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到这，打烊了。”施盼对王磊说。
怕许湛晚上可能会来接她，提前给他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已经先走了。
天是渐渐凉了起来，大有入冬的趋势。
城市小吃摊摆了出来，上次和许湛一起出来不让她买这些烧烤。
今日自己一个人，孜然香味扑进她的鼻腔里，总是可以买的。
点了一把烧烤，装进袋子里的时候还带着满满香味。
回到家开了一瓶可乐，选了部韩剧就坐在沙发上。
许湛回来的时候，迎面一股烧烤风。将钥匙丢在玄关处，身上的大衣脱下搭在衣架上。走了几步，就看见施盼正在喝可乐。
“回来了？”她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了个地出来。
茶几面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烧烤串，他眉心不由得皱起来，更多的是无奈。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她笑着说：“上次已经过去很久了，天冷了，适配烧烤。”
话说得一套一套的，许湛笑了一声。蹲下来坐在她腾的地，拿了一根烤串尝了一口。
说实话，他很少碰这些东西，入口满满的孜然味把他呛得咳出声。
施盼立刻放下手里的烤串，摘下手套，跑过去给他端了杯温水。
他接过施盼递来的水，她抢先一步回答：“保证没有下次。”
施盼微微俯身，坠在锁骨处的链子掉出来，许湛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从旁边的抽纸盒里抽了一张纸给她擦滴在手背上的油渍。
灯光照进瞳孔，温柔得一塌糊涂。
第14章
许湛早上去公司时，简瑶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了。
他伸手解了两粒衬衫扣子，将外套搭在椅背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她，说：“那边解决了？”
她将手里捏着的资料集放了过去，说：“王总认为我们的技术还不够成熟，暂且持观望态度。不过李总倒是格外支持。”
想到什么，她笑了一声，说：“有了李总的支持，那王总也要来分一杯羹了。”
总之，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一方。
许湛声线冷淡，面上表情也没什么松动，“那两人向来就是不对付，只是这次辛苦你跑一趟了。”
“能为许总帮到忙，我很荣幸。”她脸上笑意明显。
见她还没有离开，许湛目光落在她脸上，“还有什么事吗？”
纯定制的钢笔一下一下轻轻敲击桌面，倒像是耐心将要告罄。
她收回脸上的笑意，说：“等这次事情彻底解决，大家就可以在年底彻底聚聚了。”
这话说得倒像是在闲聊与感叹。
许湛收回指尖夹着的钢笔，翻开了文件夹，低着头说：“工作时间不谈闲话，至于你说的这些上次我已经说过了。”
她顿住，没再提，说：“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明年开春差不多就可以成功上市了。”
许湛应了一声，算是对此作了回应。
磨砂的推拉门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伸手敲了敲。
“进。”
江芷抱着一堆财务报表进来，是许湛在进来之前就吩咐过的。
简瑶和江芷不对付，看见她进来脸色都变了，侧过身子却没离开。
“没什么事，你就先出去。”许湛看了她一眼，话说得很淡。
江芷看了她一眼，简瑶脸面挂不住，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等到门被彻底合上，许湛看向江芷说：“公司资金流动异常吗？”
话说得很直白，她一下子没回过神。以为许湛叫她过来是要核实一下公司财务流动，她特意提前做好了记录，将那些文件都归整收纳在一起，却没想到是问这个。
良好的职业素养使她头脑飞速运转，说：“公司账面上的资金流动都是有记录的，暂时未出现异常。”
心中渐渐有了考量，面色也不禁严肃起来。
“我知道了，今日这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许湛音色不变，倒像只是单纯的询问她。
“是。”她应了一声，自动离开。
*
高楼外的天空已经阴沉一片，像是要挤出墨汁。高楼与高楼对望，倒像是无声的较量。
许湛坐在最高楼层，上次会议决策案还等着他批署，白纸黑字决定着资金流动。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时间不在知不觉中流走。
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将夜幕撕扯成两半。
