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周景延的亲吻都温柔,除了在床上偶尔克制不住。
忍红了眸,才会一发不可收拾。
大部分他都收敛,这一次他十分用力,陈恹已经吃不消了。
水渍的声音蔓延开来,亲了好久,陈恹不能呼吸了。
他才放开,慢慢的有一下没一下啄着她的鼻尖,像漂亮的大型犬犬,讨主人的好,额头蹭着她额头。
两个人身上的温度有点高,喘气不匀。
“给姐姐休息一下。”
他的针又漏了,手冒出来很多血,陈恹总不能跟着他胡闹,她戴着口罩要去叫护士。
一起身,周景延就拉住她。
“你去哪?”
他甚至下意识一只脚下了地,准备要跟着她。
走哪跟哪,动作幼稚又可怜。
陈恹无奈把他按住,弯腰细细检查他的腰,还要刚刚绷带裹得好,没渗血了,把他不平整的裤脚给捋平整。
“我去叫护士重新给你打针。”
周景延拉着她,不让她走,“这里有呼叫铃。”按响以后,三分钟护士又来了。
不可避免周景延又被骂一顿。
其中还牵连了陈恹,只是那医生抱怨几句,说她做女朋友的怎么也不看着点,漏第二次针。
周景延为女朋友这三个字开心。
又恼医生说陈恹,护短得很,拉着陈恹的手,“是我不听话。”
“不要说她。”
陈恹微弯唇,还说不是小孩子。
医生走后,他又要摘陈恹的口罩,陈恹按住他的手,拨开他额前沾湿的碎发。
一本正经,“遵医嘱,不然我下次不来了。”
她一搬出这个,周景延就听话了。
他在旁边坐着,眼巴巴,稚气的脸。玩着陈恹细长白嫩的手指,十指相扣又退开,又合拢,越拉越过去。
慢慢地钻进被子地下,挪过去。
陈恹指甲长,挠了他掌心,她故意下手,力气有点重,不知道掌心红没红,反正他的耳朵,耳朵红了,佯装正常的脸色也慢慢变得不自然起来。
他清咳一声,没挪了。
大掌只包着陈恹的手,很烫。
他想干什么,陈恹知道,刚刚贴得那么近,她已经察觉到了。
“你想?”
她问得直白。
周景延骨子里还是那个害羞的弟弟,长高了脸越长开了,性格变也只对着陈恹变,他敛了敛眸子,很不好意思。
“……”
他知道自己的底细,一靠近陈恹就变得很没有出息。
有时候,他自己也无法控制他自己,以前不会这样,范中凌隔三岔五翻墙出去,周景延那时候不能理解,现在感同身受。
他是很想。
余光悄悄打量着陈恹的脸色,戴着口罩什么都没看见,眼睛底下的乌青很重,她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好。
周景延也不闹了。
安静打了针,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他越忍,越是适得其反。
到最后,被子都被支起来。
陈恹看他,男孩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自然了,他也在看她,眼神中有几分犯了错小心翼翼地讨好和试探。
嘴巴长合几次,一个字也不敢讲。
年轻的,笨笨的小狗。
陈恹叹一口气,她伸手过去慢慢帮他。
男孩子的腹肌线摸起来,上手的纹理走向给人很结实的感觉。
陈恹的手软软的。
像是没有骨头,她好会动啊。
周景延平时持久力够的,耐不住陈恹磨几下。
很快旁边柜子上的纸巾就被抽光了,垃圾桶塞了三分之二。
陈恹去洗了一个手。
冷水冲了一把脸,稳住心绪冷静下来。
“景延。”
她坐直身子,拿过旁边的苹果给他削皮,陈恹的目光停留在逐渐拉长的耷下垃圾桶,但没有断的苹果皮上。
“我们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周景延看着她漂亮的眉眼,似乎没有什么波动,他却莫名紧张,“姐姐要跟我说什么?”
“以后的事情。”
周景延往她这边靠了几分,打量她的脸色,思忖着开口,话里几分黯然。
“我不想听从前那些搪塞的话。”
陈恹停顿了一秒,又接着削皮,“不会。”
周景延明显不信,就试探问。
“真的?”
