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队,叶嘉荣大概朝着东北方向跑了”对讲机里传出了尹楠的声音。
高河也在对讲机听到了交火声,以及尹楠的呼喊声:“呼叫直升机,快,有人员受伤”。
“陆沣,注意搜索叶嘉荣,东北方向”高河皱着眉,神经高度紧绷。
“尹楠,什么情况?”高河话音未落,一枚□□击中了木楼前不远处的车子,爆炸碎片四处飞溅,形成的冲击波将他推出很远,高河的手臂及脸部被割伤,鲜血直流。
“老高,你没事吧?”章成勋穿过枪林弹雨跑过来扶起高河。
“没事,皮肉伤”高河要紧牙关,看了看伤口。
两人躲到了一个汽车旁,不断的回击,交火再一次变得猛烈起来。
“高队,宁坚受伤了,很严重”尹楠语气急切,显然是慌了神。
“怎么办?损失太大了,要不炸了吧”章成勋一边狙击敌人,一边说到。
“不行,他们应该得到法律的审判,我们是来抓人不是来杀人”高河不顾手臂上的伤口,端着冲锋枪与敌人猛烈交火。
繁茂而幽深的大山里,鸟儿被枪声惊的四处飞起,陆沣却丝毫不受干扰,眼睛紧盯着狙击镜。
随着视线角度的转移,他看到距离原来桑吉位置不远处有一物体在移动,那个物体表面上挂满了树叶,咋眼看出,还真容易被误以为是灌木在随风摆动。
“报告高队,发现叶嘉荣”陆沣声音低沉的讲到。
“注意观察,别让他跑了,最好不要伤害他”对讲机里传来高河的声音以及零星的枪声。
“收到”陆沣压低声音回答,继续盯着对面。
枪声正在减弱,可危险却没有减弱,一个躲在杂物堆后面的马仔突然喊道:“不打了,我们投降”。
高河注视着声音的出处,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只见喊话的马仔举起双手,慢慢从杂物堆后面走出,他的手臂上以及胸前多处中枪,鲜血正滴答滴答的流下来。
余下的马仔见此纷纷停火,观望着,思考着。
高河以汽车作为掩体,与旁边的章成勋眼神交汇着,虽然没有言语,但高河懂得章成勋的意思,小心有诈。
马仔的右手捂着肚子,血从指间不断的渗出,正一步步想警方这边走来,特警们的枪口仍然指向对方,没有一丝松懈。
高河站起身,探出身子,看着马仔,没有说话。
马仔的脚步越发的快,脸上的诡异笑容令高河有些不安,正当马仔的手要去触动右手中□□拉环的时候,高河拔出腰间的配枪指向马仔,大声呵斥道:“站在那,不许动”。
话音未落,马仔疯狂的冲向高河,随着距离的拉近,高河这才看清马仔捂着肚子的那只手中的□□,他大声喊道:“大家后退,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从远处飞来的子弹击中了马仔的头部,马仔就地炸开了花。
警方好在反应及时,没有造成伤亡。
这一颗子弹令陆沣首先暴露,可也是值得的,因为再晚一秒,被击中的就是高河了,所有人不会想到,在陆沣瞄准马仔的同时,叶嘉荣也瞄准了高河,但还是比陆沣晚了一秒。
“都不准动,谁动我打死谁”章成勋操着一副大嗓门向对面的残兵喊话到。
马仔们面面相觑,迟疑着,突然气氛一阵紧张。
防止对方再次耍诈,高河和章成勋退到了汽车后面,特警们也退到了盾牌后。
章成勋见没人回应他,便气愤的骂道:“妈个巴拉的,这帮孙子,不会是听不懂中国话吧”。
“你好好说话”高河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章成勋,提醒到。
谈话间,一名马仔举着双手站了出来,年纪很轻,看样子态度很诚恳,他说:“我投降,不要杀我”。
“我也投降,饶了我吧”另一名马仔也站起身,以一口缅语说到。
“还有我”又一名马仔站起身,附和道。
高河见马仔态度诚恳,便决定站起身商讨,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陆沣的声音,听得出语气极为急切,他说:“高队小心”。
还没等高河反应过来,‘铛——铛——铛”随着三声枪响,三名马仔应声倒地。
叶嘉荣的残忍令陆沣气愤极了,他即刻锁定叶嘉荣毫不犹豫就是一枪。
