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今天下午再拍摄几场戏全体成员就将正式杀青，宋昕榆也终于可以好好给自己放个假，不用再为满脑子都充斥着“早起”二字而发愁。
宋昕榆先是发来了那个好消息，冉初夏听来也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她仍记得宋昕榆在接下剑灵这个角色后与自己分享时的喜悦，没想到一转眼今天竟然也要杀青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然而，还不等冉初夏为她多高兴几秒，坏消息也被宋昕榆紧接着发来。
坏消息是，她们剧组的那位男主演上午拍戏时出了点意外。
看完这段文字，冉初夏手一抖，险些拿不稳手机让它砸在自己腿上。她顷刻间挺直腰板，向前坐直身躯。
冉初夏：你是说程老师？
冉初夏：程老师就程老师，为什么非说剧组那位男主演？宋昕榆我现在有点看不懂你了……
冉初夏：所以他怎么了，你倒是赶紧说啊，别磨蹭了！
从这几段文字中，宋昕榆能明显感受到冉初夏激动的情绪，她此刻显然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关心程雁听。
宋昕榆：初夏，我那是照顾你的情绪，你能懂我吗？
宋昕榆：主要我直接说出他名字不是就更让你担心了吗，所以我用了男主演替代，就是为了缓和这个坏消息对你的冲击力。
宋昕榆：哎呀，其实程老师没什么大事啦，就是有点感冒发烧，不过今天的戏他还是会接着拍的，问题应该不大。
无论宋昕榆做了多长的解释，冉初夏都直接无视她前面两段话，直奔主题。
冉初夏：他现在怎么样了？
宋昕榆：午休呢，在休息，你别担心了，他真的没什么大事，坏消息纯粹是我夸大了。
冉初夏不太相信宋昕榆所谓的“没事”，若是真的没事，从一开始她就不可能说这是什么坏消息，以及“意外”这个词，依旧让她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没宋昕榆现在说得这么轻松。
冉初夏：真没事？是不是发烧比较严重？看过医生了吗？
宋昕榆：“你别紧张，真的没什么大碍，医生肯定看过了呀，我们剧组的随行医生给看的，开了点药。”
宋昕榆：“别担心，会没事的，最近天冷，再加上他最后几天压力太大，所以身子就承受不住，毛病也给发出来了，等杀青之后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宋昕榆：“初夏，真的不用担心，你的程老师好好的呢。”
打字太慢，又无法与冉初夏说清，宋昕榆索性直接给她发了消息过去，快且方便，句句语气认真。但在冉初夏面前，她难得这么正经地说话，这便更无法让她心安。
退出与宋昕榆的聊天界面，回到列表中的冉初夏一眼看向下方另一个被自己置顶的聊天框。
她与程雁听的聊天内容仍停留在早上七点多时，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联系过，程雁听始终忙碌，没有给她发来过回复。然而再一次得知程雁听的消息，冉初夏竟是从宋昕榆口中。
没有过多的铺垫，冉初夏直言从宋昕榆口中听到了程雁听生病的消息，问他怎么样了。
她听宋昕榆说程雁听此刻正在午休，或许看不到自己的消息，却还是带着几分期盼。
结果可想而知，剩下一段午休时间里，冉初夏始终没能得到对方的消息。
下午的拍摄间隙，黎阳总时不时看到冉初夏拿出手机，看一眼什么东西又再重新收起来，表情凝重，一脸的愁闷。
他记得她上午的状态很好，心情也很不错，为何一个午休过去心里就像突然间被装进了什么重物一样，发生较大变化。
在多次看见这种情况后，他终是开口问她一句怎么了。
黎阳突然间的开口只是让冉初夏愣了一下，随即挤出笑容，告诉他没什么，让他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黎阳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黎老师，我真的没事。”冉初夏摇摇头，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说了又如何，说了程老师就能立刻回复她了？有些事情或许只适合藏在心里，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不是在等什么消息？”黎阳看了冉初夏一眼，忽然又问。
从冉初夏看手机的频率来看，她很显然就是在等待着什么消息，而每一次她看完手机，黎阳都能听到她极低地叹一口气。
他今日的戏份在上午就已拍摄完毕，留下来其实也是下午无事可做，如果让他在回酒店休息与在剧组帮忙，跟大伙儿待于一块中选择一项，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顺便，他也想看看冉初夏下午几场戏的表现。
作为一个去年年底刚拿了新人奖的演员，这段时间黎阳对冉初夏的表现一直十分满意。冉初夏是有灵气的，再加之后天的努力，他还挺想看到她再一次在颁奖典礼舞台上发光发亮的模样。
“……嗯，是。”
