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相违甚至带有行云流畅的美感。
感受到背后的目光,他转身看到她,笑问:“等不及了?”
他将碟子放在中岛台上,走过来与她商量:“冰箱里没什么吃的,先用三文治将就一下?”
陈棠苑回过神,却有些沮丧地说:“我可能要回家一趟。”
注意到她在短暂的间隙里已经穿戴整齐,他不由一愣:“怎么了?”
陈棠苑怕他误会,开门见山地叹气:“我爸妈居然从法国回来了。”
庄律森微怔:“现在?”
陈棠苑:“昨晚。”
猜测她或许是担心昨晚夜不归宿,会被父母审问,庄律森主动问:“是不是怕他们责怪你?”他松了手准备去换衣服:“我陪你一去回去。”
“这倒不会,我爸妈比我还开放。”陈棠苑却迅速拉住他,制止道。
只是她希望能有更正式的机会将庄律森介绍给自己的家人,也想避免当着他的面与妈妈吵起来。
虽然过后总不知道有什么好吵,可的确每次都会吵。
陈棠苑晃着庄律森的手臂:“不知道黎盖伦那个死仔包会添油加醋乱讲什么,我还是自己先回去看看。”
*
回到自家门外,恰好与礼拜日放假即将出门的菲佣姐姐迎面撞见。
Tina怀里兜着一个折起的红格野餐垫,看到陈棠苑从电梯里出来,立刻扶住就要关起的房门,朗声招呼道:“大小姐。”
Tina嗓音洪亮,中气十足。
陈棠苑悄声摸进门的计划落空,讪讪一笑,明知故问:“家里还有人在?”
Tina道:“先生夫人昨晚回来的。”
真是好巧不巧。
陈棠苑磨磨蹭蹭地在玄关处换鞋,又低头审视起身上的衣物。好在庄律森这回知道些分寸,痕迹全留在领口之下。
“苑苑,回来了。”陈爸爸正在露台外为天竺葵修枝剪叶,见了陈棠苑,立刻拍掉身上沾黏的叶片,将玻璃推门拉开一截缝隙。
“度假这么快就结束了?”陈棠苑目光掠向稳坐在Chandigarh细藤椅里,头也未抬地翻着拍卖手册的亲妈。
陈绛影女士一条手臂慵懒地搭在柚木扶手上,保养得宜的皮肤被尼斯灿烂的日光晒出橄榄色,即使居家也是一身考究的黑白吸烟装,连配饰都一个不落。
通身灰冷的色调放在巴黎街头营造的是自在随性,落入陈棠苑眼里只剩“权力套装”加持带来的无形压迫感。
可究竟心虚什么,她也说不上。
真要形容这种感觉,大概就像安安份份苦读十载的十优学生,只翻墙逃课一次,就被精准抓包。
未等政教主任开口问责,自己已经紧张到手心出汗。
陈棠苑若无其事地晃进去,从冷饮雪柜里拿出一瓶依云,捂在手中降温。
“正好,我有些重要消息想要宣布。”
陈棠苑无心试探他们知道了多少,决定率先挑明。
“我最近在拍拖。”她清了清嗓,一字一顿道,“然后,随时都会结婚。”
重磅人生大事落下,却如碎石投入湖面,荡不起丝毫涟漪。
陈妈妈的视线总算从彩页上剥离,淡淡“嗯”了一声:“自己想清楚就好。”
陈棠苑已经做好反驳的准备,但妈妈没有反对也不打算多问,她却又不免气闷。完全感受不到来自父母的重视。
好在爸爸还有些正常父亲该有的反应,震惊问:“怎么突然要结婚?已经决定了?”
陈爸爸的花艺剪刀还拿在手里,看起来随时要去同哪个胆敢觊觎他宝贝女儿的臭小子拼命。
陈妈妈却道:“关心这么多做什么?她也不是来寻求你同意,只是告知。”
陈棠苑在妈妈带着嘲意的措辞里委屈得鼻子一酸,语气暴躁地回敬:“我可算好的了,我要结婚至少提前告知你们了,不像有些人……”
她偷偷看了父亲一眼,还是住了嘴。
陈妈妈不为所动道:“是,我当初是坏在没有提前告知他们。所以才落得一个独留异国,与亲人断绝往来的下场?”
“你现在是只需要我的同意就足够了?”
陈棠苑扭开脸:“外婆那边,总会有办法。”
“就从没想过回来开口寻求帮助?”陈妈妈简直恨铁不成钢,不明白她在某些方面怎么钝成这样。
“如果不是Garen告诉我,你又打算什么时候讲?”
陈棠苑一怔,却还是被先前的话讥到,并不领情:“找谁寻求帮助?你们转头又飞哪个国家我都不知道,能去哪里找?”
“从来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尽过多少监护人的责任?”
陈棠苑心酸地想,父母的动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黎盖伦反而掌握得清清楚楚。
恐怕随便谁家的便宜女儿都比她待遇要好。
陈妈妈几乎气笑,站起来,从西装前袋里摸出烟盒,想了想,还是扔在茶几上,单手插着口袋。
“你小时候不愿随我们回巴黎,我们便两头做空中飞人,我不是好妈妈我承认,但你人生的重要时刻,我们错过了哪一次?”
“你以为我们又是为了谁才把事业重心转移回港?”
