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是应的,甲方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
进了包厢,南澄自然坐在陈喃旁边,老父亲被冷落,有点伤心。
南澄另一边的位置被冯向冰率先抢下,越综只好跟宝贝女儿隔了个人。
点菜环节,南澄是个小喽啰,只能听天由命,他们点什么她就吃什么,不过她爸在,应该不会有她不吃的。
陈父把菜单递到两人手上,“两位想吃什么?”
“一个糖醋排骨,一个莲藕排骨汤,一个铁板黑椒牛仔骨,一份炝时蔬,再要一份水煮蛋,上面记得不要放葱花。”越综特意叮嘱道,他点的都是南澄喜欢吃的,陈喃也不必再点。
另外几人又各自点了几个。
服务员先上了两盘果盘,沈玉提前点好的,陈喃拿了块西瓜给南澄。
南澄没敢接,小声说:“他们还没拿呢?”
越综立马从里面拿了块,还招呼着其他人吃,南澄这才接下。
没切成小的,陈喃给她掰成一块块,方便南澄吃,无籽西瓜偶尔里面夹着一两颗籽,陈喃拿了牙签给她挑掉。
南澄吃得再慢也会有汁水溢出来,弄得她指缝黏黏的,陈喃又抽了纸巾给她仔细擦手。
越综看着在怀里长大的姑娘在他面前被别的男人照顾的景象,一瞬间心里五味杂陈。
见他俩这么亲密,等菜的空隙,冯向冰向两人打趣道:“小陈总跟女朋友同一个公司?”
“嗯,让她玩玩。”
陈喃指腹还拿着纸巾在南澄手上,冯向冰眼尖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冯向冰看向陈父,扯着脸上的褶子笑道:“陈总,儿子这么早就订婚了,看来没多久就能喝到您的喜酒了。”
“没有。”越综否定的比陈父还快,见人都看过来,他清了下嗓子,掩饰尴尬,“我是看他们年纪还这么轻,都没毕业,应该不着急。”
他现在总算知道南澄脖子上的戒指是哪里来的了,难怪天天贴身挂在脖子上。
南澄觉得她老爸现在这幅急了眼还要欲盖名彰的样子特逗,要是没顾忌,她肯定是要拍几张照片作为留念的。
“是没订婚,他们年轻人之间一点浪漫的小情意,男人还是先以学业事业为重。”陈父跟着说。
沈玉在旁边给他们一一斟茶。
“现在他们还年轻,随他们闹去吧,以后事情,谁都说不准。”陈父朝他们举杯,说这话的时候甚是淡然。
越综听着就像他没把南澄放在心上,好说他姑娘也跟了他儿子两年了,越综有点上火。
陈喃察觉到越综的不悦,把话往冯向冰刚说的话上引:“我倒是想的,就是她还太小,估计不怎么乐意。”
一句道尽对南澄的喜爱,越综算是勉强接受了。
菜慢慢上齐,酒过三巡,冯向冰坐在南澄旁边的意图就显露了出来。
他酒品不怎么好,当上这个安保经理还是靠着关系,换别人嘴里一说也就是个保安头头,平常就好点酒来发泄。
现在喝了酒,两脸通红,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似醉非醉,眼睛里面闪着兴奋的光,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往南澄杯里面倒了杯酒,想要南澄陪他喝一杯,想着陈喃他看在他是大客户的面上,也就是让女朋友喝杯酒,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偏偏陈喃就拂了他的脸,抓着杯子不让。
“冯总,她酒量不好,您想找人喝酒我陪您。”一整杯白酒,陈喃一饮而尽,喝的太猛,下一秒就是胃部的灼烧感。
不太舒服,陈喃眉头微皱。
冯向冰讥笑了声,跟陈父说:“陈总,您这儿子还是太年轻气盛啊。”
刚见底的杯子,又被冯向冰倒满。
陈喃捏着杯沿,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陈父开口道:“一杯酒而已,图个高兴,陈喃,别这么不懂事。”
南澄感觉陈喃他爸还真是个精明的商人,亲儿子的女朋友都能笑着让陪酒。
场上气氛有点僵硬,南澄抿着嘴,陈喃的脸色也臭了下来,剩余的人不敢出声。
周欣雷之前也有过陪客户被占便宜的情况,十分能够理解现在南澄的心情,特别是发话人还是自己男朋友的爸爸,越发觉得难过,但她也羡慕,她没有一个像陈喃这样的人挺身而出。
南澄不想闹得不太愉快,“手放开。”
她对陈喃说,意思是这杯酒她喝。
“你自己什么胃不清楚?逞强?”陈喃有点生气,越综叫上南澄一起自然是想跟许久未见的女儿多待会,没想到身边有这么个傻逼。
冯向冰见两人这样越发觉得事情有趣,又说道:“小陈总,你要知道,今天这个项目我们虽然先是拿至临新建的酒店试水,要是反响不错,全国两百多家酒店,十万间房间都会换成你们做的这个东西,你猜猜东星的营业额会是多少?”
