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终——林猫幼
时间:2022-03-14 08:20:28

  顾延当然会跟着她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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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当顾延起身想跟着她一起去洗手间时,变故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过道里,有小孩子乱跑,奔跑玩闹间不慎打碎了餐具,玻璃制品的餐具一瞬间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
  冬喜因为避让小朋友,脚不慎绊到椅子而摔倒在地,她的小腿直接就重重轧在地面的陶瓷碎片里。
  骤然传来的神经痛楚,血是一瞬间从小腿上流出来的。
  流出的血顺着小腿往下,直至包裹住整个小腿肚。
  白的是她的皮肤,红的是鲜血,场面锥心刺目。
  冬喜清楚听见周围瞬间爆发出尖叫声,小孩的哭喊声,还有自己腿部尖锐的痛感,连带着手心里奶油甜品残渣粘腻的感觉,她疼得脸煞白,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愣愣盯着不停出血的腿。
  疼,好疼——只剩下疼。
  顾延甚至没有来得及拉住她。
  眼睁睁看着她摔倒,看着那些从她身上不停流出来的血液,他陡然忘记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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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近的医院只有一家。
  当看见医院的名字时,顾延的眉头又倏地深深拧紧起来。
  但是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顾延似乎像是已经释怀,又或者是因为刚才在大马路上,冬喜又在叫某个令他抓狂的称谓,他不信邪——
  此刻他像是很有底气似的地直接抱着冬喜进去,这是冬喜车祸后曾经疗养过的私人医院。
  一路上通行无阻,顾延身份尊贵,五分钟之内就预约安排好了包扎的医生。
  然而,当医生走进来的时候,顾延再度眯起眼。
  冬喜同样呆住了。
  就在刚刚,他们擦肩而过,正当冬喜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他时,他又宛若天神一般地降临了,冬喜觉得不可思议。
  冬喜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涌动在顾延眼底的却是敌意。他似笑非笑,越发地坐正坐直,好整以暇地盯着这个走进来的白大褂医生,真是巧。
  面对这样敌意满满的注视,医生先生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眼底始终平静无波。
  不过在看见冬喜时,医生先生承认,他确实有感觉到意外,但这份意外仅仅是持续了一瞬,很快他便收敛好了情绪。
  在门口微微顿足了一秒,了然什么之后他关上消毒室的门,一步一步大方地走进来。
  再次见到冬喜,走的近了,翟医生觉得她似乎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可是僭越的事情他做不来,面对这个越发孱弱的姑娘,他仅仅是抬了抬银色边框的眼镜。
  可冬喜却因为他的注视而变得不自在起来。
  视线凌乱,肢体动作也变得僵硬。
  见她似乎想乱动。
  “先坐好,你流了很多血。”医生先生的口吻也很平静,像是和初次见面的人说话一般。
  冬喜见他像是看陌生人般地看自己,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医生哥哥’这四个字就这样因为他陌生的态度而卡在喉咙里,五指在身侧不自然地蜷缩。
  顾延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之间有来有回,他舌尖抵着下颚的肉。
  但这一回,他硬生生是忍住了,手腕处青筋横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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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简单看了一下伤口,因为是被尖锐品划伤的,还触碰到了一些不干净的食物残渣,虽然说送医及时,但伤口显然已经有些发炎了。
  医生先生的手虽然带着医用手套,但是当手指划过她流血的小腿时,冬喜依旧会觉得颤栗。
  冬喜正努力克制住从嘴巴里发出来声音,结果医生先生却突然开口问道:“有感觉吗?”
  冬喜愣了一秒钟,似乎是因为他突然直视逼近的脸。
  温润的气质,俊逸独到的眉眼,周遭像是包裹着温暖的春风。
  下一秒,冬喜回过神,她有些结巴的回:“有,有感觉的。”她一动不敢动,咬唇乖巧地回话。
  听见她说有感觉,“哪里有。”医生闻言,继续抬头看她,又问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顾延看着这一幕,忽然就笑了。
  什么样的感觉。
  “疼..”冬喜咬住下唇,想了一下,老老实实说。
  “.....”
  ...
  简单的观察完毕,医生先生已经了然了什么,他退到一旁去准备接下来包扎所用的医用品。
  检查完,冬喜也呼出一口气,似乎和医生哥哥说话是一件需要小心、酝酿言语的过程,不过他好像似乎已经不记得她了,冬喜有些失落。不过即便觉得失落,但是冬喜还是很感激他。
  她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完全忽略了一旁如狼似虎的男人。
  “小喜,他摸你,你有感觉?”
