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述问:“是她男朋友吗?”
余笙摇头,“净晗没有男朋友,她男朋友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那个男人没有停留很久,只不到一分钟就离开。出输液室时与余笙擦身而过,余笙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沈净晗性子冷,平时总是懒懒的不爱讲话,很多人觉得她孤傲不理人,但这样一个人,又配了那样一张美艳的脸,非常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很多人追过她,但没有人可以成功靠近。
也许是她其中一个追求者。
余笙拎着水和蛋糕回到她身边,抬头看了一眼药瓶,里面还有半瓶药水,沈净晗睡得似乎不是很踏实,眉头一直皱着,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换药时,护士先用另一瓶盐水冲管,叮嘱余笙,几分钟后再换第二瓶药。
两人说话时,沈净晗醒了。
她撑起身子坐直一些,手背抵了抵眉心,抬头看了眼剩余的药量。
“还有一瓶。”余笙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喝点吧?再吃点东西。”
沈净晗小口抿着水,觉得精神好了一点。
余笙说:“刚刚有人来看你。”
沈净晗反应不大,“谁啊。”
“是个男人,我不认识。”余笙想了一下,“他好像很关心你。”
沈净晗对这样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哪个男人关心她,她看了眼窗外,“几点了?”
“九点多。”
没有多久,刚刚为沈净晗开药的医生过来,说已经腾出一张床,让沈净晗过去休息。
还剩一瓶药,她不想折腾,没有去。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那位医生隔一会就过来检查她的体温,直到温度降下来,针也拔了,才叮嘱她,明天再来打一针作为巩固。
晚上十一点,沈净晗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重新睡着。
几只猫跟她挤在一起,趴在她身侧喵喵地小声叫,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脸颊。
余笙悄声从房间里退出来,关上门。
走廊尽头,江述房间的门虚掩,余笙犹豫一下,还是过去看了一眼。
他房间干净得厉害,什么都没有,昨晚在余笙那边睡,这边连床铺都是整齐没动过的。
他坐在桌前,一边翻阅手机,一边在便签纸上记录东西。
听到声音,江述回头,看到门口的余笙,嘴角微扬,朝她伸出手,“来。”
余笙走过去,江述牵住她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圈住她的身体,微微仰起头,“她睡了?”
余笙的手搭在他肩上,“嗯。”
“状态怎么样。”
“不烧了。”
江述没说什么,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我明天走了。”
余笙环住他脖子,“什么时候?”
“还不知道船几点到,大概中午。”
她低头,“嗯。”
江述盯着她看了一会,“今晚陪她睡?”
余笙点头,“怕有反复。”
江述有些不情愿的样子,“那我只能自己睡了。”
余笙脸红了红,推了他一把。
江述捉住她的手。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
“早点休息。”他说。
“嗯,你也早点睡。”
第二天雨几乎已经停了,只剩细密的小雨。
上午十点时,第一艘船到岸,同时第一批爱心人士捐赠的物资也随船上岛,卸货后,船会立即返程,接送下一批物资,快中午时,余笙送江述去码头。
同行还有很多着急出岛办事的人,江述留在最后。
余笙轻轻抱住他。
江述低头亲了亲她发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江述摸出手机递给她,余笙抬头看他。
“我还没有你电话。”江述说。
余笙想起他刚来岛上那晚,曾要过她的电话号码,但因为别的事打扰,没有来得及给他。
她低着头,认真在他的手里输入自己的名字和号码。
江述打过去,听到她手机响了一声才收起电话。
其他人已经上船,只剩江述。
他看了那边一眼,伸手把人搂进怀里。
他的唇贴近她耳侧,低声说:“按时吃药。”
余笙闷闷的,“嗯。”
“早点睡。”
“嗯。”
“等我回来。”江述将头埋入她颈窝,“别再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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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沈净晗和岳凛的故事在专栏第二本,《我在无人处爱你》,开完《你若撒娇》就开这个,感兴趣的可以提前收藏一下
第011章
这一句低缓深沉,有担忧,也有后怕。
虽然他很快就会回来。
三年的分别,不长,也不短,别人还可以期待重逢,但江述却在思念等待一个可能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人。
没有希望,没人倾诉,这样的日子,他不想再过。
余笙安静趴在他怀里,他身上永远有好闻的味道,不是沐浴露,也不是洗衣液,是属于江述的,独有的味道。
“嗯。”她指尖轻轻刮蹭他的衣服,“快点走吧,别让人等。”
江述没动,几秒后松开她,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走了。”
江述最后一个上船,没有多久船就开了。
他钻进下层的船舱里,没一会便从侧边的小门出来,走到船尾,站在侧边的栏杆处朝岸边看。
两人目光碰上,同时笑起来。
他好像说了句什么,但余笙听不清楚。
许久后,船已经开出很远,余笙看着他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有些模糊不清,几乎快要跟船一起隐没在浩瀚的海面上。
江述忽然打来电话。
余笙接起来:“江述?”