他有点得意,好似拿捏住了软肋,“你今天这顿饭让我有点不是很开心啊。”
“陈喃。”陈父呵斥他。
陈喃没理,跟南澄僵着。
南澄一个伸手,拿了陈喃的杯子,里面也是盛满酒了的,陈喃防不胜防。
她动作很快,陈喃没拦住,杯壁触到南澄嘴唇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一双有力的手截住了。
是越综。
越综沉着脸,嘭的一声把被子放在桌面上,受到猛烈撞击,酒被荡出来一些,冯向冰被震得一惊。
越综脸色很难看,他原本还在欣慰陈喃是个有能力,又体贴的孩子,没想到他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人,看见南澄受欺负不但不制止,反而还在助长别人的威风。
“澄澄,过来。”越综叫她。
南澄犹豫了下,没动。
“南澄。”越综是真生气了,连名带姓。
“好的,爸爸。”南澄低着头,踱步到了越综身边。
场上的人又皆是一惊,南澄居然是至临项目总监的女儿,陈父脸上也带着错愕。
陈喃见越综的样子,心里明白他爸的形象在南澄他爸的面前估计是完了,连着他都会大打折扣。
“多谢陈总款待,今天的饭就吃到这吧,明天实际的项目操作有我们两位工程师在就行了。”越综把南澄护在怀里。
“我太久没见我女儿了,想多跟她待几天,马上就开学了,要不陈总替她办个离职吧。”意思是要把她直接从公司带走。
陈喃寒着脸,没有话说。
“爸爸,我……”
越综看了她一眼,南澄立马噤声。
反转有些快,陈父自然是明白刚才自己惹了越综不快,他连忙应下。
沈玉开口道:“明天南澄的手续就能办完,工资财务今天就能结算。”
财务造了什么孽要大晚上被拉去加班,南澄被狠狠的代入了。
“那就谢谢了。”越综礼貌道谢。
越综走到门口,发现南澄还没跟上,犹犹豫豫的往陈喃身上看。
“还不跟上,上赶着给人家占便宜吗?”
南澄瘪嘴,只好跟着出去。
“失陪。”陈喃失望的看了眼他爸,转身离开。
出租车上,越综气还没消,南澄惯会撒娇给他消气。
“爸爸,你刚才让我很没面子,说辞职就辞职,到时候同事都觉得我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南澄把头靠在越综肩膀上,手捏着越综的大拇指,跟她小时候一样。
越综哼了声,“不走留在那里受气吗?”
“那你不是也没第一时间站出来吗,还是人家陈喃给我挡酒。”南澄开始讲歪道理。
“那是他小子应该的。”越综一脸理所当然,又继续说:“你以后也要工作,也会遇到这种人,但是爸爸和陈喃不一定都在你身边,所以你要自己学着处理。”
“所以我就自己喝啊,酒量练练就好了。”按照越综的逻辑,刚才做的事完全没毛病。
越综一噎,敲了她额头两下,气渐渐消了。
“陈喃这孩子,能力强,做事有魄力有担当,再过几年肯定有所作为。”越综语重心长道,又叹了口气:“就是他爸……”完完全全的商人利己主义。
话尽于此,父女俩心照不宣。
“谢谢爸爸夸我男朋友。”南澄撒娇,在他肩上蹭了蹭。“等以后结婚了我不跟他爸爸一起住就得了。
“还结婚?”越综捏住她的鼻子,“想娶我女儿,想得美。”
“鼻子越捏越塌啦。”
陈家,陈喃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客厅没开灯,沙发上有一点猩红明明灭灭,烟草味充斥,上面有个模糊的暗影轮廓。
“你怎么没说过南澄她爸是至临的工程总监?”暗夜里,空荡的客厅,陈父的声音响起。
陈喃听笑了,捂着肚子,笑倒在鞋架上,周身没有一点愉悦感,全是苦涩炸开,“您儿子喝了酒大晚上没回家,现在回来了您不问去哪里了,先问儿子女朋友跟合作伙伴的关系。”
“你应该知道这个项目有多重要。”
“所以呢?”陈喃直起身,言辞激烈,“知道了又怎么,是借此早点推进项目进程,还是攀关系谈个好价钱?”
“你就是这个态度跟爸爸说话的?”陈父对他向来严厉,父亲的尊严不容侵犯,此刻被讽的下不来台,也生了气。
“那你在说那些话有没有考虑过南澄心里怎么想,我心里怎么想,在场还有她的同事,以后会怎么看她,哪怕你不知道越总是她爸爸。”
陈父依旧觉得自己没错,“生意场上就是这样,她要当你的女人就得有付出。”他恨铁不成钢道:“我早就说过了感情是男人的大忌,你现在确实是满心满眼都是她,等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你还能保证自己这么喜欢她吗?”
