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就把公司要买车的事跟秋月叨咕了一通,之后他又想到了接下来需要的开销。
“车我早就会开了,可就是没有驾驶证。过几天还得花个大价钱买个快票,那还得花不少的钱呢!”
秋月听了老公的话后没吱声,她在心里盘算着,也许在这个时候娘家能够帮得上忙。
从结婚到现在,自己和青山前前后后给娘家也没少拿钱,现在想让他们往回搭是不可能的,但是借点应该不成问题。
趁着下楼买东西的功夫,秋月往娘家打了个电话,向母亲请求支援。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母亲竟没用任何理由就一口给回绝了。
“我们又不是不还你,春节的时候就能把钱给你们带回去,我们……”还没等秋月把话说完,葛桂兰那边就已经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季卫国一进门就瞧见老婆子像被电着了一样手忙脚乱地往下放电话,就问道:“什么事呀?慌慌张张地!”
“不好了,秋月要跟俺们借钱!”葛桂兰表情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仿佛天要塌下来似的。
“秋月要跟俺们借钱!”季卫国一怔,三姑娘向来都是往娘家送钱的呀,怎么会跟娘家借钱呢?于是他又问老伴儿,“她要借多少钱?想干什么?”
“要借一万五呢!”葛桂兰激动地伸出巴掌比划着,“说是要给刘青山那伙人凑钱买辆车,干活用。”
“你答应啦?”“俺的脑袋又没让门给挤着,俺能答应个啥!没等秋月把话说完俺就把电话给挂了。”
“俺猜你就不能答应!”季卫国慢慢坐下,对老伴儿批评道:“你呀,一点当娘的样都没有!秋月能张嘴跟俺们借钱,那他们就一定是有过不去的坎了,你回头再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一万五俺们借给她。”
葛桂兰惊讶地看着老伴儿,就如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她想这老头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确切的说是变成了一个「二傻子」。
她抬手摸了摸老头子的脑壳,“不热啊,你也没发烧呀,咋胡说八道呢?”
“你啥意思?”季卫国将老婆子的手推开,同样惊讶地看着对方。
“你没烧糊涂咋出这孬主意,万一他们到时候要是不还钱可咋办?”
“没那事,秋月借钱,百分之百的能还,这个你就放心吧!不过……”
季卫国忽然又眯起了眼睛,葛桂兰一见他这个招牌动作就知道,老头子这是又要出招了。“不过啥?”她问道。
“不过你要他们说明,这个钱不是白借的,是有利息的。”季卫国得意地摇着头,他是在为自己的这个神来之笔喝彩。
“利息!要多少?”葛桂兰立时就跟上了老头子的思路,她对季卫国那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既是佩服又是忌妒。
“说什么也是咱们的亲闺女借钱,利息就少要点吧!”季卫国眨了几下眼皮,“就收一千五得嘞!”
葛桂兰在向秋月传达借钱带利息的时候长了个心眼,她特意说明了一件事,“那利息钱是利息钱,可不能替代春节给俺们的红包,你们可别把这两件事给弄混了啊!”
秋月虽然觉得娘家要的利息有点高,可又认为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也正是给娘家制造的一个创收好机会,何乐不为呢。
当刘青山接到秋月娘家汇过来的一万五千块钱时傻了眼,他甚至以为这是在做梦。海未枯,石未烂,天与大地亦未合,怎么就会发生这种好事呢?
刘青山的神经兮兮完全是由于秋月的「疏忽」所造成,因为她并未告诉青山这钱是属于她娘家借的,更未说明还带着高额利息。
也正是在这种隐瞒之下,导致了刘青山对这笔钱产生了误判,他以为这钱就是老丈人白给的。
能够向三女婿家施以援手并借出一万五千块钱,在葛桂兰的印象里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在她看来,这应是被载入家族史册的大事件,值得大书特书,还要广为宣传。
急剧膨胀的自大催化着葛桂兰的虚荣之心,找不着北的她无法按捺激动的心情,又大大方方地给刘青山打去了电话,要在三姑爷面前好好神气一把。
“俺说青山哪,你们的日子咋过成了这样呢?想随手拿出一万来块钱都没有,太让人笑话了!”
她首先尖着嗓音示威着,这是对以前总是向三女婿伸手要钱的一种雪耻。
然后她又以极其感同深受的口吻说道:“那种没钱的苦日子俺可是过得够够的,俺太了解你现在的心情哩!”