  突然出现在耳畔的声音,冬喜一愣,紧接着猛然看向他,差点儿忘了他还在。
  男人坐在她身旁不远处。
  顾延明显在笑,因为她那被抓包的小脸,动作。
  冬喜咬住下嘴唇:“....”这算什么?
  “你好好说,跟谁你最有感觉?”不算大的消毒室,他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能听见。
  冬喜继续语噎,她的脸突然有些漾红,不知道因为什么。
  顾延说着,甚至还越发地贴近她,用手帮冬喜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头发,他虽然看起来态度云淡风轻的,但冬喜却依旧只想逃离。
  整理完后顾延又不依不饶般的,似乎一定要一个答案,“小喜,你好好说,说实话,跟谁你最有感觉?”
  眉眼很邪。
  似乎不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他是不会罢休一般。
  冬喜咬住了唇瓣,她支吾了一会,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子,“反正..反正不是你。”她说。
  顾延一愣。
  意料之中的回答吗?她倒是真听话,说的实话?
  顾延蓦然笑了,“不是我?”他像是听见了什么无比荒诞的笑话,“噗,不是我。”
  笑完他的视线忽然又冷下去,“小骗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跟我没感觉?我他妈今晚干死你……”
  冬喜的脸彻底白了。
  因为医生哥哥还在旁边,冬喜不想再,不想再和他作过多的口头纠缠了,那必然会是她自己吃亏的!
  于是她又试图沉默低调,做小伏低,想安安静静熬过这段时间。
  头低着,不再去惹怒这个疯子男人。
  顾延当然看出来了她的小心机,死女人,刚才还偷偷瞥那个死人医生,是怕让他听见什么不好的内容吧?该死。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和我吵了?心虚了?小喜。这可不像是你啊。”
  顾延又坐过去,主动地招惹,围在她身边,五指捉住她的衣襟,手也开始乱动起来。
  冬喜刚才确实有偷偷地看旁边换药水的医生哥哥的背影,闻言一愣,她猛地看向男人,想让他别再说了。
  可是男人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爱撒谎的小东西,明明跟我最有感觉,你在我下边,日夜哭着求我轻点,你说受不了,你说老公求你轻点,对着我嘴巴呼气,尖叫,呻|吟。”
  见他似乎还想胡说,继续滔滔不绝。
  冬喜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她听不下去,死死咬住唇瓣,“你胡说——”
  “你胡说你胡说!低俗!”
  顾延见她急了,蓦然笑出声,接着甚至越发地口无遮拦起来:“我胡说?怎么,我还有更低俗的,你想不想听?你穿三点的肚兜,半夜给我口..”
  冬喜顿时瞪大了双眼,急的去捂他的嘴。“你住口!”
  咄咄逼人的嘴脸,他死不死啊。
  一旁的医生先生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隐藏在镜片下的眼底,情绪看不清明。
  冬喜真的要气死,她不敢再去看医生哥哥了。
  她的脸通红,她没有脸去看他,她快要羞愤至死了。
  然而顾延轻易就拨开她的手,笑的癫狂恣意。
  仅仅是因为刚才她和那个死人医生的一段对话,顾延疯了。
  “小喜,你可真会接话,住口?那天我也是不停叫你住口,我让你别口了,你不听,太卖力了,非要给我口——”
  冬喜一愣,脸直接红透了,瞳孔瞪大,她急的口不择言,动作也没有能控制。
  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为什么要胡说,不会觉得害臊吗!
  急眼间她一巴掌挥在顾延的脸上。
  ‘啪’的一声,顾延的脸被打偏。
  打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下一秒,顾延缓缓地将脸摆正,睨着她。
  恶毒的女人,毒妇。
  冬喜打完自己也愣住了,她不是故意的.
  医生...医生哥哥能作证,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恐惧和哆嗦间,医生先生始终背对着他们,微微颔首,他在手术金属台上摆弄着什么,脸上毫无波澜,只有刚才在听见冬喜在尖叫着反驳的时候,手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或许是男人只记得打不记得骂,冬喜的那一巴掌给他打清醒了不少。
  冬喜以为他会发疯,结果也没有。
  顾延冷脸注视着自己怀里的女人,他自己脸上似乎还有刚才被打的巴掌印红痕...