叶嘉荣反应迅速的滚到一旁的大树后面,子弹在大树的表面上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弹孔。
叶嘉荣以大树为掩体坐在地上,两腿张开屈膝,两臂放于膝上,右手持枪,枪架于左臂上方,左手扶住枪托,枪身架在稳固的膝盖上再一次瞄准了陆沣。
经过几番较量,叶嘉荣也清楚对方不是一般的狙击枪,而是一名难缠的家伙,于是放平心态,仔细端详着。
在锁定目标后,叶嘉荣没有急于动手,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狙击镜里那顶几乎不动的头盔,他犹豫了。
几秒之后,叶嘉荣还是打出了那颗子弹,在冲破层层阻力后,子弹冲破那个头盔,只是已是躯壳,陆沣用狙击枪后把将头盔高高顶起,自己却闪到了大树后面。
“混蛋”叶嘉荣怒眼圆瞪的骂到。
叶嘉荣躲回树后,不甘心的再一次瞄准陆沣。
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打湿了衣襟,小虫子不断的飞来飞去,纠缠着陆沣,可他丝毫没受干扰,反而注意力更集中了。
刚刚的闪躲,使得陆沣陷入了一个小沟里,小沟周围长满杂草,却不够深,好在草够长可以作为掩体。
陆沣清楚他的一举一动或许都在叶嘉荣的监控中,所以进来时候什么姿势,现在就保持什么姿势。
陆沣仰着面,上身微弓着,双脚并拢交叉,左手持枪身,右手扣动扳机,‘嗖’的一声,子弹从他的枪膛中飞出,没有想到,等待自己的也是一颗子弹,在他放松的几秒里,迎来的却是一颗子弹。
子弹穿破了陆沣的喉咙,同时他发出的那颗子弹也穿破了叶嘉荣的喉咙,那一刻,枪声重叠,在场的所有人都只听到了一声枪响,他们都抱有侥幸心理,希望自己所期待的那一方活下来。
“陆沣,陆沣”高河不停的喊道。
对讲机里没有声音。
“陆沣,陆沣”对讲机传来尹楠的声音。
对讲机里还是没有声音。
一种不好的感觉在每一个人的心底蔓延开来。
“陆沣——陆沣——”尹楠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她歇斯底里的喊着,不顾一切的向后山跑去。
第78章
回来这天,理城下起了毛毛雨,一切湿漉漉的,仿佛老天也在怜惜这些年轻的生命。
听说高河回来了,许顷一路狂奔到高河办公室,在跑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许顷刹住了脚步,他看着高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只见高河坐在办公桌前,双眼无神的盯着桌上的照片,疲态尽显却没有睡意,他木然着,没有任何悲伤,眼泪不停的往上涌,大滴大滴的滑落过脸庞。
照片上七个人如今只剩下四个,其中还有一个生死未卜,想到这,高河更是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好好照顾他们,自己身为队长却没事。
如此悲伤的情绪令许顷极其不安,不用任何人说,许顷也能猜到有人员伤亡。
“高队”良久,许顷才缓缓开口,带着迟疑。
高河问声立刻抹了把眼泪,将头别到一边。
“进来吧”高河稳住气息说到。
许顷身体挺得笔直,走到办公桌前向高河敬了一个礼,然后问道:“高队,你还好吧?”
高河沉默不语,虽然没有看到高河的脸,但许顷也能猜到此刻那张脸是怎样的。
“有人员伤亡,对吗?是谁?”许顷眼底的悲伤渐渐呈现出来,语气很轻,像是在试探。
“陆沣牺牲了”高河哭诉着,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像钢针刺进自己的心脏。
许顷听后双腿一软,心也跌入了万丈深渊。
第二天,陆沣的父母从哈尔滨赶到了理城,接待他们的是廖宪平和陆沣的同事。
陆母虽然年岁已长,但容貌端庄,气质优雅,举止大方,路上,她不断的问:“我的儿子怎么样了?都说她出了事,到底严不严重?”
