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着嗓子大喊。
虎子哥是他们场务里唯一比他还壮的大家伙,他现在自己有点不敢过去。
听到召唤的虎子赶紧跑过来,他握着手电筒,见不对劲立刻转身从墙角捡起一根柴火棒,手心出汗连攥两下往那边走。
那边静悄悄的,不,也不静。
刁钻的冷风从裸露的砖缝里钻出来,发出鬼嚎般的声响。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人一边蹑手蹑脚地一齐往墙边走。顺着手电筒的光线眯着眼仔细看。
突然!
嘭一声闷响,有一块砖头被扔过来重重砸到地上。
要他俩再往前靠近半米准被砸头上。嘉(丽)
咋回事!
然后一串畅快张狂的大笑声,那人狂妄极了,毫不遮掩,“就凭你们还想看见小爷的脸?”
毫不在乎被他们听到自己在哪。
挑衅完撒丫子就跑,噔噔的声响渐渐远去。
等俩人凑到墙边从墙缝里往外瞅的时候,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俩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安惊惧。
“得跟导演他们说一声吧?”
“快去快去。”
夜深人静,那辆房车在安静的空地上已经没有光亮,应该是睡着了。
投资爸爸也在,他俩不敢去打扰。
于是立马扭头去找导演和编剧。
他俩那辆房车跟安锦的有点距离。
本来一开始是挨着停的,结果年后卫也回来发现傅寒时也住在安锦车上之后就捏着鼻子把车给开远一点。
美其名曰,给彼此一点独立的空间。
这可正中傅寒时下怀,没有他们在眼皮子底下碍眼,傅寒时可高兴啦。
俩人冲过去就砸门,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他俩睡着没。
反正大家都是汉子,睡着了就起来呗。
这可是大事!
谢衍和卫也果然都趴在各自床上睡着了。
结果突然嘭嘭嘭连续巨响,跟惊雷似的,伴随着声响还感觉地在动。
卫也立刻睁开眼,双眼还没对焦就挣扎着起身把床边的羽绒服扒拉过来胡乱套上,跳下吊床,同时惊慌地大喊,“谢衍起来了谢衍,卧槽,地震了!!!”
谢衍被吵醒,拧眉带着困意的嗯一声,从床上爬起来。
卫也跟只猴似的蹿到门口豁然将门打开,然后看到门前的两个人愣了愣,又往外瞟一眼大概咂么出味来了,揉揉眼睛整个人放松下来问怎么回事啊,大晚上的。
两个人紧张地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边。
“行我知道了。”卫也听完之后脸上一直轻松的神情终于凝起来,他让俩人回去之后才转头问谢衍,“你觉得怎么回事?”
谢衍闭目养神,安静思考了一会儿。
“不管怎么回事,先跟大家在工作群里说一声吧。”
在剧组工作的人都在工作群里,卫也或者谢衍在群里说一句,大家都能重视。
起码先提放起来,安全最重要。
卫也立刻拿起手机打开工作群发了一条@所有人,然后还觉得不够把群公告也改了。
【剧组附近有不明人员,可能有危险,大家今日结伴同行不要走远。我会尽快联系安保。】
发完信息卫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点。
刚刚黏腻的睡意一下子被吓得烟消云散,他坐在休息坐上面色有些沉。
拍戏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
但是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这种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
结果因为第二天拍摄的戏份也很重要。
今天接着拍女主角逃离的那场戏,拍她疯狂逃跑渐远的背影。
长镜头缓缓拉远,从消瘦的背影一直到最后她变成枯林白雪中的那个模糊的点。
安锦早上退烧,上午就缓过来,然后下午来拍这场戏。
男人混着冒着黑气跟在她后面,时不时深吸口气让自己别血压蹿升。
安锦坚持要把这场戏拍完。
要不然差很多天,身体状态胖瘦很轻易能看出不同。
卫也担心安锦受伤,一直惦记着嘱咐人清理好路面的事,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也有点侥幸心理,大白天的,剧组这么多人四面八方地看着呢。
再说了傅寒时还在这坐镇,能有什么事?
