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女士气呼呼地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下。
老姜同志继续劝:“你也别拿小许刺激闺女了,人现在在谈恋爱,你这种行为都属于挑拨离间!”
黄女士飞来一记眼刀。
老姜同志回避了眼神,顶住压力继续说:“你就应该多鼓励孩子,就像你鼓励欢欢一样,别老觉得自己闺女做得不够好。再说了,咱闺女要是不优秀,那小许能喜欢她?你中意的小许能成为你的乘龙快婿?”
黄女士冷哼一声:“小许要不喜欢我闺女,那是他的损失,我们家姜依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
老姜同志一拍手:“这不就结了吗?所以你也别管小许求婚的事,咱闺女才刚硕士毕业,年轻漂亮不着急,答不答应小许都没关系。你别和闺女置气,等会快点和好吧,你俩吵架,累的是我。”
“说是这么说,他们谈恋爱那么多年,街坊邻里都知道……”
黄女士话还没说完,玄关指纹锁滴一声,姜依推门进来了。
老姜同志说:“闺女啊,麻将找到了吗?”
姜依还在低头换鞋,黄女士条件反射般开始嘲讽:“她能找到什么东西?自己的东西都找不到!”
姜依抬头,字正腔圆地说:“黄淑琴女士,伯母邀请您今天一起打麻将,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五点,地点是我们家客厅。”
黄女士一怔:“麻将找到了?”
姜依手里端着伯母给她泡的糖茶,悠哉悠哉地在沙发上坐下:“找到了。”
不得不说许期明真是狠人,一副麻将藏了五年,愣是没有被发现,若不是这次伯父伯母宅家时间太长,他又不在家,应该也很难被找到。
姜依找东西确实不行,但她猜得没错,伯母早就找到了地方,只是需要一个发现者,和一个可以在许期明面前背锅的人。
她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在伯母指引她的视线往客房衣柜上方的柜子看时,她非常配合。
于是伯父打开柜子,她踮脚才能勉强看见蓝色的麻将盒,麻将盒周围是许期明以前玩的同色系乐高的盒子。
现在的麻将盒在靠在外沿,之前的它应该藏得更深一点,除了许期明能仗着身高发现这个地方,,他们应该没人能找到。
伯父伯母显然做好了准备,他们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然后伯父拿过一旁明显是以前放在餐厅的椅子站上去,小心翼翼地把麻将盒抱下来。
姜依早已想好了后招,趁伯父伯母还没道谢,她开口:“伯母,麻将应该要四个人打哎?”
伯母点头:“我准备下午让你爸爸妈妈一起过来打麻将!”
这在姜依意料之中:“伯母,我们家还有欢欢呢,小孩子怕冷清,要不你们到我家来打麻将吧?麻将也可以放在我家。”
伯父粗线条直接答应了:“可以啊!我们下午过去!”
许伯母意味深长一笑:“谢谢你啊,依依,我们保证合理娱乐,身体最重要。”
伯父也反应过来:“哎呀,我们就是无聊,我们儿子就是医生,哪能不注意健康呢!”
伯父伯母是有了健康意识,姜依看了一眼黄女士,她以前就乳腺增生,近几年好像更严重了,但她还是一样爱生气。
要不,她就道个歉吧?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欢欢走过来抱住姜依的手:“姨姨,你可以和我一起画画吗?”
姜依笑着答应她,两人坐在茶几旁边涂填色书。
姜依本来只想陪欢欢涂几个,慢慢地她发现这种填色真的蛮解压的。
看着一个个色块被填满,一幅精美的画即将完成,心里的烦躁也慢慢被抚平。
姜依不知不觉就加快了速度,欢欢第一次这么快涂完一幅画,她开心地拿着画给黄女士看:“看我的画!”
黄女士摸着欢欢的头:“我们欢欢真棒!”
姜依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她小学的时候拿了手抄报比赛一等奖,黄女士让她好好读书,注意合理分配时间,娱乐和学习要分开。
也没见黄女士夸她一句。
要不是后来有一天,家里别的亲戚家孩子寒假作业里有手抄报的任务,亲戚说他家孩子不会写,黄女士立马就拉出已经大二的姜依,骄傲地说她的手抄报得过一等奖,她还以为黄女士真的没放在心上。
欢欢放下填色书又去拼乐高了,黄女士把手里的书翻了翻,小孩子涂的和大人涂的有很大区别,姜依参与的这一页配色好看,完成度也高,一眼就能看出来。
黄女士清了清嗓子,看着姜依别扭地说:“你这…画得不错啊。”
姜依一愣,又有点想笑:“放心,许期明能涂得更好。”
黄女士眼一瞪:“放屁!小许那字丑成那样,画画能好到哪去?”
