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
从王敢那拿了件崭新校服后,陆在野就去外边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这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表彰大会都快结束得差不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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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运动会可以算是圆满成功,这成功离不开各位老师的无私奉献,各位同学的积极参与,且充分体现了我们一中人的体育精神……”
台上,主管体育运动方面的副校长正在长篇大论地做着最后的总结。
台下,林枝春瞥了眼才从外头回来的陆在野。
他校服倒是干净规整了起来,没了先前的水渍,还一丝不苟地将拉链拉到了最上头,直抵着他凸起的喉结。
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明显及刻意,林枝春将目光移开,又恢复了刚才正视前方的坐姿。
只是不免好奇地问了句,“你怎么换了这么久的衣服?”
“路上遇到点事。”
陆在野语焉不详地回道,修长手指间夹着张学生卡,也不知道是谁的。
见他不太愿意说,林枝春也就没再接着问下去,转而继续去听那冗长的讲话。
……
只是听着听着,脑袋忽然有些昏沉起来。
她没太在意,以为是讲话太无聊产生的困意,外加多媒体教室的空调又开得格外的足,才造成的打不起精神。
强撑着听完讲话,运动员表彰大会也终于结束,林枝春被李舟舟拖着回了五班教室。
呼吸到室外的新鲜空气,方才那股昏昏沉沉的感觉稍稍减轻了一点,但当室外的冷风吹到身上来时,她又觉得冷。
林枝春只好拖着沉重的身体快步往教室走去,以期教室里恒温的环境能让她得到少许缓解。
在她后头不远处站着的陆在野,望见她这步伐都有些不稳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
他顿了下,将方才一直拿在手里的学生卡揣回口袋,跟着林枝春就往教室方向走了回去。
……
虽然今天是星期五,但由于调休的缘故,淞城一中将这个周六定为了正当补课。
也就是说今天下午学生并不能像往日一样五点放学,而是得上了晚自习再走。
高二五班教室
等班上大半同学都回来了后,老余端着他的保温杯走上了讲台,先是扫了一圈在坐同学的脸,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运动会都感觉怎么样啊?”
“好玩。”
“再开几天就更好了。”
……
班上几个男生率先出声附和老余,听到答案后,老余无奈地觑了他们一眼,“不用学习你们当然觉得好玩。”
五班教室顿时响起一片笑声,男生女生都有。
“我也是从学生过来的,你们的心思我也知道。”
瞧着他们这股热闹欢快的劲,老余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刚开完运动会就上晚自习,你们能学习得进去就有鬼来了。”
“这样吧,休息一天,晚自习你们挑部电影看放松一下,但记住了,小点声,别给我把校长给招来了。”
老余后半句淹没在五班同学的欢呼声里。
“耶,老余万岁——”
“老余我们爱你!”
林枝春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然后在周遭同学热烈的叫喊声看见老余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你们这群小王八蛋真爱我就给我多考几分回来。”
……
等他走了,教室里立刻放起了电影,是一部蛮经典的英文爱情影片——《怦然心动》。
播过广告后,影片的前奏舒缓地响起,在缱绻的英文原声里,林枝春耳畔忽地响起一句,“你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冷淡低沉的男声响起,紧接着林枝春额头上一凉。
——有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额头上。
林枝春茫然地转过脸去,一眼就瞧见陆在野眉心微皱的模样。
与他掌心相触的样子渐渐感受到大面积的凉意,被热得不行的她觉着这冰凉触感很舒服,甚至贪婪地想汲取更多。
可陆在野很快就把手拿开了,眉头皱得更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你感冒了?”
感冒了?
“啊?”,林枝春嗓子里冒出个单音节来,似是不敢置信。
“头晕不晕?”,陆在野没给她太多纠结的时间,直接了断地问道。
“晕……”
“身体感觉怎么样?”
