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跟着他上楼,在门口,他从花盆后拉出一根几乎透明的鱼线,慢慢将它从门缝下拉出来。线的末端绑着一把钥匙。
他拧了两圈锁,进屋开灯后,她看到一套普普通通带家具的出租屋,装修毫无特点,但也挑不出毛病。
因为没找到梳子,她用手把头发理顺,简单洗漱后,睡到他的床上。那是一张低矮的单人床,被单才从洗衣房拿回来换上,清新柔软,她把手伸进枕头,头压在上面。
她摸到什么东西,扯出一看,是条手帕。她打开台灯,又发现了项链和戒指,这些原本都是她的。她听到水声,把灯关掉,乱糟糟想了一团东西,很快天就亮了。
惨白的光线游荡在屋内,他似乎在椅子上坐了一夜,但并不憔悴,听见声响,微微抬起头。
玉芝靠着卧室门框,手心摊着她的珠宝,“或许我应该叫警察把你抓你起来!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高价卖出,你可以称之为销赃。”
“你被捉赃在手,还一副不慌不忙,理所当然的样子?”
“因为我对自己的人生有把握,我不会栽在谁的手里,尤其像你这样脆弱的女人。”
他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玉芝被看到脸红。她闪躲的眼神向屋里的一陈一设寻求庇护,羞窘的表情却无处可躲。
*
她狼狈地回到床边,心惊胆战,呼吸急促,心慌的感觉压迫得她难受。
那颗两倍速扑腾的心脏,马上就要跳出喉咙,朝他跑去,扒开他的嘴,哭着求他,“吞了我!吞了我!”然后穿过他的食道到胃,掏出一个洞,钻出去和他的心呆一呆。
“求你安静一点。”她捂住胸口,忍不住发气。
等她再次出去,客厅除了他,还有一个模样十四五岁,额头上带了一块疤的男孩。
他指着男孩,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紧绷,“他会帮你把门打开。”
“我不会和他走,我宁愿呆在你这儿。”
“放心,他不会伤害你。”
“就算我有你的保障,在他用刀子割开我喉咙的时候,你能救我?”
她搞不清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也许是那个梦,对,她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梦。
“我可不干那种事!”报童为自己辩白。
最后,他们一起送她回去。像变魔术样,报童从后脑勺摸出一根铁丝,三五两下就戳开了门。进屋后,玉芝泡了个热水澡,两点的阳光照到她手臂上时,她才睡饱。吃了点东西后,她叫车河边找包。
☆、第 8 章
每年六月,祖祖一家人都要去叔叔家的果园帮忙摘黄桃,餐馆停业一周,厨师帮忙照看房子和牲畜。祖祖的爷爷从车库里开出旧卡车,正准备出发。
玉芝到河边时,他们正整装待发,“祖祖,你们去哪儿?”
祖祖摘下帽子,向她挥舞,“去摘水果,玉芝小姐,你要一起来吗?”
“不不,我来找我的皮包的。有谁捡到一个绿色钱包吗?”
“那个包是你的?不妙了,里面的钱已经被瓜分了,也有我的一份!”祖祖埋下头,从邮差包里摸出一串钥匙,“这是你的吧?”
比起钱,钥匙更重要,玉芝开心地伸出手,“谢谢你,祖祖,快丢给我吧!”
她听见卡车发动的声音,有些着急。
“小姐,你自己上车拿吧。”
*
就这样,玉芝被祖祖骗上了车。
一路上,祖祖雀跃地向她介绍乡下的好。大人们没发现车上多了一个人,到了果园才看到她。祖祖让大家把她留下来,她吃得少,还能干活,天也不早了,也不能把她送回去。
简单的晚饭过后,饭桌上的拘束变成巨大的孤独。她远离故土,没有亲人朋友在旁,看别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她快被孤独的大海淹死了。
“我们走吧!”祖祖打开电筒,往院子外照。
“去哪儿?”
“河边。这里住不了这么多人,每年摘果子的时候,我和表哥就睡在河边,那里有个很舒服的小帐篷。今晚我们就睡那儿,走吧,比睡谷仓可要舒服多了!”
他们顺着一条不宽的泥巴路一直走,走到一座石桥边时,跳下高坡,几棵小柳树间闪着一点光。
“就在那儿!”祖祖说。
夜晚轻柔,凉风爽爽,一群昆虫绕着捕虫灯飞舞。帐篷里只有一盏油灯,一张简单的铁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