“还不走?”
余笙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看得到我?”
他低笑一声,“嗯。”
余笙不信,“可我都看不到你了。”
他一本正经,“大概我眼神比你好使。”
“那你看得到我的表情吗?”
其实看不到,但江述说,“在笑。”
余笙有些惊讶,“你真能看清?”
那边又笑了一声。
也许听到电话里的风声,江述不再逗她,低声说:“快回去,风大。”
余笙小声答应了。
回到旧时约,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余笙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
从前没有他的日子过惯了,就因为他在这里停留了几天,现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面房间的门没关,她走过去,看到整洁的床铺和干净的地面。江述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他不糙,不乱,房间永远整洁,衬衣和袜子永远干净。
两人一起淋过的几场雨,大概是余笙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
桌上还有他昨晚写的便签,余笙拿起看了眼,是他列出的捐赠物资的明细和数量,估算出需要多大容量的船舱。
江述的字遒劲有力,下笔利落,这样随意写的字也很好看。
余笙仔细看了一会,将那张纸折起,放进兜里。
桌下的灰色地毯上好像有东西,余笙压低身子,伸手进去探了探,摸到一个钱夹。
黑色钱夹款式简单,看样子已经使用很多年,边缘有些旧,是江述的。
余笙静静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钱夹,一些往事不可控地涌入脑海。
她捏着钱夹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只拍了一张照片给他发过去:你忘了这个。
没有多久,江述回复:先放你那吧。
余笙将钱夹规矩放在自己房间的台灯旁。
这晚余笙依旧陪沈净晗睡。
沈净晗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不发烧了,只是嗓子还有些疼,今天她没去打针,在床上躺了一天。
余笙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看到手机旁有一板吃光了的消炎药,“还有吗?”
沈净晗说:“在抽屉里。”
余笙拉开抽屉,把药盒里剩下的一板药拿出来,取出三粒,“这些吃完应该差不多好了。”
沈净晗吃了药,重新躺在床上。
余笙安顿好几只小猫咪,去浴室洗手,出来后把大灯关了,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回到床边,躺在床的另一侧。
岛上已经一个星期不见月亮了,夜晚漆黑,但依旧比屋里亮一些。
房间很安静。
许久后,沈净晗轻声开口:“笙笙,睡了吗。”
余笙睁开眼睛,“没。”
沈净晗盯着乌白的天花板,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余笙转过头,“怎么了?”
隔了会,沈净晗说:“我最近总是想起他。”
余笙没有说话。
沈净晗侧身,面向墙壁,“我总是觉得,他好像就在我身边。”她身体微微蜷缩,将头埋进被子里,“大概是这几天看到你和江述,我……很羡慕。”
余笙不知道怎样安慰她,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没用。
她挪近一点,轻拍她的肩,“净晗,你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该走出来。他如果还在,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墙角垫子上的猫咪忽然一阵骚乱,扑腾了几下,没多久便恢复宁静。
沈净晗说:“我也想,可他太好了。”
余笙忽然想到江述。
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他会不会像沈净晗一样痛苦。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浮现一会,就被余笙压下。
以后的事,她不愿费心去想,时间这样宝贵,她只想珍惜当下。
余笙翻来覆去躺了很久也没有睡着,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两个未接来电,还有几条未读信息。
电话是半小时前江述打的,余笙打开微信,信息也是他发的。
白天他还没有下船,就已经加了她的微信。
-在做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在洗澡吗。
-出来打给我。
后面还跟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手机不知什么时候碰到静音键,没有听到来电。
余笙回复他:刚刚不小心静音了,没听到,净晗睡了,不方便语音,你忙完了?