陈恹削好苹果了,递给他。
周景延接过,先喂到她嘴边,“姐姐先吃。”
陈恹拉口罩,咬了一小口在嘴里咀嚼。
周景延就按着她咬过的地方吃下去,陈恹盯着他蠕动的唇线。
“四年,我不见你。”
“等你大学毕业了,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结婚,那时候你也到了可以领结婚证的时候了。”
周景延吃不下苹果了,他匆忙咽下没嚼碎的碎渣。
“我不接受。”
他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满意。
“陈恹,你还是在推开我。”
“没有。”陈恹看向窗外,她的睫毛长而卷,眨眼之间有种孤弱纤瘦的美态。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你现在的阅历不足以让你沉稳,我怕你以后后悔,那时候我就成了真正拖累你了,我并不想这样,景延。”
“这些问题困惑我很久,相信你的家人也是这样想的。”
周景延坐起来,“不,等四年,你不见我才是对我的不公平,你是把我推远,继续消耗自己,等着我对你的情感消失。”
陈恹说不是,周景延打断她。
“我看就是。”
“我从你奶奶那里知道你更改志愿的事情了,你不应该这样。”
周景延凝视着她,把没吃完的苹果放在旁边,他刚要开口,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急轰轰的,按了回去。
他拉着陈恹的手,苹果的汁液还粘在两人的手指上,是同一种红富士的香味。
“我早就改了,只是一直没想好怎么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一但知道我定了京市大学,你就会劝我,你也会觉得我不懂事,做什么都是冲动,每一个决定都不成熟。”
陈恹转过头来看着她,她很认真倾听。
“不是这样吗?”
周景延摇头,“当然不是。”
他埋着头,背紧绷着,声音很涩,他最怕陈恹这样。
“姐姐…”
陈恹看着也难受。
“那你说,我听着,是怎么样的?你怎么想的呢?”
陈恹没有和他争辩,她的脸色看起来异常平静的样子。
没有生气的样子。
周景延问她,“我就算考了再好的分数,去再好的学校又能怎么样呢?京市比首都差在哪里?首都好又怎么样?”
“那都不是我的目标,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不会是我的终点。”
“有陈恹的地方才是我的终点。”
“我一定要在二十多岁去见很多人接触很多事情才能和你才一起吗?谁规定了18岁认识的人就不是对的人,不是适合自己的人?”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再也没有更好的了。”
“陈恹,我们都遵从内心好不好。”
“我爱你,陈恹。”
我的姐姐。
他能够感受到,她的心跳,活生生的脉动率,“你对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吗?”
陈恹没说话。
周景延的手抚摸她的后颈,这是一个不容许人回避的姿势。
他的额头抵上,和她的贴在一起。
“你喜欢我的,姐姐。”
陈恹的睫毛颤抖,眼底已经沁上了水意,周景延大拇指指腹擦去她的泪水。
“不要哭。”
“任何人都不足以让我们分开,只要还活着,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都可以解决的,我会努力成长保护你。”
少年的情感纯粹、干净、执着、深沉、来势凶猛热烈。
他强烈想要陈恹感受到他的真诚,深邃的眼睛已经红了,眼珠子黑亮,正沉沉看着她。
陈恹低着头,神色微顿,哽出第一声哭腔。
就再也没忍住,泪水像决堤的洪。
病房里那男孩子仿佛拥获挚爱的宝贝,叹一口气,心疼将女人抱入怀里,珍视地亲吻她的头发,温和又柔软。
……
印象里的孙儿,他常常不苟言笑,偶尔也笑,却不会这样开怀,他现在好像才是真的开心。
“……”
门口听了后半场的老太太搭在门把上准备开门的手收了回来。
她提着煲好的鸡汤转身离开病房。
*
方清明的事情解决了,吴越总要出面和周景延道个歉,恰好今天老太太不在,殷洁让吴越过来,乔瓷一个人在家又不放心,就一起带过来了。
谁知道,在拐角处撞上了折返的老太太。
殷洁和她打招呼,往后看了一眼,536的门还关着,眉一挑。
两人都跟老太太打了招呼。
乔瓷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珠子,殷洁让她,“瓷瓷,叫奶奶。”
“奶奶好。”
小姑娘圆脸眼大生得讨喜,婴儿肥没退,圆润润的白净,看起来就乖,眼珠子干净得像玻璃镜面。
老太太这辈没带过小女孩子,周景延小时候话少是个沉闷性子。
眼下有这么个乖乖的叫她奶奶,老太太不自觉张口应了。
几个人打照面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的目光定格在乔瓷身上很久,乔瓷生得没有那么惊艳,但她完美遗传了陈恹身上很显著的特征。
只要见过陈恹的人,再看乔瓷,八.九不离十,都能看得出她们的关系。
想起她从周景延堂哥那里得来的消息。
应了声音,老人就摆下了脸。
她明知故问,“这是谁的女儿?”
