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啊!和人走散后,一定不要乱走,要呆在走散的地方,只要一直等下去,就会又遇见的。”
“是吗?马丁可没教过我这个!”祖祖把她拉到一边,指着那个胖女人,“她专欺负小孩,还想把女儿嫁给先生。你见过她的女儿吗?她在街上卖面包,满脸雀斑,还有个猪鼻子,先生不会喜欢那种女孩的,可是那个胖女人已经找了马丁好几次,希望能安排那个丑姑娘和先生见一面。”
她忽然感到不自在,脚步也变重了。他们走进一个棚子,里面放着几张桌子,桌上摆着酒杯,有空了的,有满着的。
祖祖用手戳了一下背着他们坐的人,然后跳到他面前。玉芝看清男人的脸,一时很窘迫。
他捏了把祖祖的脸,问他的花卖掉了吗。
“全卖掉了!”祖祖告诉他。
“还真有人愿意买?”
“卖给了玉芝小姐,可她出门没带钱,你能借点给她吗?”
他抬头,才发现她站在祖祖身后。他递给祖祖一张纸币:“当然,我们总要帮助有需要的人。”
祖祖拿到钱拔腿就跑走,到摆摊的印第安人那儿买了顶羽冠和一支箭,然后找他的伙伴,招待他们冰淇淋。
他把扑克扔在桌上,对着她说:“让我陪你走走吧!”
他们沿河床往下走,没有其他人时,他牵住她的手。
“月亮落到那棵树上时,我就得回去了。”
“时间还长,不用急。”
*
水流声上漂浮着一层月色,风从对岸吹来,吹动一切柔情蜜意的事物。他们坐在倒下的树上,一颗石头忽然飞到他们脚下,接着落下□□雨。
软黏黏的东西把玉芝吓坏了,她往河的方向跑,差点拐进水里。一只□□从领口掉进她的衣服里,爬在她胸口。她站在呱呱乱叫的满地□□中,不敢动也不敢出声了。
“快,快,有一只在我在我衣服里!”
他踢开挡路的□□,伸进她衣服中,逮住□□扔出去。□□们似乎是听见了水声,往河边的湿地跳去。躲在树林里捣鬼的孩子听见笑声,却不是粗话,一下失去兴味,提着灯笼,从自辟的秘密小路离开。
远离□□后,夜色也更浓。
“你认识街上那个偷面包的女孩吗?”
“那个长雀斑,有个猪鼻子的女孩?”
“原来你认识她?那你也一定知道她妈妈想把她嫁给你咯!”
“那个八岁的小女孩!”他无奈地摇头。
“八岁?是按一头牛的寿命来算的吗?”她接着解释,“一头牛只能活三十年。”
“那我情愿给自己买头牛。”
“买头牛!牛难道会比人要有趣?”
“牛比大多数的人要有趣。”
“为什么?”
“因为它们不会说话,还有尾巴。”
她掐了一把他的胳膊:“胡话!”
大约半小时后,他们离开枯柳树,走回舞场。祖祖玩得满头大汗,站在饮料摊前伸舌头。他刚刚挣到的钱财,在他疯跑捣鬼时弄丢了,现在又气又悔:“玉芝小姐,你们渴吗?”
他们都渴了。祖祖点了一杯石榴汁,要求老板加两勺砂糖,照这样吃糖下去,他脱掉的门牙恐怕长不出来了。拿上饮料,祖祖又钻进人群。
“或许去河边再溜达一会儿。”玉芝说。
他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议。刚刚跑掉的祖祖又回来了,他的伙伴都回家了,只剩他一个人不好玩,如果遇见佳佳还会被追着打。
“我能和你们一起吗?”祖祖问。
“我认为你还是和其他孩子呆着好,或者去找马丁,一会儿他会送你回家。”他说。
“马丁根本就不管我,如果我留在舞场,明天的祖祖就是一个鼻青脸肿的祖祖。鼻涕佳佳欺负起人来,拳头可比石头还硬。”
“如果你躲在马丁身边,没有人敢靠近你。”
“呆着一动不动,明天的祖祖就是个傻子了。”
“一起来吧祖祖,也许我们会很好玩的。”玉芝说。
祖祖高兴坏了,抱住玉芝的手臂一个劲道谢。
就算到了凌晨,如果没有风,舞场周围的空气也干燥闷热,他们越往前走,离那种恼人的空气越远,一种花香的清冽感也越重。祖祖逮着蚱蜢,吹着小调,两只眉毛拧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