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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秋色微凉,位于查尔斯河另一侧家中的谢二少,碰到花粉,猝不及防地皱皱眉。
喷嚏没打出来。
阳光晴明,波士顿所在的位置很靠北,深秋的温度比北京还要低一些。
他抬手将窗户的缝隙关小,把一束青白色的新鲜栀子放进花瓶,摆到书房中靠近孟昭的那一侧书桌上。
“冷不冷啊,你多穿点。”电脑视频通讯开着,大屏上投出谢竹非斯文和煦的一张脸,他正襟危坐在办公室,揶揄地笑着看弟弟,“听说老头儿去找你了?他精力够旺盛的。”
“岂止。”谢长昼冷笑一声,“他身体也好得很,还能打人。我迟早被他弄死。”
“他打你?”谢竹非微愣,哈哈大笑,“我总算知道你这驴脾气是从谁那儿来的了,爷爷比你犟多了,回香港来吧,回家就可以休息了。”
谢长昼绷着脸,不说话。
谢老先生昨天才刚刚教训过亲孙子,今天又开始疯狂给他找事安排工作。
一整个上午焦头烂额,等他处理完工作,已经十二点半。
由于弟弟在家族产业方面毫无进取之心,谢竹非对他一向温和。
两人讨论完正事,他还不忘寒暄:“你真打算,就一直跟那女孩儿在一块儿?”
谢长昼厌烦地耷拉眼皮,提起这个,又想起当年的旧怨。
谢竹非也去找过孟昭,在私德方面,他这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他不是很想搭理。
把手中的笔一扔,慵懒反问:“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谢竹非拿起黑咖啡喝了一口,笑笑,放下,“但前段时间,祖父突然跟我打听了个人,我后来才知道,跟你那小女朋友有点关系。”
谢长昼微怔,眉峰微聚:“谁?”
“叫什么来着。”谢竹非眼中笑意不减,思考,“孟,孟——”
谢长昼脸色不好看:“孟向辰。”
“对,就这人,看来你认识。”谢竹非笑吟吟,“我看他拿了不少奖,还跳过级。孟家基因确实了不起,姐姐就是个学霸,弟弟考试也这么厉害……”
他话没说完。
“砰”一声巨响。
栀子花的花瓶碰到投影墙面,尖锐的瓷片狠狠砸到白墙,墙体出现小小的凹陷。
瓶中的水残留在墙上,谢竹非的脸还投在那儿,水渍好像在他衣物上流开一样。
然而他笑意不减。
似乎弟弟现在所有行为都在意料之中,他可以平静地看着,不作任何评价。
谢长昼呼吸不稳,胸腔起伏,低声问:“你们到底还要干什么。”
谢竹非摇头:“我什么都没做,但祖父希望你尽快结婚。”
谢长昼冷笑:“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作,无关的人,也要拉入场?”
谢竹非沉默一阵,有些无厘头地,突然说:“听说前阵子,你在拍卖会上,拍下一颗钻石,交给了美国一个很出名的戒指设计师。”
近七位数的蓝色钻石,来自一位早逝的贵族。
十九世纪时,它曾出现在一位公爵夫人的手指上,被宫廷画师画入油画。
那副油画,至今展览在广州博物馆。
谢长昼愈发暴躁:“关你屁事。”
“孟向辰也好,孟昭也好,现在,他们确实跟谢家没关系。”谢竹非停顿一下,说,“但如果你把这戒指送出去了,那孟向辰,就不是无关的人了。”
落地窗前,一面玻璃之隔,万千道鎏金阳光笼罩院内草坪。
不远处的查尔斯河波光粼粼,来往行人神色各异,他远远看着,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
谢长昼被笼罩在光线内,攥紧的指骨泛出青白色,脸色苍白如纸。
书房里静默很久。
投影仪猝然传来碎裂声,白墙上的影像一瞬消失。
遥控器也被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