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洁瞅着她表面心不在焉。
伸头一看，手机屏幕密密麻麻的信息。
啧。
“对了，你要不然让他过来吧，这会风尖浪口，就怕到时候出什么事情，毕竟方清明的事情也是你拉出去给他挡枪的，雅汇这边还算安全，让他过来暂时避避也行。”
陈恹没动，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
殷洁试探说，“那我给他发消息，让他过来。”
还是没动。
没拒绝，看来这个没动就是可以，她不想开口。
殷洁当着陈恹的面给周景延大的语音电话，很快接通，殷洁按了免提。
那边气喘吁吁的，“喂？殷洁姐。”
“你上体育课啊？这么喘。”
沙发上的人眉头皱了，殷洁看过去一眼，她打开了手机，手机滑动，看样子倒是专心。
“你在学校吗？”
“没有。”
“哦。”殷洁没直接开口提让他过来，她准备卖个关子，吊吊陈恹的胃口。
“你那边……”
谁知道，周景延先开口了，他迫不及待，好像真的在跑步，气不匀。
“姐姐呢？她在雅汇吗？”
殷洁愣，“你过来找她了？”
周景延嗯，那边传来按电梯的声音，他说，“我到楼下了。”
陈恹丢开手机，她朝殷洁伸手。
殷洁把手机递给她，陈恹把免提关断，放耳边。
“你过来干什么？你不是特别能吗？在学校害怕了？”
一连三问，周景延能跟她说话就开心。
“我想你了，过来找你。”
“周景延，滚，行吗？”
陈恹上嘴就是骂，周景延咕哝，“我不放心你。”
“你过来能干什么？”
“我怕你闷……”，他出电梯了，在雅汇外面那一条走廊，没人了胆子也大。
“给姐姐当玩具解解闷行不行。”
说完，耳朵还是红，只是比一开始好那么一点点，没多少勇敢。
陈恹嘴角皮动肉不动，扯了扯嘴角，又很快把嘴角拉平。
“不需要你过来，回去吧。”
“姐姐，我到外面了。”
话刚落下，门铃随之响了。
陈恹不管这么多，她现在就不想见人，不管人到哪里，直接撵走。
“回去。”
“……”
周景延不知道说什么，殷洁听着，门倒是没敲了。
他在磨陈恹的耳根子。
“姐姐。”
“就让我看看你吧，一眼也行。”
听起来像是退一步了，“就一小眼，我保证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口，看看。”
这话说得有点暧昧，配上他清朗好听的嗓音，特别勾人，陈恹想到了，我就蹭蹭，我不进去。
他身上总是有能够让他犯规的理由。
“……”
陈恹其实也不放心，那事出来，也想确定他平安不平安。
松口妥协，“就一眼。”
周弟弟欣喜坏了，声音也不焉巴，很有活力，“好！”他又敲门，陈恹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看向殷洁。
殷洁无语，过去看门。
周景延真是跑过来的，额头上面都是汗，头发被汗浸湿了，粘了几缕在眉毛那一截，看见陈恹他眼睛里面的光变得透亮，笑起来牙齿也很白。
“陈恹。”
陈恹扫了他一眼，看见他好好的，点了点头，跟殷洁淡淡说，“把门关上吧。”
殷洁，“……”
她还没有动作，周景延已经伸了他的长腿过来抵住门了。
殷洁夹在中间左右看看，“……”
僵持了一会。
她直接做主，放了周景延，“你进来吧。”
小狗弟弟巴巴地把眼睛放在陈恹身上。
坐沙发上的女人侧脸莹白如玉，腿伸放在桌上，真的就只有一眼，没把眼神给过他了。
她也太狠心了。
还是怕陈恹生气，哄不好 ，周景延问，“可以吗？”
这都不懂，挺憨的。
殷洁好心解释，“她一般不说话都是默认可以。”
殷洁直接给两人腾了地方，她带着电脑走了，贴心带上门。
陈恹在刷新闻，方清明投在宁怀姝身上的流量爆炸，现在牵扯上宁怀姝，也算是玩火自焚，她上心看，也上不去全部的心，总有一部分感官分到旁边的人身上。
周景延凑过来坐下，他先看到陈恹腿上的伤。
触目惊心，急得忙问她，“怎么弄伤了？”
陈恹丢开手机，“你心里没点数？”
一脸懵逼周景延，“？”
陈恹指了卫生间，周弟弟会错意了，他以为陈恹意思是上回在酒吧他太用力撞的。
认真跟她道歉。
“姐姐，对不起。”
“下次，我再也不胡闹了。”
陈恹漫不经心收回目光，不出声了。
谁知道他下一句是这样，“以后我们不试卫生间了，都怪我喝多了酒，你打我吧。”
他过来啦陈恹的手往他脸上甩出一个很清脆的耳光，陈恹的手不疼。
她的手就是走个过场，他属于自煽。
“……”，拉住手就不松了，慢慢十指相扣起来，陈恹用力抽出来，瞪他。
“放。”
他用那种受伤的眼神看过来，陈恹撇开目光，用力抽出来，190的大高个，蜷缩像个小媳妇坐她旁边。
僵持了一会，都没有说话。
他想说话，怕惹陈恹生气，就在旁边看她她，怎么看都不够，越来越贪婪的目光，看就算了，凑过来很近。