上回拍上半场把安锦脚差点冻伤了,这次安锦的身体健康是被他放在首位的。
而且这还有条狼天天阴惨惨地在旁边盯着,他也不敢造次啊。
因为主要拍远景,卫也在傅寒时凶气逼人的目光下颤巍巍地建议,“要不安锦你还是穿双合脚的练舞鞋吧,再在外面套双肉色的袜子,咱镜头隔一百多米呢,离得远看不清这些。”
安锦有些犹豫。
卫也瞧着,悄咪咪挪开视线瞥一眼守在安锦身后跟保护神似的傅寒时,又求救地看向一直沉默隐身的谢衍。
谢衍沉吟片刻,瞥一眼傅寒时开口声援卫也,“他说得对,身体健康第一位,不然如果再生病,我们接下来的戏还怎么拍?”
闻言傅寒时抬手轻握她手臂,往前一步虚拍她一下,“我去给你拿鞋。”
一锤定音。
见他们都这样坚持,安锦也就顺着台阶下去了。
她是想追求完美的拍摄效果,但是她也知道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
她不扛冻,是身体原因,没有办法。
不一会儿傅寒时就回来了。
换好鞋,工作人员帮忙调整了一下,安锦就出去候场准备开拍。
寒风凛冽,安锦就位好一会儿没听卫也喊开始,她打个哆嗦扭头催他。
卫也连忙喊开始。
等安锦冲出去之后,卫也想起件事。
“啊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卫也一边看镜头里安锦奋力奔跑的身影,一边往后靠在椅背上小声跟傅寒时说话。
傅寒时闻言往右跨一步,他离监控近,能更清晰地看到屏幕里安锦纤细脆弱的背影,虽是如此,但充满了韧性。
如今他知道为什么安锦这样想演这个角色。
她和这个角色有共鸣,并且她更喜欢角色里的韧性。
坚韧不拔的精神。
他目光紧落在屏幕上,看着她越跑越远,离树林前干枯的灌木丛渐渐近了。
等她跑进去这段戏就拍完了。
他最担心这段路上有冰有石子把她绊倒。
见快拍完才松口气,低声问卫也,“什么事?”
“昨天群里的消息安锦跟你说了吧?事情有些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先借给我们点人?”
“借多少?什么方面的人?”傅寒时没当回事,淡声问他。
卫也一听这话愣了一下,猛地侧头看傅寒时惊愕地瞪大眼睛,“安锦没跟你说?你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吗?”
见卫也如此神情,傅寒时也敛神肃然,“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昨天晚上……”
卫也把昨天发生的奇怪事情讲了一遍,简略过那个人,就说感觉剧组需要安保团队。
他感觉可能是附近的人来捣乱的?
傅寒时凝神聆听,随着卫也的话眉心越拧越紧。
觉得不对劲。
突然,卫也的对讲机响起来。
周晓筱拿着对讲在那头问,“导演……制片呢?”
“她怎么还没过来?”
卫也立刻顿住,夺过摄像手里的对讲机,疾声问,“她刚跑过去,你没看见她吗?”
“你再往前走一走,迎一迎她。”
“看看是不是她摔倒了,快点跑过去看!”
“是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奇怪的人……?”
“不能吧,你别这么说,好吓人啊!”
角落里的工作人员小声嘀咕猜测。
傅寒时闻声拧眉大步过来,肃声问,“你们在说什么?”
跟傅寒时还算熟的场务小哥立刻被推出去,他紧张又担忧地说,“昨天晚上我们碰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场务小哥把卫也略过的昨晚的详细经过讲了一遍。
傅寒时越听眉心拧得越紧,到最后直接看向卫也斩钉截铁道,“报警!”
同时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助理立刻接起来。
“老板怎么了?”
“调一队安保过来,尽快,要最好的!”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报警了?”
众人一懵,但见傅寒时肃然的神情谁都没敢说话。
周围突然静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紧张茫然,他们在等周晓筱的回信。也许制片在前面只是没碰到呢?