江述很快发来一条:嗯,刚回来。
余笙:你青城住的地方吗?
江述:对,在长青山附近租的公寓,比酒店舒服些。
只要项目超过三个月,江述大多会租套房子临时住,他不太喜欢住酒店。
江述发来一张照片。
拍摄角度看起来像在床上,可以看到一部分灰白色的床单和被子,落地窗,窗边有张很大的木纹桌,上面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放了一袋面包,一盒牛奶。
墙角摊开一只黑色皮箱,距离有点远,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但摆放整齐,他应该刚刚整理过自己的东西。
余笙把打字的声音也关掉,截图那张照片,圈出面包和牛奶:你晚上不会就吃这个吧?
重点偏了,江述有点无奈:明早的早餐。
余笙:饭要好好吃。
隔几秒:嗯,知道了。
余笙想了一下,还是问:后天回来?
这次江述没有立刻回复,快一分钟才说:看情况,还不清楚。
这意思可能不一定按时回来,余笙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但还是说: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江述答应了。
两人聊了很久,没什么主题,想到哪说到哪,余笙怕打扰沈净晗,把头埋进被子里,掩盖住手机光线,莫名有种隐秘的快乐。
好像上学时,偷偷跟班里的男生聊天,怕被家长发现。
余笙从没有过这种体验。
在学校时,她常常休病假,住院,和班里的同学还没有熟悉就已经跟随母亲出国。
她朋友很少,消毒水的味道比上课铃还熟悉。
江述说:等回岳城,我带你回我的高中看看。
江述的高中离余笙外婆家很近,她曾说,如果她没有出国,大概也会去那个学校,也许他们会早一些认识。
说这话时,她有点失落,好像很遗憾。
那时她已经决定要离开,只是江述还不知道。
余笙发了一个表情过去,是一只浅蓝色的卡通小兔子,线条温柔简单,抱着一根胡萝卜,很乖地点头。
江述:图不错,偷走了。
余笙笑了一下。
江述又发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很晚了,早点睡。
他好像很喜欢这个表情。
余笙盯着屏幕看了一会,点了收藏图片,发过去几个字:嗯,晚安。
一夜好眠。
沈净晗的预感很准,第二天就有景区负责人过来,商量能不能将客房暂时借用给岛上受灾的群众,等损坏的房屋修好他们就会离开,大约需要三到五天。
云江岛差不多有一半面积都属于度假景区,这次经历台风,景区出力最多,一直在协助政府派来的救援队,第一批物资也是景区老板亲自安排送进岛。
这样的事肯定没问题,但沈净晗病还没好,所以任务落在了余笙身上。
好在之前房间已经整理好,所以要做的事并不多,下午开始陆续有人过来,余笙帮忙登记信息,安排房间。
这些人有些以前见过,是岛上的渔民,沈净晗在他们那买过海鲜。有些完全陌生,但都善良淳朴,很感激民宿给他们提供住的地方。
后来明灿也过来帮忙,送来几百个香喷喷的馒头,连同志愿者发放的食物和水一同分发给居民们。
明灿特意留了几个最大的给余笙,“刚出锅,趁热吃。”
这小子最近被困在岛上,没办法去上课,但也没闲着,跟着他爸一起去救援,还碰到过江述。他不知道余笙和江述的关系,但依旧对江述颇有敌意,大概男生也有第六感。
直到晚上七点多,余笙才闲下来。
这栋房子里有了人气,很热闹,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空荡冷清。
余笙回到自己房间,洗过澡后,躺到床上给邱岚打电话。
瑞士那边现在是下午一点,她应该刚刚吃完午餐。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邱岚那边似乎有朋友在,她走到一旁接电话。
母女两个聊了几句,问过余笙的身体情况,邱岚说:“笙笙,是不是有事跟妈妈说?”
余笙靠在床头,穿一件米白色带小花的家居服,盘着腿,怀里抱着一只枕头,脑袋歪在上面,“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