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活儿干嘛!”葛桂兰愁得直上头,一物降一物,儿子就是她前世的债主。
张嘴要钱她不嫌丢人,可是要以什么样的理由要钱却是要费一番脑筋的。经过再三寻思之后,她决定有一说一,跟刘青山照实话唠。
“俺们家秋天让你拐带地炒股票赔了那么多的钱,怎么着你也得给俺们一个说法不是!多了不用,就拿两万吧!”丈母娘理底气十足地向三女婿讨要说法。
“什么就两万哪?”刘青山大怒,“他赔钱关我屁事!我这还连亏带套着哪,我找谁说理去!”他真是搞不懂,媳妇的娘家人竟然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俺当初就跟你说过嘛,这玩股票就跟赌博一样,让你悠着点,可你偏偏不听俺的劝,这下倒好,把俺家秋天也给拉下水了,都特玛傻眼了吧?要是早知道会赔这么多,俺们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跟你学炒股啊!”葛桂兰抱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瞪眼说着瞎话。
“你啥时候跟我说过这话了?”刘青山更恼了。“这话可得说明白,当时是你死乞白赖地求我教秋天炒股的,而且我们是各玩各的,他赔了挣了也跟我没关系!”
“咋能没关系呢?你不会炒股还教俺们家秋天炒股,这不就是故意坑俺们呢!所以他赔了,你得担责任,你得赔俺们钱!”
对于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来讲,葛桂兰能有这种思路就已经算是很正常的了。
“我犯得着给你们担责任么!是,我是玩股票没玩明白,折戟沉沙崴进去了,可你们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落井下石啊!不管怎么说,我在股市里挣的钱也给你们花了啊!”刘青山试图跟一个精神病讲道理。
“你那股票赔得唏哩哗啦的,哪来的钱给俺,俺啥时候花过你的钱啦?”
一遇到这种情况葛桂兰就会处于一种失忆的状态,实际上就是翻脸不认账。
“前阵子秋月给你们的五千多块钱就是我从股市里折腾出来的,我们一分也没花上,反倒成全了你们家,你们还好意思跟我要钱?”刘青山所说的句句属实。
为了能够做到利益最大化,说白了也是因为一个「贪」字,他没能见好就收,而是把挣来的钱全都投回到股市当中,变现的也就有五千多块,并且最终都流向了季家。
仿佛是陷入了无休无止的轮回,刘青山再次经历着熟悉的一幕。
丈母娘要钱要物,当女婿的不给,没用几个回合,葛桂兰便破口大骂,然后他就愤愤然地挂断了电话。这一切基本上都是按照老套路来的,一点新意也没有。
要不成钱对于葛桂兰来讲无所谓,可季秋天不干了,他鼓动着老娘再接再厉地去骚扰刘青山,直到他获赔炒股的损失为止。
虽然在儿子面前一点办法也没有,但葛桂兰对付女婿却是奇招频出。
她这回来了个狠的,先给秋月打电话说是要给季卫国提前准备墓地,让女儿即刻汇钱过去。
“爸还活得好好的,你咋就惦记上给他买墓地了?这不是咒爸早死么!”秋月这次并没理会老娘的要求。
也许是葛桂兰扯的这个由头太离谱了,再加上女儿也是无钱可掏,最终还是变成了她与刘青山的直接对话。
似乎忘记了刚刚骂过三女婿的事情,葛桂兰很是心平气和地对刘青山说道:“我说孩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他身上带着病哩,不治之症啊!指不定哪天就嘎巴一下翘了辫子,到时候现准备墓地哪能来得及呢!”
刘青山强忍着笑,心说太滑稽了!这个老太太真是想钱想疯了,即使是想转嫁损失也用不着编这种理由出来吧!
他真想把钱马上就给汇过去,然后就等着老丈人蹬腿的那一天到来。
因为他很想知道丈母娘在那个时候还会编出个什么理由,让他再拿一次钱出来买墓地。
刘青山假装没听明白,一本正经地挑理道:“你别胡说啊,我爸有什么病?你这不是咒我亲爹呢!”
“哎呦,怪俺!俺没说清楚,俺说的是你老丈人。”虽然听出来女婿是在有意消遣自己,葛桂兰却也没动气,这便是她常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原来是俺老丈人啊!”刘青山拐着声调说道,戏谑地说道:“哎不对呀!俺老丈人不是活得好好的么,就他那活蹦乱跳的样再活五十年也不成问题呀!只是现在说这话未免有些太早了,不过您老放宽心,等我老丈人真到了那一天我肯定出钱。即便是没钱我也会出力,到时候不用你们费心,我一定会亲手刨个坑给他老人家埋了!”