该处理的文件都已经解决了，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九点，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推门出去了。
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公司里的灯已经差不多都暗下来，只有技术部门的人还在加班加点地赶工。
“外面下雨了，早点回去。”
说完便离开了，懂话术的人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
大家噼里啪啦地处理完手头的事，便也没有再赶工。带伞的人在庆幸，没带伞的人在叹气。
许湛走到公司楼下时，看见施盼支着一把伞，百无聊赖地低着头走来走去。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不久前。
“你怎么来了？”许湛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伞。
“我回家的时候已经下雨了，看见你钥匙放在玄关那没拿，置物架里你的伞也还在。”
听到这，他也都明白了。
“车钥匙忘记拿了。”她说得极不好意思，慌里慌张结果忘记了最重要的。
许湛知道她不会开车，也没说什么。揽过她的肩头，雨雾沾湿了肩上的衣料，触手一片湿凉。
伞面倾斜，两人步入雨幕之中。
雨势有点大，两个人去到前面的公交站台下躲一会儿雨。
没带车钥匙就意味着只能打车回去，刚好928路公交车从远处缓缓驶来，车前的雨刷器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蹭，形同虚设。
“走啊。”施盼回过头看他一眼，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车内很暖和，至少没有了冷风。但是人还挺多的，他们上车之后后面几站都陆续有人上车，只上不下使得空间变得拥挤起来。
公交车一路颠簸着前行，车窗已经被雨雾铺盖，窗外景致影影绰绰，许湛将施盼冻得泛青的手指捏在掌心之中，将温热渡给她。
快到站时，许湛站在车门前捏着扶杆，施盼被他拢在身前，捏着他的衣角，粗粝的面料有点硌手。
门一开，许湛立刻撑开雨伞，对施盼说：“走了。”
只是似乎很多人都在这一站下车。
施盼立时冲了下去，许湛捏着伞柄撑在她的上方，给她遮去雨水。
公交站台离家不算远，走上一阵子就到了。
许湛收了伞，温热的手掌抚了一下她的发尾，有点冰凉，说：“去把头发吹吹。”
施盼自己也伸手摸了一下，语气有点懊恼：“昨天洗的头，今天又潮了。”
“你衣服湿了！”
许湛穿的黑色外套，颜色深水渍晕在上面加重了颜色，施盼看了一眼才发现。
“没事。”许湛推着施盼往前走，将她带到浴室，“你赶快洗头，不然等下要抓狂了。”
前阵子她就是这样，出去买东西结果半路下了点小雨，雨丝渗进发缝，回来一副要抓狂的模样。他至今还记得，只是可惜没给她录下来。
等他洗完澡出来，施盼头上包着干发帽，趴在床上看手机，听见动静眼睛也没抬。
许湛掀开被褥，躺在被子上的施盼被抖了起来，她笑着准备从床上站起身子，结果还没起身便被他揽过去。
许湛看了眼施盼，叹了口气，翻身从床头柜子的抽屉里将吹风机拿了出来。
“头发差不多干了，快点过来吹，不然晚上头疼。”
施盼闻言取下帽子，盘起来的发丝瞬间滑落，发尾甩下几滴水珠，落进被子里消失不见。
“上次我给你吹，这次你给我吹啊。”剧情实在太精彩了，腾不开手。
她背靠在许湛肩膀上，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剧集，他的手指穿进发丝之中，紧随而来的是温热的微风。
“盼盼。”
“嗯？”施盼从手机中移开眼，略带疑惑。
“公司的事差不多解决了，年底大家要一起聚餐，你和我一起去吧。”许湛绕着她的发尾，语气散漫又带点温情。
“嗯。”
回了这一句，她整个人就滚进被褥里。
“头发还没吹干，小心晚上头疼。”他将她从被子里捉出来，笑着说。
施盼将手机息屏，钻进许湛怀里……
床头柜上放置的手机微微震动，屏幕亮起又很快暗下。
第15章
许湛是在早上九点多时才看的手机，消息是简瑶发来的，问他聚餐具体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他捏了捏眉心，没回那句话。
恰巧施盼这时也刚刚醒来，他给她拨开黏在脸颊上的发丝，说：“醒了？”
施盼迷迷糊糊，眯着一双杏眼。
他说：“你觉得什么时候聚餐好？”
听见这话，她立马变得清明。身子往上拱起，盖在脖颈处的被褥往下滑，落到锁骨处，那里泛着点点青紫。
“是他们问你吗？”声色带着还未睡醒的朦胧。
“嗯。”
“那就这个月底吧，月底过去就进入新的一年了。”
听见这话，他没回声。只不过捞起刚刚放在一旁的手机，敲敲打打才算是发送了出去。
【许湛：这个月三十号大家一起聚餐。】这条消息炸出群里不少人，平常潜水的此刻都出来冒泡了。
【张力：老板万岁！】后面紧跟一群加一。
许湛看了一眼笑了出来，正要息屏时施盼凑了过去，刚好看见张力的那句话以及后面清一色的加一，笑着说：“怎么感觉你平时像克扣员工呢。”
