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纪朵以
时间:2022-03-14 09:22:47

  “舍不得分。”
  凌寒笑:“反正你自己也吃不完。”
  “我每天吃一包饼干、一个苹果,还能吃不完?”方知言心里乐开了花,他才不管那么多。
  “也不怕吃吐。”
  “不怕。”方知言声音里的笑意,足以越过几千公里的距离。
  凌寒很难不被感染,她站在阳台上,吹着深秋的晚风,心像长了翅膀,飘起来。
  结束通话一转身,观观堵在阳台推拉门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嗑的CP要成真咯!”
  凌寒作势去捂她的嘴,被躲开不说,还坐实了观观的话。她羞红一张脸,只好不停拿食指压在唇上,示意观观“嘘”。
 
  (二十六)
 
 
  日子就在凌寒和方知言日益频繁的联络中过到了年底,为了在新一年到来前完成工作,凌寒连续熬了好多个夜,终于在十二月的倒数第二天完成了新故事。
  大概是最后一天熬夜到凌晨,从工作室回家的路上被夜风吹凉了,凌寒病倒了,头疼发冷,胃疼呕吐。观观赶紧带她上医院,看病拿药,再回家吃药休息。
  过了两天,凌寒好些了,傍晚吃了观观准备的白粥和小菜,窝在沙发上休息。观观远远地拍了一张她的侧影,发了朋友圈——等你满血复活。
  观观收拾好了,陪凌寒在沙发坐下,见她拿着手机在看文档,斜里伸出手去抢下来,训她:
  “早知道你这么拼命,我就……”
  “你就怎么?”凌寒虚弱地一笑。
  “我就把你供起来!”观观把手机还她,“别看了,又不着急。”
  “好。”凌寒接过手机放到一边不再看,指挥观观开了投影,两人随便点了一部综艺,靠在一起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不到九点半,凌寒困了,去卧室睡觉。观观替她关了投影和门窗,才离开。
  等凌寒再醒来是被尿憋醒的,她爬起来上厕所,回来划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微信新增了聊天信息,她点进去看,最上面是观观的消息,她说:“方知言在工作室,你醒了给他去通电话。”
  方知言的头像上一个小小的数字“2”,凌寒点进去——
  “你好些了吗?”
  “我在你们工作室,醒了跟我说一声,我来看看你。”
  凌寒看一眼他发信息的时间,在十分钟前,她立刻拨了语音电话过去。电话很快被接起,方知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醒了?”
  “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观观姐发的朋友圈了。”
  “哦,”凌寒垂着腿,右脚无意识轻轻踩在左脚脚面上,问,“不是在拍戏吗?”
  方知言却答非所问:“你好些了吗?我这会儿方便过来吗?”
  “好些了。”凌寒一边答他,一边回身拉了拉床上的被子,她走出卧室看了一眼,“你现在在工作室?找得到我这里吗?”
  方知言轻轻笑一声:“放心,找得到。”
  凌寒听见一些细碎的声响,然后是关门声,她知道他在来的路上了,可奇怪的是,谁也没有提挂断电话。
  “你……”凌寒起了头,想问他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又怕自己啰啰嗦嗦的烦人,只好硬生生停住。
  方知言好像会读心一般,边走边说:“九点下了夜戏,九点半回到宾馆,看到观观姐的朋友圈,跟导演协调好拍摄时间,十点坐车去机场,十一点半起飞,两点半落地,三点二十到小区。打电话把观观姐吵醒,给了我工作室的开门密码……等等,我到楼下了。”
  凌寒到玄关按开可视电话,看到屏幕中压低帽檐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方知言,笑着按开楼下的门锁。
  “我进电梯了,要没信号了。”
  “你知道几楼吗?”凌寒靠在玄关,赶紧问。
  “知道。”方知言笑了笑。