葛桂兰很想当把宰相,在肚子里跑艘客轮也不在乎。可三女婿说的话已经不属于民用轮船的范畴,那简直就是两个航母战斗群在掐架,而且是海空立体全面作战地火力全开。
没等女婿再说下去,她就像被踩到了尾巴般一声怪叫,大骂道:“俺告诉你刘青山,你特玛生的也是女儿,你特玛以后也会是个老丈人,你特玛也会有老的一天,你特玛也早晚都会死!
你就作孽吧!俺问你,你省下的那点闲钱能让你发家致富不?能立马让你成为百万富翁不?”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现在就是没有「闲钱」呀!”刘青山慢悠悠地说道。
“你不用跟俺这穷对付!”葛桂兰又是一声吼,“你特玛不给是不是?你不给,俺就天天半夜给你爹妈打电话请安,要不俺就过去陪他们住个一年半载的,不信你就试试看!”
刘青山哪敢试这个,他相信这种事情老丈母娘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为了不让让父母跟自己受无妄之灾,挂了白旗的他最终以一万块钱买来安宁,那是他刚刚分到的几个项目的结款。
秋月认为娘家跟老公要走一万块钱的事情跟自己无关,因为那毕竟是刘青山自己亲手奉献出去的。可刘青山却不这么想,没有你季秋月我认识那几头烂蒜是谁啊!
他现在怎么看秋月都不像是媳妇,而是一根绳子,一根钢丝绳。
对,是根粗壮的钢丝绳,还是打了死结的。正是由于这根钢丝绳,省城的刘家与山城的季家被牢牢紧紧地系在了一起,成了一条绳上栓着的两个蚂蚱。
可以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形容两家的关联吗?答案是否定的。从刘家的角度上来看,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荣你荣,你损我损。
刘青山又看了一眼秋月,这回她不是钢丝绳了,又恢复了媳妇的面貌,只是身上打着一个大大的价签。
在这价签上面除了模糊不清的价格数字之外,还备注有一行特别清晰醒目的黑体字:不单卖,不拆零,需与娘家人捆绑销售。
“我的老婆是商品!”这个深植在潜意识里的念头再一次浮现出来,它游荡在刘青山的脑海里。
第136章
精明的娘家人 02
刘青山眼睁睁地看着股票不断缩水打折,却毫无回天之术。
他既不敢贸然割肉,又不敢补仓以降低持股成本,心里被猫抓似的他又被迫回到了以前入不敷出的生活窘态。
每天面对大志冷嘲热讽的数落,豆子表现出极其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甚至偶而还会以自己炒股赔钱的经验当成笑话来讲。
而刘青山却无法达到豆子的那种心态,因为他炒股的钱都是借来的。
大哥大嫂给拿的钱可以不还,但是乔香君那边怎么交待?现在他根本就不敢跟这位姐们联系,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说。
似乎猜到了发小的处境与心理状态,香君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安慰刘青山。
善解人意的她先是告诉青山不用急着还钱,因为那钱自己就没打算再要回来,全当是给的。
而后又劝青山不要有思想负担,说现在大家都被套着,急也没用,还不如安下心来坐等反弹。
刘青山这才晓得,原来香君也进了股市,而且也被套牢了。
虽然炒股赔了钱,但是日子还得照样过。刘青山化悲痛为力量玩着命的工作,想借此来转移心中的忿恨,并欲强迫自己将那些该死的股票给忘掉。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股市里流传着的一句话:炒股的最高境界就是手中有股心中无股。
季秋月亦如经历了黄粱一梦,梦醒时分便又恢复了怨妇的形象,并一如既往地折磨着刘青山的听觉系统,只是这时又换了抱怨的内容。
“要是趁着行情好的时候把股票给卖出去就好了,你就不应该那么贪,不往出取钱倒向里扔钱。现在怎么样,立正傻眼了吧!”
“我这正烦着呢,你有完没完!”刘青山现在一听到「股票」两个字就想吐。
在外面累了一天,没想到一回到家里更累,累耳朵!累心!他想清静地歇会儿都捞不着地方,“嫌我磨唧你就换个大房子呀!到时候你老人家烦了累了想清静了就可以自己独占一个屋子,那多舒坦哪!”秋月似乎看穿了青山的心思,想趁机说服他卖股票买房子。
“要我说你就把手里的那些股票给卖了吧,总比眼看着它跌个没头的强,保不齐哪天就会跌到地板上。然后咱们再跟别人借点,凑个首付,买个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怎么样?”
