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间太小了,有没有别的大一点的?”
“你在没人住的房间里随便挑就行。”
两人僵持之间,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嚷嚷声。
语气很活泼, 活泼到姜抒以立刻就想起来这人是谁。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姜抒以看见他的影子不断逼近。
“这间房看起来不错,是主人房吗?开个灯我看看……”
来人话音未落, 只听“砰”的一声惊天巨响,房间里再一次陷入黑暗。
闻芋的声音随之响起:“这里有人住了, 你去找别的房。”
姜抒以:“……”
好姐妹。
不愧是好姐妹。
“谁住了啊?”薛纵似乎对这间主人房看起来很感兴趣,“我看这房间里面还有阳台,能不能看看?”
闻芋:“周嘉蘅住的,他现在在里面睡觉, 要不你顺便进去叫他起床?”
“可以……吗?”傻白甜迟疑了一瞬。
“别说我没事先提醒过你。”走廊里又响起了甘曜的声音,“周嘉蘅这人起床气很重, 你要进去喊他最好事先买几个保险。”
“那还是算了。”薛纵讪笑了声, “我睡哪都行。”
动静没了。
姜抒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往下落了,随即去拍周嘉蘅按在她腰旁边的手,示意他放开。
拍了两下没有反应, 她抬头, 正好撞进他眼中。
然后才发现,这人早就清醒了, 眼神里半分惺忪意味都没有。
既然是这样的话,刚刚那出闹剧,他……听进去了多少?
没等姜抒以开口说点什么,门外再一次传来薛纵鬼鬼祟祟的声音。
“周嘉蘅的妹妹来了没?”
“周嘉蘅的妹妹?”闻芋不解,“周嘉蘅哪来的妹妹?”
薛纵:“就他那个从国外休学回来的同母异父妹妹啊!”
“你在哪里听到的洗脑包?”闻芋一阵无语,“我认识他那么久,真没听说过他有妹妹,还是同母异父的。”
薛纵:“我还加了她微信,我给你看看……喏,就这个,名字叫姜抒以。”
姜抒以:“……”銥誮
她听见了闻芋的战术性沉默。
半分钟后,闻芋清了清嗓子,故意抬高了分贝道:“哦你说这个妹妹啊,来了的来了的,你待会在吃饭的时候就能见到她了。”
她故意在“妹妹”这两个字上放了重音,含了满满的调笑意味。
姜抒以觉得她现在如芒在背。
她如睡针毡。
她觉得周嘉蘅抱着她的不是手臂,是菜刀。
她也战术性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顶上终于传来男人慵懒又极具讽意的声音。
“妹妹?”
姜抒以:“……”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也不恼,再次开口。
“你顶着我妹妹的身份出去勾引其他男人?”
姜抒以:“……”
就是说。
她这个翻车。
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导致她压根就没想好对策。
毕竟比起薛纵那种傻白甜小男生,肯定是周嘉蘅这种老谋深算的狗男人难搞得多。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我当时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来着。”姜抒以冲他讨好地笑,“你看你这个人美名在外,谁敢想不开打你妹的主意啊,你说对吧?”
“……”
周嘉蘅气笑了,伸手用力扯了扯她的脸蛋。
“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骂我。”
“我没有骂你啊,我这是在夸你,并且由衷得佩服你。”
姜抒以眨了眨眼。
“你看啊,一听见这间房是你的,薛纵就立马对这间房表达了尊敬,连进都不进了,打算把你这间房供起来。”
周嘉蘅:“……”
歪理还挺多。
“所以,备受尊敬的周嘉蘅先生,现在可以起床吃饭了吗?”
她试图坐起来,可刚挣扎起来一点点又被他按了回去。
“你干嘛?”姜抒以不满地推推他,“大家都等着我们两个呢。”
“想吃饭?行啊。”
他嗓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附在她耳边,漫不经心地说。
“那你叫句好听的。”
“……”
姜抒以忍无可忍,去拍他的脸。
“你这人怎么这么得寸进尺?”
