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北泽看着她，“每次结果怎么样？”
闻千喃眨了眨眼，一口把西蓝花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挺好地呀。”
她很快把剩下的西蓝花夹进关北泽碗里，语气无辜，“我吃撑了，真的吃不下了。”
关北泽看她一眼，也没强让她吃，自己吃完了。
他又确认了一遍，“有没有什么项目不达标？”
闻千喃挠了挠鼻尖，这次歪头想了一下，才用很老实的语气说，“好像每年体重都没达标来着。”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变得不太好了，又赶紧补充，“因为我之前经常不好好吃饭嘛，以后不会了。”
她眨了眨眼，又添上一句，“你以后陪我一起吃，我肯定就好好吃了。”
关北泽看着她，语气稍微缓和几分，“嗯。”
他也缓慢添上一句，“有空陪你再去医院体检一次。”
闻千喃闷不做声，微微点了下头，内心却是一百个抗拒。
她本来就不喜欢医院，体检也肯定免不了抽血。每年学校里的检查也没什么异常，除了有一年又说她心率不齐外，其他都没问题。
她这几年确实有一些心悸的情况，也因为这个免了四年的体侧，但她感觉应该就是那段时间太累了，才会这样。
她很快把话题扯过去，吃完饭以后，两人又挑了部电影看，到了傍晚，她才开始准备回宿舍。
因为想和他待久一点，闻千喃没打车，和他一起走回B影。
昨夜下的雪已经化了，但天气依然冷。她外套里面裹了四件衣服，有两件都宽大得不行，一直到她膝盖上方的位置。
袖口卷了三卷，她用指尖和关北泽的手十指相扣。
“毛毛，”她故作伤感地叹气，“你知道吗，我期末足足要考四门。”
关北泽捂着她的手心，“为什么你大四还有课？”
“以前光想着写作品了，”闻千喃耸耸鼻尖，“好多课都没选。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四门里面还有两门要闭卷考。”
关北泽挑眉，等着她下一句话。
“你敢相信吗，”小姑娘十分愤懑，“我都二十一岁了，居然还要做闭卷考试。”
关北泽垂眼看她，“相信。”
“……”
“毕竟，”他语气淡然，“你看上去也就十二岁。”
“十二岁，念初中。”他说，“要闭卷考试，很正常。”
闻千喃往他肩上捶了拳，扬起两人牵着的手，“毛毛你变态，你和未成年人牵手手。”
关北泽低笑，“牵手怎么就变态了？”
“你上初三就牵我的手了。”他慢悠悠地算账，“你是骂我还是骂你自己？”
闻千喃半天没想起他说的是哪回事，又听到他说。
“而且，我这不是还在，”他停顿了下，“等这个小朋友长大么。”
闻千喃瘪瘪嘴，“我已经够大了。”
“在大就老了，”她想了想，“我现在这叫，豆蔻年华，你懂不懂。”
关北泽低头笑了会儿，掐她鼻尖，“还真只有十三四岁啊。”
闻千喃反应过来，很快跳脚，本来想猛烈谴责他不提醒她的行为，抬起头，就看到他眼睫低着，好看的眼型尾端微翘，弯成浅浅的弧度。
她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有很浅的一个小印，像是梨涡。
很冷的天，他周身那种冷淡如冰的气质却像是被抽离，只剩下如同他掌心的体温般的暖意。
闻千喃看得心脏一阵狂跳，不自觉地舔了下唇，快速移开视线。
唉。
这张脸。
长得太他妈犯规了。
她从小就不太能对着这张脸生气，到现在愈加困难了。
不知不觉地就走到宿舍楼下，她慢慢地停下脚步，在走道的路灯边侧过身，正面看着他。
她清了清嗓子，叫他，“毛毛。”
高耸的建筑楼挡住了风，天色被拉上纯黑的幕布，月牙澄黄，挂在天际。
还是假期，但这会儿出来的人不算多，从青年的身后很快流动而过。
关北泽低头看她。
闻千喃盯着他嘴角浅淡的笑意看，念咒似的，压低嗓音，“笑一个。”
关北泽顿了会儿，反应过来，还真被她逗笑了。
他唇角轻弯，揉了揉她脑袋，“蠢不蠢。”
他手摸着她的发顶，小姑娘却忽然一踮脚，抬头向他靠近了。
她大约是有个目标，但是没够着，最后用唇瓣在他下巴靠左的位置碰了碰。
闻千喃第一次觉得他这么高，高得像个巨人一样。她有些气恼地站回地面，抬头看着他。
她这会儿又想起了刚刚忘记继续讲的话题，“我那两门闭卷考试。”
她轻咳了声，面孔显得严肃，“我觉得你身为男朋友，是要对此付一些责任的。”