许湛将她摁进被子里，没理她。
其实说实话，在公司里他很少和员工交流，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有点怵他还是怎样，除开必要的工作汇报，最多也就见面打声招呼。
施盼从被子里悄悄露出头，一双眼睛盯着许湛瞧。他的头发此刻略显凌乱，最顶上还翘着一撮呆毛，看着有点慵懒。
她伸出手给他摁下去，许湛抬眼望过来，眸子里染着疑惑。
在他关掉手机的那刻，群里的消息已经炸开了锅。
【简瑶：昨天给你发的消息问你时间，没想到今天这么快就定好了。】【简瑶：我也觉得三十号挺好的。】这话倒像是在回许湛发的那条消息，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有人在看好戏，有人在等着许湛的回复，总之各有心事。
等许湛看见那条消息时紧蹙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回她。
*
三十号那天，天气已经进入寒冬，院落的梧桐树已经掉光了叶，光秃秃的树杈在冷风中萧瑟。
施盼从衣柜里翻翻找找，虽然很多都是当季新的，但是她还是不知选哪件好。
“许湛！”
“嗯？”他坐在床边正在看手机，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觉得我穿哪件好看？这件怎么样，这件呢？”她将两件不同款式的黑色大衣放在身前比划，弯着一双杏眼问道。
他放下手机，站起身把那两件大衣都给她收起来了，说：“今天外面天冷，你还是穿袄子吧。”
施盼闻言朝窗外看了一眼，明明还不算傍晚，天色竟然昏暗一片，像蒙着一层黑雾。
见她脸上有犹豫之色，接着说：“你穿什么都好看，所以把袄子换上。”
“那你呢？”
“我也穿袄子。”他从衣柜最里处拿出一件黑色夹袄。
施盼看了看，最终拿了件白色棉服，在棉服里套了一件粉色卫衣，下面穿一条黑色阔腿裤。
“怎么样？”她看了一身的穿着，抬头示意许湛。
“挺好的。”
“那我们快出门，你的同事们肯定等急了。”她刚刚往他手机上瞥了一眼，发现群里都挺活络的，大概是在说我已经到了，大家还要多久之类的。
*
外面风大，刚一出门风就将她往后推，施盼艰难地迈着步子，许湛给她把棉服后面的帽子戴在头上，避免风把头发吹得到处起舞，所以穿棉袄算是明智的选择。
地点定在许湛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单独订了一个包间。
许湛牵着施盼的手进去的时候，一行人正低着头刷手机或者聊着些闲话。
“卧槽！”陈力听见动静率先抬头看了一眼，见许湛牵着一位陌生女子的手，没忍住惊呼出声。
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手机的人听见这一句话纷纷抬起头看了过来，面上的震惊不比陈力少多少，只不过没像他一样叫出声。
“老板，这位是？”江芷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眼神落在施盼身上，带着好奇与疑惑的。
对面女子一双柳叶眉，清澈的瞳孔，眼睛弯成一道月牙，面上带着笑意，长得挺好看的。不过这些不是最令她震惊的，更震惊的是她和许湛穿得一白一黑，典型的情侣装。
许湛将施盼揽至身前，笑着说：“我妻子。”
“大家好啊！”施盼眉眼弯弯，笑着说。
这句话里面像是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一时之间包间里安静极了，施盼看看大家，又侧头望向站在一旁的许湛，小声说：“大家这是怎么了？”
“没事。”许湛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里带点宠溺，安抚道。
“老板娘好！”座中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中气十足。
她听见这话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侧着头看向许湛的卫衣帽子。
安静的包间被这一句话吼得沸腾起来，大家都回过神了，祝福的话语从四周涌来，将她紧紧包裹住。
人还没有来齐，施盼挨着许湛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发现有人偷偷朝这望上几眼。
“大家看起来挺八卦的啊。”施盼凑在许湛耳边小声说。
“嗯。”他眼也没抬就应了一声。
许湛没看群消息，自然不知道有人将照片偷偷发群里了，大家炸开了锅。
【姜宇：卧槽，发生了什么？】配图震惊脸。
【何方：这女的是谁啊，怎么和老板坐一起，看起来还挺亲密？】【蒋雯：＋1】……
【陈浩：＋1】【张箬：你们来了就知道了。】【江芷：老板妻子。】【张箬：江芷你怎么说出来了啊！！！】这句话炸出群里潜水的人，大家都吃惊极了，话语里藏着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