“有点冷,又有点热……”
话说出来,林枝春竟莫名觉着有些心虚。
她这说的每一点几乎都是感冒发烧的症状,自己竟然还半点没有察觉。
陆在野眉间闪过抹无奈,但也没持续太久,他很快说道,“别愣着了。”
他拿上她的学生卡,语气不容反驳道,“走,带你去医务室。”
……
林枝春就这样被陆在野半拉半拽到了医务室。
当然,考虑到她现在这么个极有可能感冒发烧了的情况,陆在野压根儿不敢使太大的力。
好不容易让值班医生给她量了体温,终于在体温计上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来。
——38.7
她就是发烧了。
陆在野就站在边上看着医生给她量温开药,一声不吭的样子倒是让人生出股可靠感来。
值班医生扫了面前这高瘦挺拔的少年一眼,随口问了林枝春一句,“那是你们班班长吧,这么负责关心同学。”
正乖乖受着医生做皮试的林枝春,竟还有余闲回答医生的问题。
她慢吞吞地说道,“他是体育委员。”
“难怪了,这么大个子,长得也好。”
值班医生是个五六十岁快要退休的老太太,听了她的回答,夸赞了句。
为了缓解小姑娘打针的紧张情绪,又开了句玩笑道,“这学校得有不少同学喜欢你们班这位体育委员吧。”
说完,医生一针扎进了林枝春右手淡青色的血管里。
这医生技术到位,林枝春倒也没感觉到太大的疼痛,只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正语塞的时候,一旁的陆在野出声缓解了她的尴尬,“没什么同学。”
林枝春偷偷看了他一眼,少年侧脸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觉得他这人实在谦虚,学校喜欢他的女生估计能足十支校篮球队。
陆在野却镇定得很,像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天生的,眼也不眨地对着医生说道,“她还需要吊水吗?”
值班医生肯定地点头,“对,这个男生你帮我把她扶到病床上去。”
林枝春听见这话,忽地瞪大了眼,昏沉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怎么还要去床上吊水?
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医生解释道,“同学你现在这个情况,坐着吊水,头只会更晕。”
好吧……
林枝春挣扎着小声说了句,“那我自己去吧。”
声音太小,几乎没人能听见。
于是,见她仍然愣在原地,陆在野微微挑眉问了句,“不走,是要我抱你去?”
作者有话说:
谢谢那个说着要为我烙大饼的同学~
等我画饼养你.jpg
◎最新评论:
【放张大饼】
【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25章 、发烧
◎——你是不是喜欢林枝春那种类型的?◎
二十五
林枝春最后还是躺在了校医务室的病床上。
她望着被粉刷得干净雪白的天花板,目光里是死灰般的寂静,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无形中透出种无话可说的沉默来。
生来第一次深刻体会到逞强是何等的愚蠢。
就在刚刚,值班医生让陆在野将她扶到病床上吊水。
可她脸皮薄,向来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更不好意思在有肢体接触的情况下麻烦别人。
于是,在听见那句冷淡声线里罕见混着打趣意味的“不走,是要我抱着你去”时,林枝春心下一紧,身体先于意识地迈出了左腿往前走去。
“啊——”
顿时,安静无声的医务室里传出声女生的惊呼。
因着没踩稳,脚下蓦地一滑,整个人顺理成章地东倒西歪重心不稳起来。
而问题就出在了她那凌空一迈上。
眼看林枝春就要往陈列在一旁的药品柜上摔去,好在半路伸出只手。
那手有力地将她拦腰扶住,让她不至于就这么摔下去,伤上加伤。
“别乱动,让我扶行不行?”,手的主人低哑着声音开了口。
惯常没什么情绪的脸愣是生出些无奈,低眉垂眼的样子给人种纵容的错觉。
行不行……
平地走路都能摔,林枝春还敢说不行?