第137章
精明的娘家人 03
“你了解我啥心情了?”刘青山心中不悦,他得听出老丈母娘的话外之音。
“唉!知道你们缺钱了,资金周转不开,生活质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俺的这个心呀,甭提有多么沉痛了!你说俺们这时候不出手帮你谁能出手帮你?不像某些人……”葛桂兰顺势又把话题扯到了刘青山父母的身上。
“谁家父母不想方设法地照顾儿女?可你们家就是个例外!你说你爹妈怎么就这么没心呢,让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小孙女过得生不如死地,这叫什么事呀……”她又捎带着把青山的父母给损了一通。
刘青山虽然憎恶丈母娘的言辞,可还是忍了,毕竟人家是「白给」了他钱,尽管那些钱曾经是属于自己的。
有了车后工作效率明显提高,之前的工程尾款也在陆陆续续到账。
刘青山这次并没有将钱再次投入股市,而是存在了银行卡里,不久便又积攒出两万多块钱。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钱取出还给乔香君时,却猛然发现银行卡里的钱竟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万六千五百块。难道被盗刷了!刘青山一惊,但他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咱们的银行卡里怎么少了那么多钱呢?”刘青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媳妇。
秋月淡然地回答道:“都还回去了。”
“还回去了?还谁了?”
“我爹妈啊!我们不是从他们那借了一万五么,现在有钱了当然就得还回去咯!”
刘青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钱是老丈人家借给他的,而且还带了一千五百块钱的利息。
“你等会儿,我捋捋啊!”刘青山静下心来一翻算计后,猛地回过神儿来。
“不对呀!合着你娘家人用我给过去的钱再借给我,还要高利贷!敢情我这几个月辛辛苦苦地是给你娘家打工,白忙啦!
合着我里外里地白送给你们家三万块钱,还额外搭了一千五的利息,你娘家人咋那么会算账呢?”
“怎么能说白忙了呢!再说你那账也算得不对呀!三万块钱里面不是有一万五你买车用了么,怎么能说全是给俺家了呢?”秋月指出了青山的错误。
“即便是那样的话,你们家人也是在用我给的钱赚我的利息呀!”刘青山再一次被秋月的娘家给气疯了。
“我求你以后别再干出这种挖自己家墙角的事情了,俺们家的房子眼看就要被你弄塌啦!”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房子!你有房子吗?”秋月一语便击倒了亲老公。
“我就算是买来了大房子又能怎么样?还不知道会被谁抢去住了呢!这年头为了些许小利就把老公送精神病院,把婆家人给害死的大有人在!保不准为套房子我也得把小命给丢了!”刘青山再一次为自己立下了预言,然而这一回他只猜对了一半。
两个人最终虽是停止了互相攻击,但话题又转回到那一万五千块钱上。
秋月对此想表达出一个态度,大意是说自己的娘家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在关键时候还能帮上一把,所以即使多给一千五的利息也是值得的。
刘青山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老丈人家总是在算计自己,最可恶的是竟用跟自己要过去的钱再返回来向自己放高利贷。
这不是借鸡生蛋,而是「要」鸡生蛋,并且还要强迫自己去买那个高价的「蛋」。
自打跟青山吵过之后,季秋月身上原有的一样毛病就加重了,那就是她时常的精神溜号。
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段,无论在做什么总是魂不守舍地出神发呆。
而且特别是在看孩子的时候,这个毛病就更要命了。由于她看护不及时,使得小美瑶经常意外受伤,不是今天把腿刮破了,就是明天把脑袋撞个大包。
因为孩子出现受伤的次数太过频繁,这让刘青山落下了病根,以至于每当他看到秋月处在距离女儿较远的位置时都会神经质的大声叫喊,并且立即冲上前去抱住孩子。
尽管刘青山对女儿的安全倍加小心,但仍是防不胜防。这天晚上他正在电脑上做着设计图,孩子又出事了。
只听见卧室里「咚」的一声闷响传出,然后就没了动静。小孩摔着了!刘青山心头一紧,急忙往屋里面跑去。
待进到屋里后发现果然是孩子出了问题。只见小美瑶正蹲在窗台下,非常痛苦地捂着头。
很明显,是她钻到窗台下去捡玩具,给果在抬头时把脑袋撞到了大理石板上,而且撞的还是石板的边缘。
因为异常的疼痛,小美瑶虽是张着大嘴却哭不出声来。她的小脸儿涨得通红,由于疼得无法出声,嘴唇也开始发紫了。
终于在缓过一口气后,「哇」的一声嚎了出来,鲜血也顺着她的手指缝隙慢慢渗出。
刘青山吓坏了,他着急忙慌地查看着女儿的伤势,一见老婆还在床上没动,不由得怒火中烧地一声大吼:“就特玛知道在床上躺着,你咋不在旁边看着点呀!”