“呦,许期明终于有缺点啦?”
“那人能没有缺点吗?”
姜依点头:“也是,可惜他当了医生,不然这笔字也不会成为缺点。”
黄女士不乐意了:“你少阴阳怪气!我夸他你不高兴,夸你你也不高兴!”
姜依在她身边坐下,靠在黄女士肩膀上:“你不夸他我就高兴了。”
黄女士说:“真的?”
姜依顿了几秒,抱住黄女士:“那还是要夸夸我。”
黄女士笑了,摸了摸姜依的头:“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姜依没有说话,她也很久没在妈妈怀里撒娇了,在黄女士面前,她就永远是小孩子。
她和黄女士相爱相杀这么多年,她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她没有说话,黄女士也给出了她想听的答案:
“我们依依,才是妈妈最骄傲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许期明:又是活在对话里的一天…
第45章 视频通话
2020年2月22号,全国援鄂医疗队已达280支,总计35237人。
许期明转到了一家方舱医院工作,恢复了白班,不再总是昼夜颠倒。
现在无论是疫情还是医疗资源的状况,都比许期明刚到武汉时乐观,随着出院的病人增多和全国各地同行们的陆续到来,他的工作也轻松了很多。
许期明偶尔也能在上班的时候接个视频,姜依第一次见他穿防护服的时候还有点新奇,慢慢习惯了就不再感兴趣他的穿着,每次都絮絮叨叨地和他说话。
异地越久,姜依就不再喜欢打电话了,她只想和许期明视频。
“许小明你有没有在听呀!”
许期明点点头,隔着防护服和口罩透出的声音闷闷的:“有啊,你爸妈联合我爸妈一起偷偷在我家打麻将,把欢欢留给你带,说好晚上五点回来,结果六点了还没回来做饭。”
“就是!是不是很过分!”姜依戴着耳机,把手机立在一边,正帮着欢欢一起拼魔法城堡。
许期明附和她:“太过分了,就知道打麻将,家里还有两个小朋友都不知道照顾。”
姜依顿了几秒,反应过来许期明说的两个小朋友里也包括她。
她笑道:“那怎么办?许医生管饭吗?”
许期明无奈道:“我给你点外卖?”
姜依摇头:“我等会就去把他们拽回来,麻将也搬回来。”
许期明笑着说:“我妈到底怎么找到的,我以为我藏得够好了。”
姜依叹了口气:“可能凭着对麻将的热情吧,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扔掉的,没想到还在。”
“我爸妈有个奇怪的习惯,如果我扔掉了,他们就会买新的,但我只是藏起来,旧的还在,他们就会一直找,找不到也不会再买一副。”
姜依刚要回答,欢欢拿着一块积木问她:“姨姨,这个怎么拼?”
“我看看噢。”姜依找了一下,“拼在这里的。”
许期明笑她:“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想要这个霍格沃兹的乐高来着?现在算是美梦成真?”
“那是,哪像你小时候要什么有什么,也不知道伯母怎么给你这么多零花钱。”
“我小时候的零花钱你也没少坑……”
许期明还没说完,欢欢因为听不到耳机里许期明的声音,只觉得姜依没有理她,她打断了许期明:“姨姨,那这个呢?”
姜依再次帮她找到位置,正准备反问许期明,欢欢按住她的手:“姨姨,你要认真拼噢!”
欢欢听不到,姜依却听到耳畔许期明轻笑一声,声音闷闷的听起来还有点可怜,他说:“小朋友好好玩玩具,要专心。”
姜依瞪了他一眼,和欢欢解释:“姨姨是在打电话啦!”
欢欢只想要姜依陪她玩:“姨姨不打电话好不好?”
姜依下意识看向屏幕里的许期明,许期明冲她挥挥手:“那小朋友们,再见了?我刚好有点事。”
姜依乐了,也冲他挥手:“拜拜!”
许期明等姜依挂了电话后快步走到通过间,步履焦急,进门时撞到了一位同事。
同事已经换好了衣服,看见他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许期明回答:“刚和女朋友视频。”
这话让另一个熟悉一点的同事听见了,嘲讽道:“你他妈不是尿急吗?还憋着在这秀恩爱呢?”
同事们开始起哄,有个学弟插话:“许哥女朋友不懂事啊,上厕所的时间都等不了要查岗,这以后牺牲的是自己的幸福啊!”