“我准备明天开始复习，”她从他掌心抽离出手，拿出口袋的手机，晃了晃，“你有空的时候，记得找我。”
她说完了话，向他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地就想往宿舍门里走。
才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人一把拽着，带回了原位。
关北泽垂着眼，靠近她耳畔前，低头。
他语气很耐心，嗓音压的低，甚至带了些循循善诱的意味。
“刚刚想亲哪？”
“……”
闻千喃咽了咽口水，眼睫轻抬，在青年薄唇的角边，隐隐浮现出那个让她心动的印记。
她微抬头，飞快地在他的梨涡上亲了一下。
“……”
关北泽一瞬地停顿。
过了两秒，他笑意消失，有些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到小姑娘红着耳尖转头跑了。
第41章 、不知羞
闻千喃快乐地上楼,内心已经从干坏事的小紧张逐渐变换为狂喜。
干完坏事就跑这种事她简直越做越上道，而且两人的关系已经敲定下来了，她完全不用担心这么做的后果。
她简直有种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后解脱出来的轻快感,哼着小调打开宿舍的门。
然后就看到,宿舍阳台上，几个舍友排排站着,目光审视地盯着她看。
她们甚至连小板凳都准备好了,摆在宿舍正中央，跟审讯犯人似的用台灯照着她让她坦白从宽。
几人在阳台都看清楚她的犯罪过程了，闻千喃也没扭捏，忽略了自己大半夜跑过去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两人已经在一起的事实。
谷晓半天没听明白，“我怎么听着感觉是你强把人生米煮成熟饭了？”
田小柔也表示质疑，“你那竹马真的在追你？不是你追他？”
“不是他追我的话，我怎么会主动亲他，”闻千喃被这句质疑伤到了,插着腰,“我是那么不知羞的人吗？”
两个舍友不说话,但都用眼神表示了肯定。
闻千喃扯着唇,没有再强硬辩解，想了一下,当即给关北泽打了个电话。
她按了免提，等他接通了后就语气极为温柔地问，“你到家了吗？”
关北泽静了一秒，“快了。”
“哦。”闻千喃清了下喉咙,语调刻意又明显,“是这样,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我们在一起之前，是不是你追的我。”
关北泽答得很快：“是。”
他又问：“怎么？”
闻千喃眨了眨眼，也没想到他应的这么干脆，唇角不自觉地漾起弧度。
她看了眼两个舍友，目光里透着“你们听听”的意味，笑眯眯地和关北泽解释，“就是我刚刚回宿舍，然后我舍友在问来着。”
谷晓轻咳了声，凑近打了个招呼，“唐师兄好。”
田小柔一脸看透了的表情，没忍住说，“师兄你就宠她吧。”
“……”
听到他还在走路，闻千喃也没多和他聊，叮嘱他注意安全后，很快挂了电话。
直到手机界面跳转回了屏幕，她嘴角都还是飘起来的。
看见她这样，谷晓也没忍住跟着笑，上前揉了揉她脑袋，“喃喃，你怎么这么开心。”
闻千喃眉眼弯弯，“就是很开心。”
她感觉自己等他等了快大半个世纪了，虽然中途都差不多要放弃了，但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遇见比他更好的人。
现在她等的人终于回来了，还和她在一起了。
而且，她已经不觉得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两个人再次分开了。
她想不到任何理由可以不开心。
闻千喃眯眼笑着，抱住谷晓，忍不住又重复，“我真的好开心呀。”
-
元旦假期结束的第一天，闻千喃按照计划，准备开始复习。
因为关北泽外出拍摄，她第一天去了图书馆，呆了一个上午，没太坐得住，看书的时候脑袋里冒出一堆天马行空的想法，打开笔记本记了些乱七八糟的设定，书一个字没背进去。
第二天关北泽有空来陪她，她稍微认真了些，背下了两行。
闻千喃看着那默不下去的两行字，内心认定这不是她的问题。
她觉得这两门课实在太难了。
教材也像是外星人编的，虽然用了中文，但她一句话都看不懂。
而且。
她偷偷抬眼看了下身边的青年，对方正看着电脑屏幕，剪辑素材，鼻梁架着细框的眼镜，模样斯文又清冷。
他长的太好看了。
这么好看的人坐在旁边，她怎么学的下去。