陈恹闻到了他身上的皂香。
介于周景延之前犯下来的蠢行，陈恹骂得嘴都酸了，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赶也赶不走，就让他在这里。
晾着他就行，她总想着，男孩子开始的情感会很炙热，甚至到了她心惊的地步，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晾他一段时间，干晾着。
陈恹拿起手机接着刷新闻，速度很快，有记者追到飞娱楼下直播，公司已经被贴上封条了。
方清明？去哪里了？
媒体没有拍到他的踪影，他现在会躲到哪里？
周景延伸手过来给她捶肩膀。
他平时力气大，陈恹知道，给人去捶肩膀的力道控制得很好，穴位也找得准。
“姐姐，舒服吗？”
陈恹不理他，周景延偷偷打量她的脸色，眉头松了，应该是舒服。
“要轻要重，你告诉我啊。”
男孩子讨好的语气凑在耳边，陈恹鼻头一动，“闭嘴。”
“好。”
他对上陈恹，脾气总是十分好。
捶了大概二十分钟，他的手也不酸，不见加重，也没有减缓。
门铃响了，“是不是殷洁姐回来了？”
陈恹往门那边看，雅汇这边没有安装门铃电视功能，猫眼也没有。
雅汇这边的很少有人知道，应该是殷洁。
陈恹的腿挪动不了。
她叫周景延，“去开门。”
听见她和自己说话了，周弟弟开心得很，他收了手，跑过去开门那会，凑过来亲了陈恹的侧脸一大口。
打啵的声音，特别响。
大概害怕陈恹对他不耐烦，亲完就开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去开门。”
陈恹左脸上都是他残留下来的…口水。
她眉头皱起，用手背蹭了蹭，蹭下来一片亮的。
伸舌头了？
周景延偷香成功，到门口的时候也没警惕，他也以为是殷洁，门从里面扭开了，冲进来一个面目狰狞手里拿着刀的男人。
“陈恹，我他妈杀了你！”
大概方清明也没有想到，来开门的人不会是陈恹而是一张稚嫩的脸庞。
刀子进去了。
周景延一瞬间失声，陈恹在一刹那，好像被人摄去了魂，什么都听不见了，刀子插入皮肉的噗嗤声特别明晰。
手机砸到了地上，高高的男孩子弯下了腰，他一手捂着腰腹里面那把刀，不让方清明□□，一只手抓住他。
血嘀嗒嘀嗒落在洁白的地板上，开出殷红的花朵。
不要命的样子，他在叫她，紧要关头真的命都不要。
“姐姐，快跑……”
*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已经进去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动静。
陈恹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了很久，弯腰曲背没变过，头发散了乱糟糟的，她的衣服上有血，手上也是，脸色苍白像鬼，手不自觉微微发抖。
殷洁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川余旗袍店的老板扶着一个年迈的老人过来了，殷洁忙迎上去。
旗袍店老板是陈恹通知的。
老人是周景延远在梅州的奶奶，年迈体弱，周景延出事那会就赶过来了，拄着拐杖泪眼婆娑，“我家景延怎么样了？”
殷洁摇头，“医生没出来过，还在抢救。”
“怎么会这样啊？我周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了。”
老人在门口哭起来，陈恹的鼻头酸得厉害，她原以为她没有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想振作，睁开眼睛看，脚下那一片，都是泪水。
老人看见了陈恹，网上的时候虽然她不清楚，但是她一直追问，周景延堂哥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奶奶。
陈恹坐那，奶奶自然知道她就是害自家孙子的罪魁祸首。
陈恹能够感受到那道强烈的足以杀死人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老人气急攻心，一拐杖打在陈恹的身上。
眼眶里面的眼泪打掉了，川余老板去拦，“奶奶，不要动手啊！有什么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她要把我孙子害死了！”
“你做女人怎么那么坏！”
陈恹没躲，老人手里的拐杖又要打上去，殷洁扑过去抱她。
堂哥把周景延奶奶手里的拐杖抢走，没了那根拐杖，老人彻底哭出声，瘫倒下来。
“我就这么一个孙儿了。”
陈恹双肩抖动，殷洁轻轻拍她的肩膀，她明白。