“他”一向能言的廖宪平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很严重对不对?他在哪里?”陆母变得激动起来。
这时一旁陆父拉住了妻子的手,提醒她失仪了,陆父则是带着军人那种特殊气质,严肃且冷静。
穿过医院的门诊大楼,绕过住院部,陆母突然停住脚步,情绪更加激动的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这个问题使得在场人都很敏感,谁都没有回答。
陆父仍然紧握妻子的手,力道都加重了几分,因为此时在他的心底也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见此,陆母情绪愈发激动,她哭喊着,甚至是扯着嗓子喊着:“不是去抢救室,也不是去病房,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
“梓郁你冷静一下”陆父见妻子情绪过激,连忙双手握住其肩膀劝阻到。
“冷静”陆母看着丈夫,本来精致的脸上挂满了眼泪,她啜泣着,悲痛欲绝的嚷道:“儿子不在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你们告诉我,告诉我,我儿子是不是真没了?”陆母发了疯似的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哭嚷着,眼泪更加汹涌。
到了高河面前,高河显得尤为镇定,可以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红着眼睛,缓缓吐出三个字:“请节哀”。
听到这三个字,陆母‘啊’的一声放肆大哭起来,她后退两步几乎瘫倒在,好在陆父从后面接住了她。
“我们去看看儿子吧”陆父红着眼,强忍住泪水。
“我不去,我不去”陆母歇斯底里的喊着。
话音刚落,陆母便晕了过去。
陆母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漆黑的夜晚如同她此刻的心情,窒息而绝望。
陆母提出要去见儿子,只是要一个人去,她说自己已经快两年没有见到儿子了,有好多话要和儿子说。
偌大的房间里,灯光晦明,见到儿子的那一刻,陆母的眼泪彻底决堤了,她双手捧起儿子那张冰冷且发青的脸,上下嘴唇不停的打颤却讲不出一句话,随着视线下移,她看到了儿子颈部那个弹孔,顿时心如刀绞。
尽管给陆沣的遗体做了修复美容,但还是掩饰不住他生前所遭受的伤痕,他双眼半睁着,似乎有什么心愿未了。
陆母不忍心看着儿子死不瞑目,多次用手帮着儿子合上双眼,可每一次都事与愿违。
最后陆母伏在儿子耳边轻声说道:“儿子啊,妈妈和爸爸不用你惦记”。
说完,陆母再一次帮陆沣合上双眼,这一次居然成功了。
陆母伏在陆沣身上痛哭起来,身后的陆父不断的摩擦陆妈妈的肩以示安慰,自己却在无声的流泪。
站在外面等候的许顷也在不断的流着泪,回想起陆沣刚入队的时候,曾经问过他,说:“许哥,为什么我们的证件照不许笑?”
“因为活着的时候是证件照,死的时候就是遗照”对于这个回答,许顷现在万分后悔。
那个总是很倔,跟他一样喜欢吃米线,总是跟在他身后叫他许哥的弟弟,现在是英雄,一切恍如隔世,许顷还是不愿相信。
送走陆沣,许顷的心空空如也,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局里的烈士墙前,上面镌刻着他熟悉的名字,他看到了:林鑫,苏申还有陆沣。
许顷的头突然轰的一下,身子向烈士墙那边倾倒,他连忙用手去扶墙,冰冷的肩章撞到石壁上,发出了悦耳的声音,手中的警帽也滚落在地,他不停的抽搐着,鼻涕眼泪控不停的留下来,他清楚他的毒瘾发作了。
面对着强烈的毒瘾,仅有的一丝清醒使得许顷羞愧万分,心力交瘁的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是缉毒警察,我还吸毒,我不配穿这身警服,该死的人是我,我还苟且偷生”。
许顷不停的向烈士墙上撞去,力道一次比一次大,直到晕过去。
对于叶近荣和叶筱梦的踪迹,廖宪平一筹莫展,几天来没有丝毫线索。
而许顷那边也没有任何头绪,他试着拨打叶筱梦的电话,先是挂断后是关机。
“看见没有,你的阿景想要抓你啊”电话那头叶近荣得意的看着被捆在床上的叶筱梦。
叶筱梦憎恨的看着叶近荣,只是嘴巴被堵住,不能发出一点声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卡被叶近荣折断。
“你们先回房间吧”叶近荣对身后的两个马仔说道。
叶近荣见两个马仔出去后,不紧不慢的蹲下身,单膝跪在叶筱梦的面前说道:“筱梦,我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
紧接着,叶近荣阴森一笑,继续说道:“现在叶家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不如我们联手,东山再起,只要你肯嫁给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愿意吗?”
叶筱梦痛苦着,却没有一滴泪,她连连摇头。
叶近荣见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说道:“他在利用你,而我才是真的爱你”。
说完,叶近荣立即抓起叶筱梦的衣衫撕扯起来。
叶筱梦极力挣扎,因为过于用力,她滚到了床下,痛苦的神情使得叶近荣起了怜惜之情。
“筱梦,对不起,对不起”叶近荣连忙为叶筱梦整理衣物。
叶筱梦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筱梦,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帮你解开”。
解除束缚的叶筱梦立即操起床头柜上的花瓶向叶近荣的头砸去。
叶近荣立即倒在地上接近昏迷,叶筱梦悠然的拿下堵在嘴上的布扔到地上,由于房间极其隔音,外面听到的声音不是很大,也就没有人理会。
叶筱梦拿起自己的物品,走到门口处,斜睨了一眼地上的叶近荣,轻蔑的说道:“我知道他是警察,而且早就知道,不用你刻意的证明给我看,即使他利用我,我也爱他,还有,我是看在我们从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我才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