察觉她的视线，关北泽微微侧头，薄镜片下漆眸冷淡，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做口型，“认真背。”
闻千喃捂着脑袋，张牙舞爪，也做口型，“背不下来。”
她指了指他又指自己，“陪我玩。”
关北泽看她一眼，没再和她说话了，继续看回屏幕，神色专心而冷漠。
闻千喃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看面前的理论书。
过了会儿，她手肘被旁边的人轻碰，与此同时，那只漂亮修长的手推了一张纸条过来。
上面用劲秀的字体写着，【把这一单元背完，晚上带你去玩。】
闻千喃顿时精神饱满，在那张纸条上画了个小人，又画上王冠和剑，在小人面前画了个教材，小人十分嚣张地喊着“放马过来”。
“……”
关北泽微微扬唇，在纸条上又落了个句号，表示自己看到了。
因为有他的这句承诺，闻千喃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都沉浸在那本砖头厚的教材里，背着背着，居然稍微看懂了其中在讲什么，背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她找到了书里理论之间的逻辑，有点背书背上头了，不知不觉又往下背了一个单元。
人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光线已经从亮黄渐变成了暗红的颜色，落日余晖挂在天际，夜幕缓缓降临在窗前。
关北泽保存了最后一个素材，揉了揉眉心，将眼镜从鼻梁上脱下。
他侧头，看见闻千喃还垂着眼在背书，侧脸小巧又白净，眼睫像小刷子似的耸撘下，落了一小圈阴影。上午还带点口红的唇瓣已经被她抿得原形毕露，显出偏淡的嫩粉色，像是樱花的汁水一般。
她手臂边上放着一沓厚厚的草稿纸，都是默写的文字，也很具有个人风格，几乎没有完整的句子，用八爪鱼似的线条把每个知识点串起来。
他安静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瞥了眼时间，差不多到饭点。
他侧过头，还没开口，闻千喃就皱起眉，用气音说，“你别吵我。”
“……”
似乎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闻千喃又侧过头，眼神无比认真地看他，“我快背完了，你不要说话。”
“……”
关北泽扯了下唇，也没说什么，看着时间，戴上耳机，随意在网上找了部电影拉片。
大约一小时后，图书馆里的人也少了一半，闻千喃依然没有要动的意思，还在低头背书。
他皱了下眉，这次直接摘下耳机，用手握住她还在不断写着的笔，抬起眼，淡声说，“吃饭了。”
闻千喃眨眨眼，抬头看他，表情微微茫然。
她瞥了眼时间，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但是她完全不觉得饿，而且还剩一个单元，她就把整本书都记下来了。她看了眼青年，又有点担心他会不会饿，纠结之下，她小声对着他附耳，“毛毛，要不然你先去吃，我把最后一个单元背完，我们晚点一起吃夜宵。”
关北泽一动不动，垂眼看着她，漆眸情绪不太好，格外冷淡。
闻千喃抿了下唇，被他有些心虚，又小声说，“毛毛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不会吃饭还要人陪着才能吃吧。”
关北泽把她的笔从掌心中抽离出来，盖上笔盖，放在自己的电脑旁边，嗓音无波无澜，“是。”
“……”闻千喃一时语塞，盯着他看，好半晌，才妥协般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憋屈，“好吧。”
看她这幅模样，不知为何，关北泽眼皮轻跳了下，微垂眼，看着她慢慢吞吞地开始收拾桌面。
他喉结轻动，拿过她手上的书，帮她按厚度分门别类排整齐，装进书包。
把她的书装好以后，他才开始收拾自己的桌面，提起电脑包，也拎上她的书包。
水粉色的书包拎在青年的手心里，和他的气质格外不符，却又无端将他的神情也拉柔了几分。
他空出的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腕，拉她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