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线——齐瑾瑜
时间:2022-03-14 09:31:52

投论文的时候都自己埋着头钻研格式,蒋筝看得欣慰,心里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声。
那女生也没比她小几岁,怎么用得上欣慰这词了,她可不想承认自己老了。
于是蒋筝变得清闲起来,一周三节课,还有两节在下午。
她开始频繁去孟奇然家里蹭饭。
相反的是孟奇然忙了起来,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都要连着视频会议。
蒋筝总是在他开会的时候捣乱,用腿在桌子底下蹭他,看他憋着一口气说散会,然后立马溜之大吉。
不过也有她翻车的时候,饭还没吃完就被扔进了卧室。
孟奇然送了她一只布偶猫,眼睛蓝得像一汪泉水,起名的时候她开玩笑说叫蓝月亮算了。
孟奇然说:“行啊,once in a bluemoon,千载难逢。”
然后蓝月亮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闲着的日子里蒋筝爱上了调酒,买了个酒柜,孟奇然在拍卖会上为她拍下了一瓶92年的赤霞珠和一瓶45年的黑皮诺,不用来喝,收藏属性居多。
还给她搭了一个吧台,六大基酒备全了,起初蒋筝还照着酒谱调,后来完全随心所欲地调,调完就让孟奇然试,她喜欢用Tequila,调出来的酒都很凶烈,孟奇然偏偏也喜欢这款的。
所以每次去给她“试毒”都很乐意。
养了蓝月亮之后家里添了不少生气,蒋筝很少抽烟了,有时候忍不住就去阳台上抽,也不让孟奇然在她家抽烟,说不许让她家闺女吸二手烟。
蓝月亮是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喜欢踩着两个小肉垫在阳台上溜达,时不时窜到藤椅上去睥睨天下,蒋筝那天特别怕它一不小心就掉下去,急匆匆去阳台看它,然后这小家伙直接跳回客厅,大摇大摆地钻进窝里。
蒋筝又气又笑,走到猫窝前点着它的鼻子说:“跟你爸一样烦人。”
说完自己都一愣,蓝月亮在窝里“喵喵”地叫着,蒋筝把它抱出来,坐在沙发上顺它的毛。
“喜欢楼下孟叔叔吗。”
“喵喵~喵~”
正要说下一句,沙发缝里的手机响,她把蓝月亮放腿上接通电话,手还在摸着怀里的猫,修长的手指若隐若现。
“喂?”
当天是孟奇然一个月试用期的最后一天。
 
第52章 没有如果
 
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半小时的路程十几分钟跑完。
晚上十点,在中心医院的门口,看见尹澄的车了。
尹澄的车没熄火,蒋筝把车速降下来,捞起眼镜带上仔细看了会儿。
被耍了,草。
挂上倒档就要走,孟奇然眼尖,从尹澄的车上下来,一个箭步窜上她的副驾驶。
蒋筝瞟他一眼,也不说话,手搭在方向盘上,她想不明白这人整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三秒后,吸一口气,倒车,换挡,踩油门。
孟奇然开口:“我饿了。”
“关我屁事。”
孟奇然脑袋一歪,从倒车镜看到尹澄的车就在后面跟上来了。
“去他家餐厅。”
“他是谁?”
“尹澄。”孟奇然右手臂弯起来,拇指和食指在一起捻着,左手搭在膝盖上。
遇到红灯停车,蒋筝开车窗,点一支烟,吸两口就狠狠碾在烟灰缸里。
“你说你怎么不真被撞死呢?”
“你真舍得?”
蒋筝翻一记白眼,没理他。
孟奇然笑,身子倾向蒋筝,他说你得谢谢我。
这会儿蒋筝头上有三条黑线,但是看不见。
“翻白眼能缓解黑眼圈你知道吗。”
蒋筝偏头,冲他露出假惺惺的笑容,“我谢谢你。”
“不客气。”
*
到地方之后,蒋筝没动,还坐在车上。孟奇然抬手看表,盯了三十秒。
蒋筝开口:“下车啊!”
耐不住孟奇然软磨硬泡,蒋筝被他连哄带骗带进了餐厅。
进来的时候有点愣,大厅里没人,她本来想笑尹澄生意惨淡,眼睛一转说不出话了。
她看到台上是用线编织的彩虹,光线透过这件艺术品,整个大厅的氛围都特别奇妙。
当时孟奇然脸上是透着骄傲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得意。
这件艺术品耗时3个月,从他见到蒋筝开始就着手找人准备。
不因为别的,只是蒋筝从前随口说了句如果彩虹能永不消散就好了。
其实蒋筝自己都不记得这句话了,但没关系,总有人替她记得。
靠窗的位置菜品已经摆放好,二人落座,蒋筝准备好骂他的一套说辞全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变成一句:“你到底要干嘛?”
“想看看你会不会来,看看你心里有没有我。”孟奇然说。
说实话,难得听他说出这种话。
“那如果我不来呢?”
“没有如果。”
孟奇然掏兜,这会儿蒋筝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了,心脏开始猛震,直到看到他手里的小盒子,然后映入眼帘的是六爪钻戒。
拿鸽子蛋来形容确实俗气,但蒋筝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有点意外,但也不是特别意外,她心里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从她十八岁开始就知道了。
整个人是凝固的,脑子也乱,直到孟奇然牵她的手才活过来,冰凉的戒指触到指尖时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又被他拉住。
“蒋筝,我们结婚吧。”
没有多余的话,就七个字,戒指套上了。
她没动,眼睛有点发酸,然后掉眼泪,抬头看孟奇然,看了几秒钟,开始笑,一边笑一边流泪,想到匆匆的十年,她骂他不要脸。
而后孟奇然起身,俯着身子亲她额头,他说我爱你。
额头温热的触感还存在,孟奇然已经去了台上,她看过去,熟悉的旋律流出来,孟奇然的嗓音响起来。
不得不说尹澄这个大厅音响做得真的不错。
“Nothing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孟奇然唱到这句,蒋筝摩梭着手上的戒指,心情是轻松的,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
她用口型说:“我愿意。”
孟奇然不唱了,他对着麦说:“我听见了。”
那年光昱的天台,这句话是蒋筝许下粗糙的谶言,兜兜转转八年多,终在今朝成灵验。
蒋筝这一生得到过很多短暂又狂热的喜欢,数不胜数。
那些人为她许下过漂亮的诺言,与她展望美好的未来,可皆为昙花一现。
这个时代的快餐感情越来越多,来得快去得也快,唯独身边这一人给予她的感情绵长又浓烈,从年少至今。
十七八岁的孟奇然偏执张扬,带着她往前跑,出发点并不体面,但也是真心待她好。
远航的人冲破羁绊,飞远的风筝随风而归,余在手中断了的线也能重连,爱与恨绕成一个圈,他说这辈子圆满了。
仲夏过半,蝉鸣声声不绝,婚礼终究是定在了海岛。
婚礼当天,骄阳似火,被烘烤过的风迎面吹来,如他热烈赤诚的爱意,经久不衰,永不落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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