“她也没个安稳劲,东一下西一下的,你让我咋看?”季秋月反倒像个火药桶般一点就着,她愤怒地反问着老公。
“赶紧上医院!”刘青山找出一块纱布捂在女儿的伤口上,边给孩子包扎边对媳妇责备道:“哪有你这样看孩子的,就不能在她抬头的时候用手护一下她的脑袋?”
“行了行了,净放马后炮!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谁知道她能往窗台板上撞呀?撞了也好,让她长个教训,以后就不会再有这种事了。”秋月的嘴上功夫是越来越刁蛮了。
自己没有尽到作为母亲的看护责任也就罢了,给孩子造成了伤害还要强词夺理!
刘青山的克制与耐性终于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他一个大嘴巴子将秋月抽倒在地,然后抬腿就走,抱着孩子直奔医院而去。
季秋月不会白挨这一巴掌,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没了影。
刘青山这回可有事干了,又要照顾孩子又要上班,还要把「丢」了的媳妇给找回来。不得已,他只好先将孩子送到自己的父母那里。
除了山城媳妇也没地方可去,他便硬着头皮往山城打去电话,并且做好了被骂个狗血淋头的准备。
可老丈人家说了,没看着三闺女回来,而秋菊也口口声声说没见着三妹子。
虽然都说没见着,但是这些人在得知秋月不见后却没有一个表现出着急的情绪来,这种反常的态度令刘青山心里有了数。
光是在电话里问没有用,还是亲自跑一趟吧。媳妇果然就躲在娘家,而且娘家人对他的一顿批评教育也是少不了的。
“俺家三妹嫁给你是当媳妇的,俺们不指望你能天天哄着她,但你也不能抬手就打呀?”
秋菊使出大姐的作派为妹妹出头,不过她的质问跟母亲比起来算是温柔多了。
在一阵伴着口水的咒骂之后,葛桂兰便快速地将工作重点从三女婿的身上转移开了。
季家人如此轻易地放过刘青山,是因为他们家里发生了两件大事,而这两件事要比秋月挨青山一巴掌重要得多。
一件事是秋季又跑了,而且就连去哪儿也没告诉家里。为了照顾季卫国,秋季在家禁足了好长时间,不过随着父亲身体的康复她又呆不住了。
「离家出走」这个词儿太难听,她给自己的这种惯性行为换了另一种时尚的说法,叫做「外出发展」。
“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发展成个啥,其实那就是野惯了,家里装不下。只是成天的在外面野着,她的婚事可咋办哩?”季卫国忧心忡忡。
季家发生的第二件大事跟大女婿有关。佟振东因为被丈母娘和舅哥所连累,麻将社被人砸了不说,自己也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毒打。
说实话,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门牙是什么时候被人给打掉的。
吃了这么大的亏遭了这么大的罪,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事的起因在秋菊的娘家,所以他要向丈母娘讨个说法。
“俺那顿打换来五万块,可你们就给了俺一万,这个差价也忒大了。”佟振东将一万块钱又丢回给秋菊。
他的主张就两条,一个是五万块钱统统归自己,另一个是看病镶牙的费用也要由丈母娘家出。
把到手的钱全都给吐出去,不可能!葛桂兰和儿子商量过后又追加了一万,认为大女婿挨的这顿打就值这么多钱,再多一分也不会给。可佟振东不干,于是两边就僵住了。
要说季家人也够缺德的,克扣了大女婿的看病钱不算,竟然又打起了人家麻将社的主意。而事情的起因还是从佟振东挨打说起。
虽然佟铁山与佟振东断绝了父子关系,但是他的老伴却还在惦记着小儿子,时不时的也会偷摸接济一下。
这次听说儿子挨了打,麻将社也被砸了,老太太便不想再让儿子在社会上混迹下去,就拖了关系给他弄进铁路段去当检道工。
虽然这个工作看上去不起眼,每天拎个小锤子在铁路上敲敲打打,但是工资待遇很好,工作又很稳定。
佟铁山其实知道老婆子在偷偷帮着小儿子,但他并没有阻拦,而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
被安排进铁路系统虽然是件好事,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麻将社怎么办?
按照佟振东自己的意思,他去上班,留下秋菊经营麻将两不耽误。
而且在铁路上工作有倒班,他可以在歇班时替换秋菊,好让她带孩子。
但是母亲的意思却是让他把麻将社给兑出去,因为那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的工作,还容易招灾惹祸。
在与秋菊商量之后,两口子都认为还是把麻将社给兑出去省心。
“兑费能挣到一笔钱,到时候你再找个轻巧点的班上,也不影响带孩子。”佟振东的计划似乎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