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孟昭趴在窗边。
谢长昼的烧退了,仍不能吹风,他将窗户悄悄降下一部分,让她能感受到新鲜空气,纽约的风迎面拂来。
孟昭半趴在他身上,探着身子,朝窗玻璃探头,卷而翘的睫毛都被染成金黄色。
很久,她喃喃着摇头:“没想好。”
我最想去的地方,你都已经,陪我去过了。
我这一生,最想爱的人,最想得到的爱,也都已经得到了。
她闭上眼。
孟昭,你还想要什么呢。
你还想要,去哪里呢。
谢长昼修长手指绕住她一撮长发,低声问:“今年生日,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孟昭回过头,故作难色:“忘记准备了。”
谢长昼轻掐了下她的腰间,哑声:“这你也能忘,把你自己赔给我。”
“我错了。”孟昭怕痒,连连求饶,“礼物提前说了,就不叫惊喜了呀。”
谢长昼咬她耳朵:“你最好是。”
抵达目的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谢长昼选择的餐厅在六十层楼,高楼之下华灯璀璨,街灯如同流水,月色霜白,纽约的行人与车流在夜色中变成遥远的光带。
今天是万圣节,米其林的服务员也戴上了南瓜造型的帽子,拎着竹筐四处发糖。
孟昭陪谢长昼切蛋糕,草莓流心一切就爆浆,沾到金属餐刀上。
她只给他一小片:“昼昼,你又长大一岁,太甜的甜食也不能多吃了。”
“你有没有良心。”谢长昼慵懒地瞥她,似笑非笑,“昨天还叫哥哥,现在就成了老谢。”
孟昭撑着下巴,静静地望他。
从她十四五岁,到她二十四五岁。
“昼昼。”她轻声,“我们已经认识十年了。”
春去秋来,她从当年的小女孩成长到如今的样子,但记忆中的谢长昼好像没怎么变,那时候是脾气不太好的大哥哥,现在依然有点孩子气。
只要她在,他就不会老去。
“嗯。”谢长昼很清淡地应了一声,像是明白她的意思,也像是不明白。
他望着窗外,今夜月色皎洁,庆祝万圣节的人群攒动着,小孩子们画着鬼脸跑来跑去。
他轻声,“我们还有很多个十年。”
孟昭推着谢长昼在附近散步。
街道上游人如织,节日的纽约亮如白昼,城市灯光璀璨流动着,黑夜之中也浮起长明的光点。
他们避开游人,登上帝国大厦。
黑色夜空下,摩天大楼高耸入云,置身世界中心,世界足够大,也足够小。
一百零二层观景台,游人散去,曼哈顿尽收眼底。
天气晴朗,夜风带起孟昭的长发。
谢长昼膝上覆着薄毯,转过来握她的手指:“你冷不冷。”
孟昭摇头,说:“你看,安妮和山姆在这里重逢,金刚在这里登顶发疯,chuck在这里捧着花等待Blair,但是他心爱的女孩没有出现。”
谢长昼眼睛深邃,笑意飞扬,声音低低的,不急不缓:“当你被某人吸引,只意味着你们潜意识里互相吸引,所以所谓命运……”
“……不过是,”孟昭望着夜空,轻声接上《西雅图夜未眠》里,这后半句台词,“两个疯子,认为他们,天造地设。”
有那么多爱情,降临在这里。
这些年,从广州到北京,从香港到澳门,从五道口到曼哈顿。
是不是有这么一种可能,世界上,确实是存在爱情的。
遇见它的那个人,得到它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昭昭。”高楼之上,夜风微凉,谢长昼叫她的名字。
他伸手,握住孟昭右手的瞬间,黑暗的天空中,猝然有光点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