“那一起饿肚子也不是不行。”
他用那种,气死人的语气补了句。
“反正我是不饿。”
姜抒以:“……”
这人。
怎么能。
这么欠打啊!!!!!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忍就是了。
“自己不会想?”
他轻嗤了声。
“出去招摇撞骗的时候不是挺能编的吗?”
姜抒以:“……”
哦。
她知道了。
他想听的不就是那句“哥哥”吗。
一句“哥哥”而已。
有什么不能叫?
她叫就是了……
草。
忍不下去了。
一声吃痛的闷哼声打破了黑夜中的宁静。
咬下去前一秒,姜抒以脑子里恨恨地想。
叫你妈。
-
姜抒以下来餐桌时,只觉得大家给他们留的位置可真是恰好。
一个空位在薛纵旁边,另一个在Alex旁边。
她毫不犹豫地坐到了薛纵旁边。
薛纵看见她的出现眼睛一亮,帮她拉开了椅子。
等姜抒以低头同他道谢时,他便按捺不住与她搭话。
“好巧啊,没想到我跟表哥出来玩都能遇见你。”
“表哥?”
“我表哥是甘曜。”他朝另一侧示意了下。
姜抒以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那天在青延见过的打碟哥同她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原来是他啊。
周嘉蘅下楼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十分钟前咬了他的女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坐在别的男人身边,毫无顾忌地同人家交头接耳,仿佛当他不存在似的。
咬了他之后,还胆大包天地警告他,等个十分钟再下楼,免得被别人多想。
他移开视线,冷冷扯了一下唇。
可真是个有良心的“妹妹”。
“诶,你哥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某人低沉沉的气压,薛纵轻声提醒了她一句,同时有些余悸。
“不过他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你管他那么多作什么?”
如愿以偿地看见他骤然黑下去的脸色,姜抒以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
“难不成我交朋友他都要管吗?”
“那倒也是,你都成年了,没有必要老管着你。”
见她毫不在乎,薛纵松了口气。
另一边。
周嘉蘅一坐下,甘曜等人就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形状不是很明显,但看上去不太像是被刀或是别的什么利器伤的。
倒像是被什么动物之类的咬了一口。
“你这手臂怎么回事?”
甘曜指了指他的伤口。
他没有压住嗓门,因而整张桌子的人都听见了这句话,纷纷朝周嘉蘅的手臂望过去。
啧,别说啊,就他手臂上伤口的形状,像极了……
“野猫咬的。”周嘉蘅漫不经心地说。
有人接着他的话道:“被野猫咬了应该要打狂犬疫苗。”
周嘉蘅望向说话那人——
那五官、眉眼都挺熟悉,应该见过不下两次……
他想起来了。
其中一次是姜抒以踩他那天,在闻芋开的酒吧。
另一次是在青延,没良心的某个人自称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一整晚跟他待在一块儿。
那天的记忆逐渐浮现在脑海中,周嘉蘅冷笑了声,凌然视线从薛纵的脸上移到了他旁边那人。
而后,慢条斯理地说——
“昨天就去打过了。”
姜抒以:“……”
傻逼。
幼稚死了。
不管怎么说,姜抒以觉得这顿饭吃得算是十分愉快。
在场的人除了薛纵,应该都知道她和周嘉蘅的关系,偏偏没有人提醒他,让他对此深信不疑,毫不遮掩地对姜抒以献殷勤。
而姜抒以也觉得,每次争吵较量都是周嘉蘅占上风,这次能看见他吃瘪好几天,真是打心眼里感到快乐。
只是她顶得住这人逼仄的眼神,傻白甜好像不太顶得顺,趁着有人找周嘉蘅聊天时偷偷摸摸问她。
“你哥哥是不是很讨厌我?我感觉他那目光就像是今晚要来暗杀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