她此时此刻的处境像极了还不会走路的孩子,妄图给人表演一个跑步,结果兴高采烈地冲出去,又狼狈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
林枝春有苦不能言,尴尬不能外传地躺在床上。
除了盯着天花板看,还是盯着天花板看,半点开口说话的欲望也没有。
陆在野拿着新的吊瓶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女生纤浓的睫毛盖下,在眼睑下方盖出一小片阴影来,低垂着头,连马尾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林枝春。”
他依着医生嘱咐,一步一步换着吊瓶时,冷不防地喊了她的名字。
病床上的人却毫无动静,像是与世隔绝了般,连外界声音也给屏蔽了。
陆在野半眯着眼,重新打量了下她这副恹恹的模样。
虽然平日里他这同桌话也不多,常是安安静静地认真听课,但怎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言不语。
略微回想了下她这变化发生的节点,陆在野斟酌着开口道,“是我不该扶你,还是摔……”
一个“摔”字猛地将人唤醒。
林枝春勉强地转了个头,反复强调道,“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想好好休息睡上一觉而已。”
她扯出个笑容来,假笑意味明显。
在对上陆在野探究的视线时,心虚地躲开,且不免想起他将自己扶到病床上来时的画面。
——像是一眼看破她的羞怯,少年隔着衣服扣住她的手腕,采取了一个少有的别扭姿势将她扶了过去。
期间,没碰到她分毫。
装鹌鹑装不下去了,林枝春咽了咽口水,小心地开口问了句“你不走吗?”
一路送她来医务室,又是扶又是给她换吊瓶的,作为同学,实在是仁至义尽,远超出同班同学之间的友好情谊了。
走?
陆在野懒懒掀了掀眼皮,不答反问地说了句,“你希望我走,现在就走?”
“不是,就是,就是耽误你学习就不好了……”
脑子一白,林枝春话赶话地说了一句蠢话,说完,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来。
果不其然,头顶传来很轻很轻的一声低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距离近的缘故,她甚至觉着这笑声就响在她耳畔。
与之同时,感受到的还有热热的呼吸,林枝春的耳朵一下就红了起来。
“同桌是不是忘了,今晚全部都不上课。”
大家都在教室里聚众看电影。
陆在野好笑地望着她,又颇有自知之明地说了句,“我这学习也用不着耽误啊。”
是了,连正经上课,他都在睡觉。
林枝春躲会被子里,只稍稍露出半张脸,一双杏眼睁得浑圆,一瞬不移地望着他。
她原想就这么跟着“哦”一声,但觉得这样不对,他这种思想就不对。
怎么,怎么能说自己用不着耽误呢?
于是,林枝春清了清嗓子正经说道,“陆同学,你这种想法还是不太行的,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
陆在野瞥见她脸上认真的神情,倒也没说什么来反驳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态度说不上多认真,但最起码基本的面子还是给了她。
“那你不能只光说不做,不对,你不能光答应了不做,学习的态度要落实在行动上。”
而化身为“小林老师”的林枝春同学见他并不是“油盐不进”,便又多说了两句。
女生轻软的嗓音响在空荡寂静的病房,分外明显。
陆在野勾了勾唇角,冷淡眉眼像是蕴着光,无端闪耀起来,“在劝我学习?”
林枝春不太懂他这话是赞同还是反对,便由着自己心里最真实想法点了点头。
“行啊。”
陆在野手中把玩旋转的棉签忽地停下,“等你好起来再说。”
他话音刚落,外边整理着病案本的值班医生探了个头,朝里面望了眼,“那个同学,麻烦你再出来一下。”
林枝春躺在病床上,没来及再开口,就见着陆在野利落起身,往外走去。
病房里霎时间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
哦,还有陆在野留在病房内的校服外套。
外套上边还有……还有张学生卡。
林枝春目光不可自抑地移了过去,脑海里忽然想起下午在多媒体教室时,陆在野拿在手里把玩的那张卡。
不管是下午还是现在,林枝春一眼就瞧出这卡非陆在野所有。
除开必要的检查,陆在野从来不用学生卡,他的卡崭新且没有一丝痕迹,上头只有个他上课无聊时刻上去的大写字母“L”。
她记得当初看见他这么做的时候,曾因为好奇,多问了句,“你刻这个干什么,学生卡上面不是都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