通过间内都是男人,闻言都笑得不怀好意。
许期明迅速换好衣服,做好垃圾回收后走出门,留下一句:“你们懂个屁。”
许期明解决完生理问题,在洗手台前认真搓手,关掉水龙头后,他与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对视着。
他之前夜班的时候会在上班前主动给姜依打电话,偶尔姜依发来视频,他都会切成语音通话,说自己不方便拿手机。
现在可能是他们太久没见面了,姜依只想和他视频,他只好在下班前趁着防护服没脱的时候和她聊天。
许期明抓了抓头发,很多同事都剃成平头了,但他还是保留着自己原来的发型,只是剪得极短,瓜皮刘海让整个人看起来都傻里傻气。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滑稽的还不是刘海,是他的脸。
鼻子到两侧耳朵间都是被口罩烙下的印记,他习惯戴框架眼镜,鼻梁处也留下了印子,鼻子和耳朵都很红,脸也很肿。
今天没有加班,状态还好一点,有时候上完夜班,他甚至会觉得自己有些吓人。
姜依以前说过他其实长得一般,就戴口罩的样子还挺帅,虽然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心,但如果让她看见自己这样,怕是连一点好印象都没了。
他想起刚刚姜依和欢欢坐在一起玩乐高的样子,欢欢有点像姜依小时候,脸肉嘟嘟的很圆润,她们两个都扎着两条麻花辫。
以前姜依说麻花辫太土了,不愿意扎,但这明明很漂亮。
视频也挺好的,他麻烦点,但是可以看到她。
这能让他满血复活,她是他的兴奋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考研查分啦,专业课出乎意料的高,一整天都十分激动!
前一年做什么事都做不好,备考时崩溃过无数次,后期常常失眠到凌晨看日出,又水逆,运气差到我去寺庙拜佛。
经常不自觉就在草稿纸上写“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你就是个废物”之类的话。
还好熬过来了,现在只想大声告诉自己,你他娘的就是个小天才!你超级棒!
宝子们也要好好生活,想做的事即使暂时看不到结果也要坚持下去,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祝大家新的一年都迎来属于自己的惊喜~
第46章 绿茶
2020年3月3号,武汉治愈出院人数反超确诊人数。
这天许期明又轮到了夜班,和平常一样,虽然说是叫夜班,但白天也不能休息,一般来讲他至少要保持三十个小时的on call。
许期明下午就在为夜班做准备:“我今儿高低得凑一把茶叶出来,这杯浓茶夜班前一定要喝上。”
姜依正在陪欢欢画画,黄女士和老姜同志在厨房准备晚饭。
她还是把手机立在桌子上,看着许期明找了半天茶叶:“你那半句东北话还挺地道。”
许期明有个北方室友,各种方言在一起比拼时,东北话始终处于碾压地位,它可以同化所有语言。
许期明又给她表演一句:“俺稀罕你。”
姜依乐了,连连摇头:“这不地道。”
见许期明沉浸在翻找中,姜依又问:“没有的话有咖啡吗?”
许期明穿着防护服,还戴着手套,他又不碰柜子门,只就着缝隙往里看,头一扭一扭的,看起来有些笨拙。
“咖啡喝多了难受。”许期明还是没有放弃寻找。
姜依顿了顿,问他:“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在吗?”
许期明答:“方舱医院都是临时办公室,大家都不太爱在这呆,更喜欢去值班室。”
姜依若有所思:“这或许就是这里没有茶叶的原因?”
许期明闻言挺直了背,认真地看向屏幕里的姜依:“但是,我带了的。”
“啊?”
许期明的语气很心痛:“我带来了的,我记得放在饮水机旁边的,现在它不见了。”
姜依愣了愣:“所以你刚才看的是别人的柜子?”
许期明摇头:“公共的,这里没有私人柜子。”
“那你要不去问问你同事吧,他们可能顺手放哪了。”姜依提议。
“算了吧。”许期明说,“就一盒碧螺春,来这一个多月了,也没剩多少了。”
本来放在饮水机旁边,就是想着大家都是战友,有需要可以随意拿。
姜依打趣他:“那许医生加油喔!靠意志力撑过去!”
许期明点头,又问她:“那作为医生家属,你要不要准备一些能让我保持清醒的刺激?”
姜依轻咳一声,嗔道:“我没带耳机,欢欢还在呢!”
“呵。”许期明隔空来了个弹脑门,笑她,“姜小依,你想哪去了?”
姜依放下画笔,抿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神充满警告。
许期明无视她的警告,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想要你唱首歌给我听,你都想了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