一下被黎阳看穿了心思，冉初夏不知该感叹黎阳洞察力太强，还是自己伪装能力太弱，索性她就轻轻颔首，随即低下头去，不太愿意再与黎阳交流更多。
黎阳也不自讨没趣，只再最后诚挚说一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消息，但——肯定会有好消息的。”
“嗯，会的。”
冉初夏简单应着，翻开剧本去看接下来要拍摄的剧情台词。
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事，或许还是自己表现得太过不安，导致别人看她这副模样也觉得紧张了吧。就如昕榆说的，程老师肯定没事啊，否则她根本不用藏着掖着，说到底还是自己大题小做了。
程老师当然不会有事。
差不多在接近下午五点时，宋昕榆与程雁听的消息先后发到了冉初夏手机上。
刚好冉初夏已经结束今日倒数第二场戏，正在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便及时收到他们的消息，等到消息一弹出来立刻就点了进去。
宋昕榆的消息比程雁听早发来三分钟左右，告诉她她杀青了，最后一场戏拍摄得非常到位，她觉得自己完全就是超常发挥，在这个剧组最终完美收了场。
冉初夏给她发了个“烟花”表情以作庆祝，庆祝她杀青快乐，却没料到烟花一发出去就自动发射出去，在界面上绽放绚烂色彩。冉初夏有些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微信表情竟然还有这样的功能。
宋昕榆发了个龇着牙得意洋洋的笑脸与一个挥手再见的表情，转头就与她结束这极其短暂的聊天，去与导演以及工作人员一同拍摄杀青照。
这两个表情让冉初夏一阵猝不及防，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早已没了影儿，一溜烟儿就跑了。
原本冉初夏还有点宋昕榆必定知晓的事情想“咨询”一下对方，现在看来是没那个机会了。
无声轻叹一口气，紧跟着却又有一条消息弹出来，看清屏幕的那一刻，冉初夏双眸瞬间亮了起来。
那并不是早已离开去忙碌的宋昕榆发来的，而是一条她从下午一点之前就已开始心心念念盼着能得到的回复。
尽管从早上开始程雁听就没有再联系过冉初夏，但当他给冉初夏回消息时，他没有让她所发的任何一句话落在地上。
中午冉初夏问他的那些问题他回答了，早上冉初夏问的他也都没有落下，全部一一认真不敷衍地回应。
冉初夏将手机紧紧攥于掌心，看着对方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弹出来，听程雁听告诉她，他确实有点感冒，但真的没什么大碍，并不会耽误工作。这不，就在几分钟前，他很好地完成了工作，他杀青了，全组也都杀青了。
然后他解释，之所以没有及时回冉初夏消息，也确实是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比较忙，剧组众人的时间都非常紧，他也没什么时间看手机。
直至看完对方所有的消息，冉初夏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将一双唇紧紧抿起。
她轻轻松开，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眸中部分的担忧逐渐转换成了欣慰，剩下几分依旧嵌在其中。虽听程雁听这样说，不亲眼见到总归还是会担心。
冉初夏：没事就好。
冉初夏：那程老师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先养病。
程雁听：好，我会的。真的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小感冒而已。
冉初夏：但昕榆说你发烧了。
程雁听：嗯，也有一点，不过现在已经退了，没事的。
冉初夏：没事就行，那你一会儿就回酒店休息吗？
程雁听：对，这边再收一下尾，就回去休息。
程雁听：你也要注意保暖，别着凉生病了。
冉初夏：我会的，我每天都穿得很暖，也会贴暖宝宝保暖。
程雁听：那就好。
程雁听：对了，小冉。
冉初夏：啊？
程雁听：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有对我说。
冉初夏猛地顿了一下，身子不自觉僵硬起来，迅速在脑中搜寻着自己忘了的那句话。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呢，让程老师好好休息说了，各种关心询问也都已经问过了，还缺什么呢……难道是一起吃饭的事情吗？
当脑中跳入这样一个念头后，冉初夏以快速度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应该不至于，现在他们谈论的是关于保暖与休息的事情，跟吃饭有什么关系。
也因为实在想不出，她便试探着让程雁听提醒她一句，却根本不可能想到程雁听竟会给自己一个这样的答案。
程雁听：你的程老师今天杀青了，是不是该祝贺他一声？
冉初夏：噢噢，明白了！
冉初夏：恭喜杀青，祝我们亲爱的程老师杀青快乐！
冉初夏：程老师快看我给你放的烟花！
冉初夏：[烟花]×3