陈恹心里的崩溃，一点都不比周景延奶奶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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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刀刺得深，好在避开了要害，就是失血过多，人总算是抢救过来了。
周景延出抢救室被推出来进icu的时候，他奶奶惊喜之余，又是双手合十拜天拜地，也没有忘记拿着拐杖指着陈恹，把她赶走，不让她见周景延。
他奶奶挡在前面遮着，陈恹只看到一片白色，连他的侧脸都没有看见。
哪怕她说最后一眼，周景延奶奶横眉冷竖，拐杖杵到陈恹哭得红彤彤的鼻头尖，不让他进病房，连病房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殷洁想替她说话没说上，川余老板把殷洁拉走，在旁边小声劝。
“我姥的脾气可犟，让她骂骂几句就行了，你现在冲着我姥面前帮着她说话，就算是是好心，我姥听不见进的，你赶快走吧，不然我姥姥连你一起赶。”
殷洁听了没辙，只能停了动作。
周景延奶奶拦在门口。
“我家景延没事是他命好运气好，是我老周家祖上保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如果没有你，他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你如果真想着他好，就不要再来了。”
陈恹很少有求人的时候，她也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很失态的样子，现在的她眼睛红透了，嗓子也嘶哑，甚至用上了求。
“让我看看他。”
陈恹生得好，哭起来的时候特别惹人心疼，周景延奶奶丝毫不为所动，她越看越生气。
为着周景延他爸当年那点事情，就是因为生了一张好脸皮，才到处花心，搞得妻离子散，人年纪轻轻没了。
对于好看出挑的脸皮，她是一点不喜欢，越好看的越刺她的眼。
周景延生出来也是俊的，就怕他走上他爹的老路，当奶奶的日防夜防，眼看着高三，就快要结束了。
出这档子事，她能不气吗？
面前的这个女人，脸皮太出挑了，比周景延他爹当年跟过的女人，带回来家里给老太太看过的，都要略胜一筹。
她活了七十多年，看过的人很多，眼神毒辣，知道陈恹的独特，也知道继续纠缠下去，这个女人迟早会害了她孙子。
陈恹一直求她，“就给我看一眼，确认他平安，我就走。”
老太太的拐杖用力拄到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震得陈恹头突突跳着疼，她吸了吸鼻子。
“景延他表哥说，他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地方，为了你，他不参加高考了！直接保去京市大学，如果不是你，他会变成这样？”
“我好好的孙儿，被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周景延一直藏着，没说过，陈恹是真的不知道，她听完，整个人像被什么击中了，神色怔松。
看来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周景延还瞒着她，老太太更是恨铁不成钢，她是真想拎起拐杖好好给陈恹打一顿实实在在的。
但看着她也哭成这样，要到了那些没良心的，只怕也不敢在这里由着她骂。
心软归心软，她决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更改的。
“这里是医院，我不和你掰扯，再看你也是个女人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陈恹不动，她眨眨眼睛，本来哭过红透了的眼珠子，这会蓄满了眼泪。
“……”
殷洁在旁边，看了看。
一咬牙，把陈恹扯走，离开了医院。
带她回了澜水湾。
一连四天，周景延那边没有任何消息，陈恹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不知道他醒没醒，川余老板把陈恹拉黑了，不用想，用脚趾头想估计是那太太的主意。
殷洁这两天焦头烂额。
陈恹一蹶不振，后续有关飞娱和方清明的事情都是她来处理。
方清明这么发疯，直接拿到捅人进去了，也是因为陈恹下手太狠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