“你懂什么?别看现在股票跌了,以后它还会涨起来。要是现在就这样给卖出去了,那可就是实实在在的赔啦!”刘青山很讨厌媳妇给他瞎出主意。
人生不会总是走背运,虽说刘青山的股票下探不止、跌跌不休,可他们公司的业务却是蒸蒸日上成绩斐然。
虽说都不是大单,但他们的工作范围已经扩展到附近的几个城市,看这趋势,用不上两年就会覆盖全省。
哥们几个异常兴奋地商量着,决定买辆工具车,就是那种既能拉人又能拉货的微型面包车。
这样不仅能提高工作效率,还能节省租车以及住宿等额外的成本。
经过几天的对比研究,他们最终选中了一款性价比较高的微型面包车,油耗小毛病少,更重要的是价格也低。
“全套办下来得四万五左右,这个钱怎么个拿法?”豆子打着哈欠说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提出买车的构想后,这小子就总是哈欠连天的。
“还能怎么拿,大家平摊呗!”大志看着刘青山说道。
刘青山知道大志看自己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又涉及到他被这两位哥们所诟病的业务推广方式。
为了能够提高竞争力多签订单,刘青山不惜延长客户的回款时间,甚至提高了回扣的点数。
他这样做的后果有两个:一个是业务翻倍的增长,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另一个就是压款严重,老长时间也见不到一个大子儿入账。
每人一万五,刘青山有心想让豆子和大志替他垫付一下,可他又不好意思张这嘴,总不能一遇到拿钱的事就让人家帮着垫付吧。另外这两位也有老婆孩子要养,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购车款的问题解决完了,接下来又研究关于司机的事。雇司机是不行的,那样每月又得支出一笔费用。
这时大志说话了:“我有车票,可以先顶一阵子,你们也得赶紧去学开车,再花钱买两个快票,到时候我们轮班,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
“我不行啊!”豆子边打哈欠边说道:“我血黏,好犯困,一坐上车颠簸几下马上就能睡觉了。你让我开车,那不是往阎王爷那拉你们吗?”
刘青山这时才明白,豆子这段时间老是哈欠连天的原来是早有预谋,他料到有会这一天,就想耍心眼子躲开这个苦差使。
“我……做事的时候总是好分神,怕是也不能担此大任哪!”刘青山也跟着打起了哈哈。
“你们这不是涮傻小子呢!不能总是可我一个人来吧!”大志看出来这俩小子心里藏着猫腻了。他强烈要求豆子和青山去学车,否则就是把车买回来他也不会开。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把事情都给定下来了,然后高高兴兴地各自回家。
可刘青山在回家的路上又愁了起来,一万五上哪去弄啊?
近期挣的钱都被他投到了股市里,本想以此来摊低成本,没想到却是越陷越深,全都套得牢牢的。
万般无奈的刘青山想到了兄嫂,想要找他们去借钱,然而不巧的是兄嫂又出国走了。
这段时间刘青云和李丹出国非常频繁,而且是常常不跟家里打个招呼就走,然后过不了多久就又回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
刘翰林和赵红梅不止一次地问过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在搞什么鬼,可这两口子只是说在谈个项目,但具体是什么项目他们却绝口不提。
在刘青山看来,兄嫂出国就像是去隔壁邻居家窜个门一样容易,只可惜自己没有这样的实力。
去买车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已经山,拿不出钱来的刘青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小屋里转来转去。兄嫂不在,父母那里又是绝对不能开口的。怎么办呢?哎!愁人哪!
季秋月看着老公烦躁不安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摊上了什么事,于是问道:“你是怎么了?像毛驴拉磨似地来回转悠个啥,有什么问题说出来给我听听。”
“我跟你说能有什么用?你能帮我解决啥问题!”刘青山不转了,坐了下来。
他一见秋月的脸就想到了老丈人家,进而又想到了前一阵子被劫掠走的那一万来块钱。
他搓着脑门,心想怎么就这么寸,前脚被老婆娘家拿走的钱后脚就要用到钱,后悔呀!
要是自己的态度再强硬一些,没准儿这些钱就能保住了呢,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受憋呀!想到这他不禁白了老婆一眼。
“别小瞧人!”秋月也不愿意看刘青山的这种脸色,“你不说出来咋就知道我帮不上忙!”
“那好啊!我就跟你说说!”刘青山仍是拉着长脸,对秋月说道:“是关于钱的事,你看你老人家能帮上什么忙啊?”
“多少钱?”秋月问道。“不多!就是你娘家前阵子拿走的那个数。”刘青山一笑。
秋月一听这个钱数也笑了,以为刘青山犯了小心眼,在心疼给她娘家的钱。
便对老公说道:“咋了,后悔啦?给出去的钱想要回来,拉出去的屎想嘬回来,没门!”
“去去去!谁往回嘬屎了?”刘青山嫌媳妇说话太难听,“我确实是要用到这些钱,是干正事用!”
“干什么正事用?”秋月半信半疑,她觉得哪有这么巧的事,那钱数刚好跟给娘家拿走的钱数对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