  凌寒一直捏着手机,很快,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信息——“我到了。”
  她在猫眼确认,开了门。
  门推开,柔和的玄关灯缓缓漏出一片光亮。方知言抬眼,身着家居服的凌寒披一件及膝长外套站在门边,看见他,抿出一个微笑。
  方知言走进来,反手关上门,看着凌寒,取下帽子和口罩。他扬起唇角,笑:“还有什么想问的?”
  凌寒垂眼,她的脚尖跟方知言的鞋尖离得很近,只要谁再往前一步就能挨到一起。
  “你不问,我可问了。”方知言往前一步,正好抵住她的鞋尖,他看着她,“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凌寒点点头:“好差不多了。”
  “快四点了,去睡吧。”方知言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头顶。
  “你……”
  “我走了,亲眼确认你没事儿,我就安心了。”方知言重新戴上帽子,噙着一双笑眼看她。
  凌寒看他一眼,没说话。
  病中一张虚弱的脸,没什么血色,方知言心一软:“你给我倒杯水吧?”
  安静的凌晨,两人在对视中却翻涌出汹涌的情绪,像巨浪拍向滩涂,一浪高过一浪。
  “你不是要走吗?”凌寒仰起头,去探他的真假。
  “我渴了。”方知言笑,静谧空间里压低的声线显出几丝疲惫。
  凌寒转身,往厨房走,去给他倒水。方知言一把拉住她:“你休息吧,我自己去。”
  “没有让客人招待自己的道理。”凌寒轻轻挣开他的手,走进厨房,拿出玻璃杯洗干净,往里倒了热水,递给方知言。
  方知言接过来一口喝光,握着杯子,说:“观观姐说你是受风着凉引起的肠胃感冒,最近海城降温了,一定记得穿厚点儿,吃食清淡些。还有,工作不要太拼,身体健康最重要。”
  他字字句句小心叮嘱,像个年长很多的成熟男人,凌寒闷头“嗯”一声。
  “去睡吧,我真得走了。”方知言放下水杯。
  “嗯。”凌寒点头,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也许是生病放大了脆弱的情绪,仿佛刚刚被灌好的
  一个气球又快速放光了气瘪下去,却只能装作理智地应声,“别耽误拍摄进度。”
  她低落的情绪轻而易举被感知了,方知言眼见她佯装冷静的语调,终于克制不住,伸臂拥住了她。
  滚烫的怀抱,坚实的胸膛,是温暖的可靠的存在,叫凌寒沉溺其中。她混混沌沌,不愿清醒,然而心底却无比清楚,方知言漏夜奔袭为了谁,这个拥抱意味着什么。所有蛛丝马迹指向的那个可能,凌寒不敢想也不敢听。
  可偏偏有人要她听。
  “不想我趁虚而入就快点好起来,别给我嘘寒问暖的机会。”他的声音在狭小的厨房空间更显低沉,“我说过,我希望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是因为我这个人,不是别的。”
  凌寒耳边是他的呼吸声,口鼻埋在他颈窝,声音也闷闷的:“别的什么?”
  “不要因为我生病了可怜我,也不要因为你生病了我来看你而感动。”方知言紧了紧手臂,“我不要这些,你知道的。”
  凌寒当然知道。
  “我等你的时候,观观姐来工作室堵我了。她问我,知不知道这趟赶回来意味着什么。她说她不希望我只是一时兴起,如果我不是真心喜欢你,她一定拦住我。”一路奔波,方知言很累,可他此刻却格外精神。
  相比而言,凌寒的声音轻很多:“她还说什么?”
  “她还说我的未来有无限可能,你不忍心我在事业上升期因为感情问题遭受致命打击,更不允许自己耽误我的前途。”方知言低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的气味,他沉沉地深呼吸一下,向她剖析,“我觉得自己好蠢,你拒绝我的时候,说了好多好多理由,可你忘了分析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方知言等不到凌寒开口,自顾自说道,“你不是因为不喜欢拒绝我。”
  “我说的对吗?”
 
