意到许顷把重要的东西都带走了。
“他真的走了,不,不,他不会不告而别的”田卉流着泪,一遍又一遍拨着许顷的号码,可电话那边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田卉一脸泪痕又跑回局里,她去了档案科才发现,所有关于许顷的档案资料甚至照片都已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他就这样消失了,你们不可以这样否认一个人”田卉情绪极其失控,自言自语着。
田卉立刻又想到了苏申,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找到苏申,可是苏申的一番话令她再次跌入谷底。
“高队给我们下的规定,同事之间不准问祖籍,我只知道他是江苏南京人”苏申看着满脸泪痕,低声啜泣的田卉。
此时的苏申也想知道,为什么不告而别,爱情和友情都不要了吗?他们更不知道,在许顷的心里有一些东西已经超越了爱情和友情,并值得为之付出,哪怕是生命。
第8章
雨水洗礼过的昆城,有着几分崭新的感觉,许顷到昆城已有几日,按照高河给的字条上的地址,他找到了在昆城的落脚点,在这里他将以新的身份活下去,努力的成为另一个人——景燃。
按照高河的计划,许顷驱车去往昆城大剧院应聘保安,几天的风雨加上舟车疲惫,他患上了严重的感冒,一路上不停的打喷嚏,昏昏欲睡的他强打起几分精神。
许顷的住处距离剧院的路程不算很远又临近中午,避开早高峰的时段,许顷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面试的人形态各异,年龄参差不齐,许顷似乎很有信心,面试很快轮到了许顷。
“年龄”
“27岁”
“身高”
“182”。
“身体状况”
“良好”
“工作经验”
“没有保安经验,但我当过两年兵”
面试官很满意,连连点头:“这两天就来办理入职手续吧”。
幸好面试很顺利这两天就可以上班,从剧院里出来,许顷满意的扬起嘴角,他想如果任务也这么顺利就好了。
下过雨的昆城寒气逼人,许顷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一天灰色休闲裤,棕色休闲鞋,外面又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因为高烧的原因,尽管全副武装,他依然感觉很冷,不由的加快脚步,躲到车里并且发动了车子,向昆城市人民医院驶去。
由于前方路面有施工处,工人过了午休时间开始作业,昆城大剧院门前的路段一下子变的拥堵起来,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车子才行驶了不到五米远。
许顷摇下车窗探出头向前望了望,只见前面堵成了一条长龙,他重新摇上车窗坐在座位上耐心等待着,可能由于感冒药的原因,他竟然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不知不觉间前方的路况已然宽广,在他后面的车有的并道到旁边的车道上,没有来得及并道的车辆则鸣笛示意,现场顿时有些混乱,交警连忙过来处理。
交警拍了好几下车窗玻璃,许顷才醒过来,他连忙下车,交警像他敬了一个礼,说:“小伙子太累了,可这不是睡觉的地方,太危险了”。
许顷连连道歉:“警察同志,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这就走”。
“看你一脸憔悴,生病了就不要开车了,这样吧,你把车停到大剧院门口吧,要去哪儿打车过去”交警指了指不远处的昆城大剧院。
这时,一位年轻女孩走到二人面前,许顷一脸茫然的看着女孩,女孩笑了笑说道:“怎么了?不认识了?”
许顷打量着女孩,一头光亮的卷发,卡其色风衣,白色蕾丝长裙以及白色高跟鞋,女孩双手插进兜里向他笑着,他似乎想起什么来,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叶筱梦。
“我帮你开车吧,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叶筱梦又对身边的交警颔首表示感谢。
叶筱梦打开副驾那边的车门示意许顷上车,许顷有些犹豫,但已经察觉到,这条街因为他再一次水泄不通了。
上车后的许顷一头靠在椅背上,他闭着眼睛微弱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叶筱梦系好安全带,拧了几下车钥匙,也没能将车子发动起来,她摇了摇许顷的手臂问:“你的车子怎么发动?”
许顷强打起精神向前倾了一下身子,一瞬间一股好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好似玫瑰又好似松木,气味格外的清新,令他有些清醒。
许顷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将信将疑的看着车钥匙,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发动起车子,因为自己和这辆车子的磨合期不过一个星期。
他轻轻的拧了拧车钥匙,没想到车子发动起来了,许顷松了一口气坐回座位上,继续靠着椅背闭目休息。
叶筱梦一边开着车,一边用手摸了摸许顷的头,许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个激灵,叶筱梦笑了笑:“干嘛反应这么大,你高烧很严重,我送你去医院,证件带了吗?”
