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置若罔闻,自顾自说自己的:“我明天要走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低头看着已经染成一片的艳红,气息有几分弱下来:“阳阳,我想再见你一面。”
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快要死了。”
“位置!”程越阳怒吼:“陆宵铖,位置,给我位置!”
“FHG洲际酒店319。”
电话骤然挂断,他看着空白一片的屏幕想起了初遇那个傍晚。
——3.19就是她们初次相遇的那天。
他和隔壁职中的一个许久不对付的男生打了一架,对方是有预谋的堵他,他丝毫没有防备,寡不敌众,被拳打脚踢耳里还不断能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人走后,他啜了口血水,颓挫地靠在墙角抽烟,低垂着头看着地面,感觉到有人慢慢挪着步子过来,抬眸就撞进一双极致清澈的小鹿眼里。
他一眼就认出程越阳,那个三中高傲的像只小孔雀不可一世的小公主,她应该没有印象,他见过她不止一次,每次她眼底都是对他们这种低劣下等人的蔑视。
他原本也不是这么认为的,只觉得那是优越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又是女孩子,优秀且众星捧月,难免骄纵。
直到有一天和他一块混的一个朋友在路边打闹间后退着不小心踩到了她的鞋,他永远忘不了她厌恶的表情和那句“脏死了,离我远点”。
她穿着干净的小白鞋,扎着高马尾,素面朝天,衣服也是一尘不染的干净,拿着纸巾的手都在颤抖,她眼里有怕意,但他也能看到她那零星点点的钦慕。
“喜欢老子?”他问。
他记得她抓紧肩带,点了点头,他只觉得可笑,一个嫌他们这类人脏的人有一天会说喜欢他。
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程越阳是为什么会喜欢他,他从未正视过她的喜欢,也不曾意识到自己早已已经把她放在心上。
他用尽羞辱的方式去回馈她的那句羞辱,让她离不开他,也让她亲眼看着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她乖的很,默默承受着,一句话都不吭,不敢也不会问他,她怕失去他。
他把她带去酒店时,粗暴地脱.光了她的衣服,狠狠进.入她,她也是痛苦咬牙承受,事后,他靠在床沿抽着烟。
烟雾缭绕间,向她提了分手。
他把她的话以另一种形式还给她,说自己从来没喜欢过她,他也从来没有哪一刻看上过她们这种高傲的上等人,肮脏的狠。
他们这个圈子在他看来就是很脏,脏得让他作呕。
当天晚上,她在酒店割.腕自杀,还吞了大量安眠药。
开车的程越阳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早已泪流满面,她径直走到319,敲了几次门,一脸虚白的陆宵铖才从里打开了门。
程越阳第一眼看向他的手腕,抬眸看他,冷冷笑了声:“怎么?又自残,想道德绑架我?几次了?没完没了是吧?”
“不是这样。”陆宵铖摇头。
“那是怎么样?”程越阳咄咄逼人。
“我以为我两个月前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你不懂,我就今天和你重申一次。”尽管程越阳红着眼睛,但是不会掉一滴眼泪,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陆宵铖,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有心,我会疼,我是一个自尊自傲的女孩,在遇见你之后,你碾碎了我所有的尊严,是你让我变得下贱,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允许自己原谅你,听到了没?”
陆宵铖眼底划过一抹痛苦,惨白的唇发颤,腕间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可不可以,再给我个机会。”
“你当时给我机会了吗?”程越阳平静问他。
陆宵铖一声不吭,程越阳冷笑了一声:“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死不死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眼底是晦涩不明的情绪,程越阳转身刚走了几步,陆宵铖仿若修罗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一如当初羞辱她时说出的话,没有感情,没有温度,让人冷得心颤。
“你尽管走,那些照片很快就会发遍你所有的亲朋好友。”
程越阳停了脚步,手指在身侧攥紧,一点点握成拳。
程越阳笑了声,强忍着怒意:“陆宵铖,就这么点出息啊?和三年前一样再羞辱我一次?”
“反正没有人在乎我这条烂命,我可以下一秒就去死,死前那一刻我都不会放过你。”
“在乎过的。”程越阳狠狠拍了拍自己心口的位置:“我在乎过。”
终究还是没忍住,她崩溃出声:“陆宵铖,我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程越阳擦掉眼角的泪,忽而低声自嘲说:“我的命三年前就给过你一次了,你还要怎么样?没有人在乎你?知道你胃不好,我亲手去学做饭,烫的满手都是泡,在这之前,我爸妈心疼我从来没让我进过厨房。冬天怕你冷,我学着做我最讨厌的针线活,给你织围巾手套,你身上经常会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常用的药我每天都备在包里,你和那些女生暧昧的时候我要装眼瞎,说情话的时候我又要变成一个聋子,你觉得我凭什么受这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