  (二十七)
 
 
  “你不是赶时间吗?”凌寒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无异于变相坐实了方知言的话。
  方知言环住怀里的人,是撒娇也是耍赖:“我听了答案再走。”
  “我不想做拖后腿的那个人。”凌寒的声音闷闷的。
  “你不是……”
  嗡—嗡—嗡—
  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方知言从裤兜里掏出来,接通电话。简短的通话,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凌寒松开他,道:“走吧。”
  “去哪儿?”
  “机场啊,电话催你了。”
  “剧组通知,下午的戏改到明天了。”方知言笑,“我有时间听你的答案了。”
  想当然的凌寒猜错了,面对一脸疲态却始终双眼晶亮的方知言,她想她终究是逃不过的。
  她呼出一口气,道:“你说对了,没人能不喜欢你。”
  方知言隔着一掌的距离,直视她的眼睛:“我只在乎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没办法不喜欢。”
  凌寒的声音低低的,在狭小的厨房空间落下,像久久无法消散的音符钻进方知言的耳里和心里。
  方知言一把抱起她,转了好几圈,被凌寒低呼声阻止才停下。他扶住她的肩膀,噙着笑深深看她,再次将人箍进怀里。
  久久无言,凌寒听见不知属于谁的心跳声在耳际回响。她伸出手,抚上方知言的后背,回应这个炙热的拥抱。
  “你对男朋友有什么要求?”方知言掩不住的喜悦,“你说,我都能做到。”
  凌寒轻轻笑了笑,仰头看着他:“不要公开,要认真拍戏。”
  “还有呢?”
  “要拿奖。”
  “这么严格的吗?”方知言笑出声来,“难道我不拿奖,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不是,我只是不想你因为一些杂念影响自己。我的要求不过分,你能做到的。”
  “我努力。”方知言颔首应下,又问,“还有吗?”
  “嗯……”凌寒想了想,“我想问你两个问题。”
  “你问。”
  “为什么让我陪你坐公交车找感觉?我们那时候并不熟。”
  “你是创造晏然的人,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晏然的心路历程。你给我的印象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而且……”方知言抿着唇角笑道,“我以为编剧会给我开小灶辅导一下。”
  意料之外的答案,凌寒笑了:“……尖子生不要过多占用教学资源。”
  方知言也笑,继而问她:“还有一个问题。”
  “我想问,为什么……”凌寒赧然,不知如何问出口。
  “想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方知言似乎真的掌握了读心术,再一次准确道出她的心之所想。
  “嗯。”
  “漂亮,坚定。”方知言坦荡真诚,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漂亮是第一印象,不是我想象中的作者老师那样古板的形象,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给人感觉很舒服。工作起来超级认真,与其他人有不同意见,平静清楚地阐述自己的观点,即使是面对导演,也不会屈服于权威,有理有据,非常坚定。”
  明明他是年轻的那一个,却给凌寒莫名的安全感,他超越年龄的成熟与冷静,让人信服。
  “你呢?”方知言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凌寒略一思考,笑:“漂亮,踏实。”
  “是为了跟我对仗吗?”方知言笑得眼睛弯弯,像一影月落进人心里。
  凌寒看着他的眼睛,被这汪月晃得心影摇晃,千言万语,似乎都不够。她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眉毛。
  上午十点,在凌寒的监督下囫囵睡了两、三个小时的方知言走了。他原路奔波回片场,心情却与来时截然不同。
  “方知言走了?”观观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凌寒面前,打着哈欠问她,“啥情况啊?”
  “在一起了”。凌寒平静地吐出四个字。
  “哦——啊?什么??!!”观观惊掉下巴,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凌寒白她一眼:“少装!”
  观观一把抱住她:“天哪!我的妈呀!我听到了什么爆炸消息!!!”虽然早有预感,但幻想成真的这一刻,还是让人既激动又兴奋。
  她拉着凌寒八卦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弟弟有两下子啊!”
  过了一会儿,观观开始准备午饭,剩下的小米粥热一热,再从冰箱里拿出两盒净菜。她忙着手里的活儿,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对了,弟弟不会公开吧?”
  “嗯,不会。”
  “啧啧啧……”
  “我不让他公开的。”
  “嗯?”观观一想,“也对,他那么多女友粉、老婆粉,到时候估计得哭着喊着脱粉。”
  先抛开粉丝不说,当一段恋情曝光在大众目光下,很难逃脱被品头论足的命运。而在这一段感情中,作为公众人物的方知言必然是首当其冲承受更多外界压力的那一个。即便他们可以屏蔽他人的评论,凌寒仍然不愿一段纯粹的感情受到外界过多的干扰。这也是她与方知言达成的共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