既然程雁听主动提了一嘴，那“仪式感”必定不可或缺。
冉初夏庆幸于自己刚才及时得知这一功能，当下得以给他连放三次烟花过去，每一次烟花都是不同的绚丽色彩，而每一次烟花散去时也都化作璀璨星辰，点点星光照亮冉初夏黢黑澄澈的眼眸。
第34章 圆舞曲34
烟火一簇簇在程雁听眼中盛开，绚烂的五光十色映入他眼底，在他眼中开出灿烂的花来。
当第一束烟花在他眼前绽放时，他蓦地一愣，还不等反应过来，旋即就又看到第二束与第三束。
无法亲眼看到真实的烟花，冉初夏就给程雁听看那几簇虚拟的美。
表情有这功能不仅是冉初夏第一次知道，程雁听同样也是。他平常从来不发表情，也没什么人跟他嘻嘻哈哈地发来表情，如今看到这东西，大惊小怪虽不至于，却也着实惊喜了一把。
“惊喜”这个词，其实也得看对方是什么人，若那人不是冉初夏，大抵也就不能被称之为所谓惊喜。
程雁听给冉初夏发来一个开怀大笑的小猪表情，随即也像宋昕榆那样去忙活眼下的事情，虽已杀青，却还有另一些琐事在等着这位主演。
与程雁听短暂聊过之后，冉初夏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愉快了起来，顺顺利利拍完剩余几场，收工后就骑着共享单车，一路哼着轻快小调回了酒店。
她喜欢的歌手黄橙近日发了新专辑，但她也只是偶尔关注，并未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回酒店路上她准备听会儿歌，才点开音乐软件看到了推荐。
在惊喜于沉寂八年黄橙终于有新歌发布之后，冉初夏立刻点进去听，发现新专的主打歌旋律轻松欢乐，听第二遍时她便已能在副歌位置跟着哼起来。
一路单曲循环到房间，她收起耳机调大手机音量，按顺序将后面四首歌一一播放。每首曲子的风格都很不一样，但每首她都很爱听，尤其主打歌曲《春花》，最是深得她心。
当天晚上，她戴着耳机将这首《春花》循环了一遍又一遍，边听边刷微博，边听边回微信。
《轻云书》剧组杀青的消息在官微公布出来，冉初夏也是在热搜上看到的词条，一看见就直接点进去，顺势又点进官微主页，一条条微博往下滑。
最新那条微博发的是一张杀青大合影，剧组上下至少有其中几百号人都在照片中，几乎将要挤满整张照片，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冉初夏第一眼望向的就是第一排正中。
她以为自己第一眼就能准确无误找到这部电视剧的男一号，看到的却是一张她完全陌生的脸。随后她顺着这张脸往后排中央再去寻觅，终于在第四排找到了那张她万分熟悉的脸。
冉初夏没有忘记，那日去“探班”时她看到的是一身白衣翩然的程雁听，但在这张照片中，他穿的服装完完全全被前面的人所遮挡住，她唯一能看见的也就只有那张好看的脸。
许是生病的缘故，又或许是剧情设置，程雁听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整个人蔫蔫儿的没什么精神。
他的确在笑，只是笑容极浅，唇角极轻地勾起，看起来单纯只是在配合拍照。而他眼神里的光被藏匿起来，与冉初夏在现实里遇见他时的任何一刻都不一样。
即便所谓“杀青快乐”，但似乎程雁听依旧快乐不起来。冉初夏无法深入探寻他内心真正的所思所想，只将一切归咎于生病。生病让他看上去是这样一副恹恹状态，让他困倦与疲惫。
再往下就是几位主演的个人杀青照，程雁听的，李文娜的，宋昕榆的，以及其他冉初夏不太熟悉的演员的。
集体杀青照因为人太多，想要看清一个人还并不怎么容易，等到冉初夏一点开个人照，程雁听的脸庞就格外清晰地落入她眼中。
在这张照片中，程雁听的笑容比刚才要更深一些，可憔悴的面容却同时也被放大数倍。冉初夏多看了几眼，这才退出去。
除这个词条之外，排在更上方还有一个热搜也与程雁听有关，词条为“程雁听三年后第一部电视剧杀青”，粉丝们都在祝贺程雁听在时隔三年之后回归电视剧圈子，再次拍摄完一部电视剧。
冉初夏不由感叹，原来程雁听不拍电视剧都已经整整三年了。不过仔细回想，似乎三年以前程雁听也不怎么拍摄电视剧，印象中她就没怎么观看过程雁听主演的剧，光去看电影了。
冉初夏大学时期自身就是奔着电影行业而去，平时也不爱追剧，只对电影尤为偏爱，这大概就是她对于程雁听的电视剧印象不深的最大原因。
又一次点开程雁听主页，冉初夏没有看见对方关于《轻云书》杀青的任何微博，最新一条微博也仍停留在那次的《枯井》影评。
单单只是看到“枯井”这两个字，那些她与程雁听以电影为话题热聊的画面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冉初夏眼前，从《枯井》开始，每一天看了什么电影，聊了什么电影，这些都开着倍速却又足够清晰地在她脑中闪过。
那段时光，确实在冉初夏千篇一律的拍戏生活中给了她有趣且美好的体验。
与冉初夏打过招呼，杀青两日之后宋昕榆就带着她几个朋友，一路嗨着歌，自驾游往国内最南方而去，既是去过年，更是尽情去玩去放松，留下她最好的朋友孤零零在雁城奋斗。
冉初夏在视频通话上已经狠狠“控诉”过她一顿，却终是难以改变什么，只能坦坦荡荡地接受现实，继续完成她剩下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