  冬喜不敢再看他了,而是越发地缩在原地。
  破天荒的,顾延没有发疯。
  /
  谁也没继续那个话题。
  不多时,纱布胶带和消炎药水也已经准备好了,医生扭头走向受伤的冬喜。
  此刻他是面对着冬喜的,医生先生脸上的表情平静清冽,冬喜却因为他的靠近而突然有些羞涩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羞涩,可能因为以前他救过自己。
  “可能会有一点疼,疼要说。”说着,医生先生在冬喜的面前俯下身。
  冬喜坐在半人高的金属台上,愣愣盯着这个匍匐在自己身前的白大褂的医生。
  她全然忽略了一旁死死盯着她的顾延。
  顾延看着这一幕,像是在看什么闹剧。
  他在笑,那笑容毫不掩饰,笑的比狗都难看。
  “一开始会疼。”裹满清凉酒精的棉签已经按压下去了。
  冬喜抖了一下,因为那冰冷的触感,接着是火辣辣的刺痛,但,是她能接受的范围。
  接受归接受,可是末了冬喜还是叫了出来;“医生,医生哥哥…”楚楚可怜。
  听见她叫自己,医生先生知道现在确实有些疼,但消毒的过程必不可少,他的手依旧稳如泰山,他头也不抬地说:“嗯,忍着。”
  说完还破天荒地加了一句——
  “很快就好了。”嗓音沉沉勾人。
  说完这些,本以为她会咬牙闷声坚持,熬过去这阵疼痛,结果身前的女人却对他说,“小喜,小喜不疼的。”似乎她还是笑着说出来的。
  握着金属钳的年轻医生忽然之间心跳漏了半拍,手也是轻微一颤。
  顾延眼睁睁看着面前上演的闹剧,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本以为她会给自己面子的,结果,她还是叫出来了。
  医生哥哥医生哥哥,叫的多欢——
  当他是死的,这个死女人。
  顾延骤然觉得挫败,像是穷途末路下被抛弃的野兽。
  ...
  一系列的消毒,清洁,包扎。
  顾延觉得自己再忍下去,会直接当着这个死人医生的面干这个不要命的女人。
  “她的腿,多久能治好?翟医生。”
  顾延眼底汹涌晦涩,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字的称呼,硬生生是叫人听的脊背发凉,寒毛直竖。
  “换个纱布而已,就不能快点?耽误我们夫妻俩回家恩爱。”
  一番话,冬喜突然之间又无措起来了,以为他的言辞。
  无声的敌意在男人之间涌动。
  终于,剪刀咔嚓一声剪下去,胶布一拆两半。
  包扎也完成了。
  整个过程,顾延全程冷脸。
  已经包扎完毕了,也没有再呆的必要,他直接头也不回地拉着冬喜离开。
  走之前,冬喜恋恋不舍,但是她不能忤逆顾延,因为她必须要见到哥哥。
  她三步一回头,最后还是被顾延给拽出了消毒室。
  ...
  医生先生做完那一切,孤身还立在金属台前。
  二人已经走了。
  他缓缓摘下手套,他按压住眉心。
  没来由的,头有些疼。
  /
  伤口处理完,被拽出医院,冬喜趴在顾延背上。
  一直到坐进回家的车子,顾延都全程冷脸。
  刚才那一巴掌,给他打的贱骨直立。
  他不懂,自己究竟哪里比不过那个死人医生,阴魂不散的鬼。
  事到如今,嫉妒已经算是次要了。
  冬喜听见车门被‘砰’的一声大力关上,她的身体也同样跟着车门颤栗了一下。
  已经坐进了车里,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车窗,那是医院的大门,再对准三楼的窗户,她试图去看见什么。
  冬喜是痴痴傻傻,但是仅此一遭,顾延的危机感来了。
  他居然会产生了名为自卑的念头。
  这他妈——
  他被自己给整笑了。
  嫉妒什么的已经是次要了,别输啊,可别输了。
  他不停地对自己说。
  但是很明显,要是给这个恶毒的女人选,在他和死人医生之间选,这女人肯定毫不犹豫选择死人医生。
  顾延笑了,他抹了一把脸,回头果不其然,她还盯着窗外看呢。
  看谁?看死人医生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驾驶座人的视线,冬喜突然将头了低下去,拙劣演技,试图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蠢得离谱,蠢得可笑。
  顾延直接被逗乐了。
  /
  腿伤了,不能拍婚纱照了。
  回到家,顾延明显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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