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宵铖说不出话,因为他知道是因为爱他,才会甘愿做到如此牺牲。
“行啊。”程越阳忽然妥协地笑了笑,往窗外的方向看了看,又收回视线:“你一条烂命,我也一条烂命,如果你非要我这条命,今天再给你一次,死了你就得逞了,没死的话,陆宵铖你记住,我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
没有任何征兆的,说完,她狠狠推开陆宵铖,跑到阳台,跨过护栏纵身跳了下去。
季临川心口惶惶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越想越怕生出什么事端,陆宵铖借着酒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他不能让程越阳受到二次伤害了。
FHG洲际酒店是季家的资产,他们哥儿几个在这有固定的包间,他打电话问了下前台,得到陆宵铖进去的消息后,送完厉南栩,就立马又赶了过来。
代驾师傅停好车,他立马下车往酒店大堂方向走,程越阳几乎是当着他的面在他眼前直直坠下来的。
楼上陆宵铖的嘶吼声更是给坠楼者的身份加了层保障,他怔了几秒,立马上前查看情况,打了救护电话,这种情况也不敢随意乱动。
头部晕出大片血迹,越染越多,程越阳表情痛苦,呼吸急剧困难,意识开始模糊,季临川生平第一次落泪,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碰她哪里,他第一次这么无力。
“别睡,千万别睡,我求你了。”
说到最后,他越来越无力,程越阳隐隐约约听进了一些,但没做出什么回应,意识混混沌沌,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她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
陆宵铖在下来的路上因为失血过多晕在了楼道里。
救护车很快来,程越阳被推进了手术室,抢救整整八个小时,直到凌晨才脱离危险。
陆宵铖醒来后就立马赶来了医院,在抢救室外跪了一夜,程母哭得撕心裂肺,程父匆匆赶到,对着陆宵铖就是一记耳光,事情根本不需要问也知道和陆宵铖脱不了干系。
“请你离开,你给我滚,离我女儿越远越好。”程佑光指着身后:“别假惺惺的,如果真愧疚,你不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最好的弥补方式,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的警告你,再敢伤害我女儿一寸,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就算拼上这条老命舔上这张老脸我也要让你们陆家在这圈子里立不了足!”
陆宵铖缓缓从地上站起,瘸着跪麻的腿一步一步离开了众人视线。
苏觅在路上握着手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电话季临川从昨天晚上打到今天凌晨,她一个都没接通。
当时程越阳情况很糟糕,因为是脑袋先落地,说句不好听的,季临川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一个个打电话通知她的亲友。
她紧张手就会抖个不停,厉南栩一路上紧紧牵着她,给她无声有力量的安慰。
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他们看到了颓得不成样子的陆宵铖,他裤子上沾了血迹,腕间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惨白的像鬼,两眼失焦无神盯着地面某个方向看。
“陆宵铖。”厉南栩叫了他一声。
陆宵铖慢慢抬眼,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他视线停留了几秒,忽地意味不明笑了声。
很快,眼里的笑意又一点点冷却下来,一片死灰。
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他,苏觅和厉南栩心里都有数,厉南栩不能明说,毕竟有好朋友这层关系在,但苏觅半点不会给他留面子,松开厉南栩的手,低说了声:“那我先进去了。”
厉南栩嗯了声。
苏觅没给陆宵铖一个多余的眼神,冷冷从他身边略过,还刻意绕远了些,与他划开距离。
能忍住不把他破骂一顿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限度了,她不能让厉南栩难做,但对这个人她是本能从一开始就没有一点好感,轻浮又浪荡,一点配不上单纯美好的阳阳。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时,她都会选择无条件站在阳阳身边。
陆宵铖盯着苏觅走远的背影,身侧的手指狠狠收紧,腕间包扎好的伤口隐隐作痛,厉南栩没错过他的小动作,也知道他的心思,替苏觅解释了一句:“她不是故意的,你伤害了她的朋友,她护短,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陆宵铖没说话。
透过玻璃看到躺在重症监护病房程越阳脆弱的模样时,苏觅忍不住捂着嘴哭了。
平时照耀温暖着身边每一个人像个小太阳的她现在丢了半条命,躺在冰冷坚硬的病床上,一动不动,只有旁边心电监护仪上线能证明她还没有被死神拽走,生命居然可以脆弱到这个地步。
“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程父程母现在状态不好,苏觅问一边看着还算沉着的季临川。
“颅内出血,双腿腰椎骨折,还昏迷处于观察期,过了今晚就算是挺过来了,还好只是三楼,不然——”
余下的话他说不下去。
苏觅也没说话,点了点头,又走到一旁的座椅边和开学见过一次的程父程母打了声招呼,淡雅如菊的女人像是一夜遭到了催折,脸上黑眼圈都十分明显,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程父看着也少了几分商人的锐气,像是一夜间苍老了十岁。
程父程母笑着淡淡回应了她,又说了几句话,气氛再度沉寂下来,神经紧绷了一晚上,季临川有意松松自己,过来问她:“南栩没陪你一起来?”
“他在外面,那个男的也在。”其余的没再说,意思不言而喻。
实际上,厉南栩和陆宵铖的聊天明显也不在状态,他始终心里悠着苏觅,怕她看到程越阳的样子会崩溃,想哭都没有怀抱,所以聊了没几句就跑着去找苏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