网上都闹开了,老太太肯定知道,殷洁照实话说,“陈恹的。”
再说,她知道为了老太太为了周景延,私下没少打听陈恹的事,周景延那堂哥之前因为陈恹帮她带旗袍货,什么都跟殷洁讲。
老太太提着鸡汤的手紧了。
眼睛瞪着圆,不知道是气还是惊,戏倒是演得好,“她有女儿了?”
殷洁,“嗯。”
“您的孙子知道这件事情。”
“我和我的丈夫找周景延有点事情,孩子在不方便,正好麻烦您帮忙带带孩子,守她一会行吗?”
殷洁说完推了推乔瓷的后背。
没等老太太回应,小姑娘朝前走了几步,拉住老太太的衣角。
“奶奶能陪瓷瓷一会吗?殷洁阿姨忙完就来接瓷瓷了,瓷瓷跟着奶奶会很听话,不会吵着奶奶。”
“……”
老人对小孩子总是有很大的耐心。
老太太看着她乖乖的样子,没拒绝,也没开口留,她不好说。
殷洁知道,率先道了谢,“麻烦您了。”
“瓷瓷要乖哦。”
小姑娘乖乖点头,羊角辫子一晃一晃地点头。
说完,她跟吴越往病房过去。
乔瓷朝老太太伸手,等了一会,老太太把拐杖夹到胳肢窝,一手提鸡汤,一手牵着她去了住院部的小花园。
“你几岁了?”老太太问。
乔瓷甜滋滋回答,“瓷瓷今年9岁了,上三年级。”
她从包包里面拿出一根吴越给她买的糖。
“给奶奶吃。”
老太太伸手去接,她又拿回去,老太太手在半空中,有点尴尬,眉毛快要竖起来了,小姑娘把棒棒糖的包装拆了,又笑吟吟递给她。
原来是拆包装。
甜甜的,但是还有点酸,粉红色的包装,是草莓味。
“……”
老太太吃着棒棒糖,看着小姑娘粉嘟嘟的脸蛋,竟然没生得起来气,心思反而忍不住飘远了。
有气没气说不清楚,老太太刚来那一会,知道周景延出事,真是急火攻上心,看陈恹打心里讨厌。
以至于没招呼住就往她身上打了一拐杖。
她没躲,看起来像个沉稳性子。
后面撵她,她就真的走了,老太太说不气也挺气的,莫名其妙,觉得这女人也太没有志气了。
长相漂亮柔弱,性子就随她的长相,一点都不刚毅。
没出息。
想到这,老太太鼻子哼出一道气,像泄了气的气球,没出息的又何止陈恹一个。
她那宝贝孙子,睁开眼睛就叫陈恹。
揪着他堂哥就问,陈恹呢?
老太太生平第一次也朝他发了火,狗血淋头骂了他一顿,前面骂他的好好听着,眼瞧这是听进心里面去了。
谁知道,说到陈恹他就开始顶嘴。
这嘴顶得老太太是哑口无言,她发觉自己应不上周景延那些反驳的话的同时,忽然也意识到,这么大了,好像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她说那么多心里话。
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幕,老太太不可避免叹一口气。
她也盼自己孙儿好啊。
以前,一直都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和隔壁那些三天砸碎别人玻璃,打架叫家长的孩子相比。
乖得省心,也让人心疼。
闹完那么一场,气氛说僵,也只有老太太僵,周景延没跟她怄气,照常喊奶奶,天天问堂哥堂姐陈恹怎么还不来。
老太太把他手机收了,又限制了他堂哥那边,眼瞧着是管周景延,不让他跟陈恹联系,实则,就是想考验考验那女人。
她也怕,这么轻易托付出去,托错了人。
毕竟女大男少。
陈恹一点信也没有。
没来。
这么些天,她就在病房天天守着周景延,没来,老太太几次悄悄躲着看电梯口,楼下。
真的没来,周景延每天吃饭少,心里惦记,巴巴盼着看着,她做老的,长辈,心里能不疼吗?
一面埋怨陈恹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对感情的事情没点毅力,一面又埋怨自己动手打她干什么,那一棍子下去真棒打鸳鸯了。
看自家孙儿眼巴巴的,她也坐不住了。
第四天,她故意找了个借口,说身体不舒服回去休息,实际上煲鸡汤去了。
鸡汤煲好了就过来,煲得特别多。
也不知道是煲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