许顷没有说话,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叶筱梦斜睨了一眼许顷,笑而不语。
医院病房内,刚输完液的许顷睡得正沉,虽然脸上带着病态加上这几天爆豆,但精致的五官丝毫没有减分。
忽然间,许顷呼吸急促,眉头紧蹙,睫毛不停的抖动着,额头及颈部渗出大颗汗珠,似乎在做梦,一个激灵,他猛地睁开眼,被梦惊醒了。
“你醒了,我给你泡了一杯菊花茶”叶筱梦刚好从门外进来,看到这一幕:“做噩梦了,梦都是反的”她温柔的笑着,走过来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许顷勉强笑了笑点着头,回想起这个梦,许顷难免心有余悸,因为梦境太过真实,梦里,禁毒支队这次为打击叶氏集团行动付出了惨痛代价,有好几个昔日并肩作战的同事血肉模糊的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感觉好点了吗?”叶筱梦看着发呆的许顷,从自己外套口袋里翻出一张身份证递给了许顷,她依然温柔的笑着:“景燃,证件还给你”。
她竟然把ran读成yan,许顷忍不住纠正了一下:“是ran不是yan”。
“我一直在国外,所以汉字的读音不太准确”叶筱梦仍然保持着温柔大方的笑。
“我有点强迫症”一句玩笑话倒是缓和许顷刚刚紧张的情绪,他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着,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叶筱梦看着许顷。
“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外面天快黑了,快点回家吧”许顷想起来今天的医药费是叶筱梦付的,他连忙说:“医药费……”。
“医药费就算了,上次在崇圣寺你还帮我付了手串的钱,我们也算扯平了”。
“扯平了?”
“景燃,我们也算朋友了”
许顷微笑着点点头,他说:“怎么称呼呢”
“叶筱梦”
许顷并不惊讶,因为他看过叶筱梦的照片,知道眼前的女孩就是自己要接近的目标,他不由得心想:“这是什么缘分?”
“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和你一起去吧,现在感觉好多了”许顷说着起身下了床。
他迅速穿好鞋子披上外套,玩笑似的说:“躺了半天,该起来活动筋骨了”。
二人出去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在街灯的辉映下大街小巷的景色清晰可见,三三两两的行人悠闲着,匆忙的,熙熙攘攘的车辆撵过积水碾碎了斑驳的树影,街边几棵高大的玉兰树在风中舞蹈着,这一刻,许顷觉得自己如此矫情,竟有些惆怅。
“这是什么树,很漂亮”叶筱梦指了指街边呈宽卵型的树木,只见那树生长势壮,节长枝疏,很是伟岸。
“玉兰树”许顷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开花的时候更漂亮,不过要等明年了”。
“你是本地人?”叶筱梦扬着头看向许顷。
在陆离的街灯下,叶筱梦本就精致的脸蛋被映衬的更加好看,她弯着眉毛看着许顷等待着他的回答,却没有注意身旁来往的车辆将她的裙子溅的满是泥点,可许顷却注意到了,他停住脚步并且向后退了一步腾出一个人的位置,很有礼貌的说:“到里面走吧,裙子脏了”。
叶筱梦低头看了看,果然裙子以及风衣下摆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泥点,她下意识皱了皱眉,严重洁癖的她见不得衣服上有一个污点,何况这是一片,她叹了一口气心想:‘只能回家处理了’。
两个人继续走着,不知不觉间许顷已经取代了叶筱梦的位置,高大的身影将叶筱梦挡的严严实实的,他扬起嘴角想起刚刚叶筱梦的神情,竟有一丝可爱。
“你是本地人吗?”叶筱梦重复着。
“不是”
“哪里人?”
“江苏,苏州”他隐隐的抽动了一下嘴角,竟有一丝心虚。
从小到大,每一次说谎他都会下意识的抽动嘴角,还好黑暗处遮住了这个小动作。
“很美吗?”叶筱梦叹了一口气:“在国外太久了,国内的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呢”。
许顷点点头:“点心很好吃”。
“你喜欢哪一种呢?”
许顷看了一眼叶筱梦随即低头继续看路,轻轻吐出三个字:“桂花糕”。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苏州尝尝你喜欢的桂花糕”。
许顷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走到一家饺子馆门前,许顷指了指不停闪烁着彩灯的牌匾:“吃过饺子吗?”
“在莫斯科的时候吃过”
“想吃吗?”
叶筱梦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店里。
店内装修很有情调,有点日系的小清新,桌椅全部都是木色,每个桌子上都装饰了一盆风干的情人草,用草编织的花盆小小的,很是可爱,店内轻声播放着轻音乐《忧伤还是快乐》,给人一种误入咖啡馆的感觉。
“二位这边请”店员热情的招待着。
两个人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店员把菜单递给了叶筱梦,叶筱梦接过菜单一页一页的翻着,她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饺子还有玉米馅的”。
“当然”他温柔中的竟有一丝宠溺。
“好吃吗?”她压低声音。
他眯起桃花眼点点头。
“玉米鲜肉的半斤”她微笑着与店员交谈,随后把菜单递给许顷:“阿景,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