拍这个长镜头,不能有人在边上。
但是他们又担心安锦穿的少再折回来的时候冻着。
于是周晓筱在林子里头抱着羽绒服和暖宝宝等着。
结果等了半天,周晓筱跑着往前迎也不见安锦的身影。
安锦不见了。
突然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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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小木屋四处漏风。
如鬼魅般的人影从门缝里钻进来,蹲在安锦面前歪着脑袋看她。
“你怎么不哭啊?”有点嫌弃安锦平静的神情。
“你觉得我厉不厉害?”这人眼睛亮晶晶地等她夸他。
他知道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掳人不容易。
所以他提前摸准安锦的拍戏路径之后,这些天悄悄在林子里挖了个坑。
又弄来远看跟雪面看起来相似的布料遮在上面,又撒了不少干枯的杂草和树枝混着真的雪小心翼翼又精心地在上面铺上一层。
然后他就蹲在不远处的树杈上。
还好这里有株挺高的松树能藏身,就是扎的他满身都是松针。
他一边打量安锦,一边闲的往下薅松针。
“我是不是特别天才?”他笑嘻嘻地卖乖。
等她掉进坑里之后,他一个箭步跃下去疾速跑到坑边跳进去,在安锦抬眼满眼惊愕看过来时一个手刀狠狠劈过去。
然后剩下的事情就很容易了。
扛个几十斤的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他就这样抢着时间差把人都给抢过来了。
他对自己这次的计划得意坏了。
“不过一会儿我就得先把你转移了。”他摩挲着下巴说。
安锦冷冷地看他,也不答话。
不过他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托着腮问她,“我有三个选择,你先听听。”
“第一个呢,是先弄死你。”
“第二个呢,是在这等你冻死我再找地方给你炼了。”
“第三个呢”,瘦削的男人玩味地盯着她,视线从上到下来回打量,然后很满意的嘶两声,“第三个就是听别人的话把你给卖到深山老林里去。”
他蹭着往前挪动,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托着下巴。
两只手一齐捧着下巴跟捧朵花儿似的歪头看她,“你喜欢哪个?”
安锦抿唇不答,视线越过他看向不远处那个小窗户。
只能看到光秃的枝丫和一片白茫。
“不用瞅啦”,这人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嘻嘻地看她,“落到我手里的人,没有被找到的。”
他笑意澄澈执拗地问她,“你快告诉我,你选哪个呀?”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你有没有什么要跟他说的‘遗言’?我帮你转告给他。”感谢在2022-03-02 22:53:47~2022-03-03 10:0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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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这是那啥人一百多个子女中的其中之一?】
【按爪】
【撒花】
【按个爪】
【加油】
【我靠我靠这男的谁啊怒了怒了】
【我掐指一算,抓安锦的男人是不是傅狗他爹】
【打卡】
【按爪打卡】
【天,这是谁呀】
【我哭了………刚想说给我锁死,现在又这样了呜呜呜呜】
【我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
第四十九章
◎你有没有什么要跟他说的‘遗言’?我帮你转告给他。◎
这个人明显不正常。
笑得非常病态,安锦身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有变,眸光平淡地看他,“我哪个都不想选怎么办?”
这人听后歪了歪脑袋,五官颇为苦恼地纠在一起,他嘶一声困惑道,“你还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我想想啊。”
安锦嗯一声,又望向那个狭小的窗户。
“你别想着跑了,一会儿咱们就要走了。他们来不及找你的。”这人好心让安锦别操心那些没有边的事。
安锦眼神清冷,收回视线又嗯一声。然后就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这个神情”,这人顿了顿,咧嘴笑了,“真像傅寒时。”
安锦闻眼猛地抬头看他,她抿了抿嘴唇,将到嘴边的疑惑艰难咽下去转头问了一个不相及的问题,“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一直游刃有余还有点病态的瘦高男人听到这个问题突然愣住了,他蹲在那里半晌未动,好像这个问题很难似的抬手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垂着头在那嘀嘀咕咕,“叫我什么呢?”
跟突然陷入困境卡机了似的,一直不停地自言自语,“我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