“所以这就是你在外面找女人的理由吗?”陈喃看着那团模糊的影子,脑子里仅剩的小时候那点温情回忆好像也在慢慢消淡。
“陈喃!”陈父明显气的不轻,喘着粗气,强撑坐在沙发上。
地板响着走路的拖沓声,陈喃耸着肩,拖着沉重的脚步,即使没开灯也能精准找到自己的房门。
他是真的累了,这些日子的身心俱疲把他绷成一根被拉直的弹簧,随时都能断掉。
陈喃站在门前,无力道:“我从十三岁之后就没奢望过你的关心了,但是你能不能稍微看在她不顾自己身体也给你生了个孩子的面子上,对她上上心。”
“不是所有人都是你想的那样应该做什么,得做什么才行,我妈不欠你的,南澄也是。”
夜色凉如水,朦胧的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陈喃单薄的身体,一身寂寥,他厌倦极了。
他做出最后的恳求:“请您以后尊重南澄,她是我的爱人,这辈子都是。”
门被关上,陈父坐在沙发上,手还僵着举烟的姿势,失了神。
另一间卧室里,同样是没开灯的漆黑,门被开了一条小缝。
陈母光着脚站在门后,神色惨然。
第64章
南澄离了职之后为了讨老父亲开心,回了陵川,又是一阵跟陈喃的短暂异地恋生活。
新学期如期而至,九月下旬,刚过秋分,依旧是酷暑。
南澄下午没课,正好她下午要在台里值班,索性窝在广播台跟裴衍和两个低一届的学妹斗地主,另外三个大四生在上课。
外面在进行新生的军训汇报表演,关着门都能听到操场那边雄赳赳气昂昂的“一二一”。
南澄牌技一如既往的差,一小时脸上就被贴满了纸条,裴衍跟她是队友,殃及池鱼。
“一对七。”裴衍出牌。
“一对十。”下家接上。
到了南澄:“不要。”
“你刚才不是出对那么凶,现在一对十都要不起了?”裴衍见她手里还抓着两张牌,本来想试试运气让她先把牌出完了,没想到她要不起。
“没了。”南澄苦着脸。
“学姐,可不能对牌啊。”旁边的人笑她们耍赖,顺道丢了一对A。
裴衍下家手上就剩一张牌,她要是不出牌,她们就输了。
“五个四。”裴衍麻木的甩出全部的牌。
“学姐,你这个炸弹空甩没用了呀。”她笑道。
直到结束,南澄最后一名的宝座仍旧坐的稳稳当当,裴衍率先出完牌,上保下,这把算是平局。
裴衍喝了口水,“我以前以为岳清风那个傻子的牌技已经差得无人能比了,今天你真是让我开了眼。”
“我以前人送外号,散财童子。”南澄朝她眨眼,一脸无害。
人家打牌是小赌怡情,她打牌就是劳民伤财,607的领略过南澄的牌技之后,每次打牌选队友的时候还得石头剪刀布,决定倒霉蛋花落谁家。
“我们俩等会还有课,就先走了。”两人收拾了东西告别。
刚出门就跟回来的顾亭让和岳清风撞上了。
“呦,小日子过得不错。”岳清风看见两人脸上的纸条,把书往桌上一扔,“你们都没课吗,我去年像你们这时候天天四节课上到吐。”
“你确定不是睡觉不是睡到死?”裴衍怼他。
“我这叫以最佳的状态接受知识的熏陶。”
两人一见面就呛,裴衍互喷的主力军从顾亭让慢慢成了岳清风。
南澄把纸条扯下来,脸上因为胶水黏黏的不太舒服,顾亭让给她递了张湿纸巾。
“谢谢。”
“嗯。”顾亭让依旧是那副淡出人间的眉眼,把下午要播的稿子递给她。
热闹又归于平静。
岳清风瘫在沙发上翻着手机,突然说:“我们要不晚上去唱K吧,等到了十二月我们就要出去实习了,到时候就没空聚了。”
南澄:“还没过国庆呢。”
岳清风:“唱一场少一场嘛。”
“我还以为您活不过今年了呢。”裴衍回着消息,没忘记毒舌。
上一轮岳清风没跟她吵赢,现在求助似的望向顾亭让。
南澄心里暗叫,磕到了磕到了。
“我都行。”顾亭让拿着稿子,淡淡答道,把霸总的气质发挥到极致。
岳清风听到这三个字就跟拿到了免死金牌了一样,兴致勃勃的开始搜店。
附近的都玩遍了,他要找个新鲜的,折腾了半晌才把链接发到了五人小群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