“你倒好了,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去联姻。差点教我以为你的眼光低成那样,陆家那个蠢钝如猪的二世祖也看得上。”
“不必等你来提前告知,我先同你断绝关系才是。”
陈爸爸游离在事态之外,费了些时间才搞清状况,此时急劝道:“一人少讲一句吧!相吵无好言,相打无好拳。”
陈爸爸的中文运用长进不大,但劝架水平绝对修炼得炉火纯青。
陈棠苑拧开手里的水瓶,默默喝了一口。
陈妈妈缓下神色,开门见山道:“具体情况Garen已经同我讲过,这几日我会先找老太太谈一次,等过完旧历初十,老太太从庙里回来,你挑个合适的时间带他去见见。”
陈棠苑怔了怔,花了好几秒才确定妈妈话里的“他”是指庄律森。
不敢高兴得太早,陈棠苑问:“怎么谈?外婆现在谁的电话都不接。”
“我会安排。”陈妈妈训道,“你若能少些自作主张,事情根本不至于如此复杂。”
陈棠苑难得没再顶嘴,虚心地点了头。
妈妈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高冷,她却自此听出满溢的温情。
陈棠苑心中如被春日暖阳照拂,十分殷勤地凑过去要给亲妈倒茶按肩,被冷淡避开后又倾情献唱:“千句万句妈妈好,在母亲身边我未知道。子女若似山边草,在母亲心中也像珠宝。”
“再怎么唱,也是山边草。”陈妈妈抬手要她打住,不准备与她上演母女情深,嫌弃地睨她一眼,“叉烧都不如。”
说完,抄起桌上的打火机走出室外。
陈棠苑继续要贴过去,陈妈妈将香烟架在指尖,蹙眉问:“还有事?”
“没事。”陈棠苑隔着玻璃门咧出笑,“我跪安。”
*
陈棠苑回到自己的卧室,扑进床里,兴奋地翻滚了几个来回。
她第一时间给庄律森发去消息,与他分享自己父母的态度,随后将手机按在胸口,欣慰地想,黎盖伦总算做了点人事。
黎盖伦接收到她三百六十度扭转的态度,展露出与陈妈妈一致的嫌弃,傲慢地嘁了一声。
“我不过是建议你可以跟他玩一玩,谁料你走肾还走心?”
“春宵苦短日高起……春从春游夜专夜……昏君啊昏君。”
陈棠苑打开免提,双臂枕着后脑,好脾气地任他吐槽。
黎盖伦自顾自讲完,不耐烦地啧道:“罢了罢了,没见过比你还没出息的,一点苦头都不让他吃。”
“至于这么严重。”陈棠苑听完他义愤填膺的数落,却扑哧笑起来,愈发好奇。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对他意见这么大?”
黎盖伦才有消减的怨念再次涌起,立即绘声绘色地讲述起陈年往事,顺带添油加醋将庄律森丑化成一个人格扭曲的心机boy。
陈棠苑却听得很开心:“人家利用你,是看得起你。”
黎盖伦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跳脚道:“听听你讲的,这还是人话?”
陈棠苑手肘撑着床面,小腿悠闲地向后悬晃。
她自动忽略黎盖伦的震怒,径直关心起自己在意的方面:“所以,他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样?”
“死样。”黎盖伦翻了个白眼,“比现在还要更死一点。”
陈棠苑揪心地叹了口气。
“那。”顿了顿,她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那两个生下他的人……现在怎么样?”
她不愿称他们为他的父母。
黎盖伦却突然正经起来:“他们家的事不方便由我来说,还是等他将来慢慢告诉你。”
陈棠苑睫毛颤了颤,神色有些凝重:“嗯。”
黎盖伦继续道:“有些事情,他没有让你知道,是不希望你看到这个世界丑恶的一面。”
“你既然相信他,就暂时不要追问太多。”
作者有话说:
去幼儿园的车居然翻了(可是我自己还能看到QAQ
所以第一辆车是不是也翻了……
小天使们的私信都回啦,如果没收到大概是被夹了。连载期兜兜风就当是追更福利了,大家悄悄搭车,千万千万不要外传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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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rr_9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月10瓶,卷卷八月卷 9瓶,眠5瓶。
◎最新评论:
【我要给作者大大补充一下营养液(>_<)呜呜呜希望作者大大考虑考虑一下我的小小建议哒,写完了要是有打算出书我一定会买哒~】
【妈妈好帅k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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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打断我磕cp它不可以!!!!!】
【撒花】
-完-
第101章 、佳期如梦
◎千夫不会懂,灵犀互通。◎
在港城,私家车牌号没有官方限制,可以任车主自由定制。
但若想挂上某些意头吉利的字母、数字,唯有在港府每年新春举办的车牌拍卖会上重金打败所有对手。
众多个性车牌中,最特殊也最能证明身份的无字头车牌1~10号,起初都挂在港府官员的公务车辆上。90年代初,运输署将1号牌以外的其他数字全部公开拍卖,引来全城富豪为此争得面红耳赤。
其中谐音最吉利的数字“8”由时任香江首富陈启生豪掷980万收入囊中,挂在自己的集团名下。
今日地政总署的土地拍卖会,代表陈家的8号车牌甫一驶入,便遭到聚守在文化中心外侧的记者们疯狂围追堵截。
低调的凌志LS600HL在中心入口处艰难向前挪动着。
陈淮琛看着车窗外的□□短炮,示意司机停车,主动走下来步行前往会场。
这是陈家三儿子被曝出激吻视频,召开道歉发布会后首次露面,记者们隔着几个高壮的黑衣安保,不断抛来犀利提问。
陈淮琛神色平和地摆摆手:“今日不回答无关问题。”
有人问:“恒业集团最近拿地好积极,今日又看中哪幅地块?是否有信心拿下?”
陈淮琛笑呵呵的:“地产商不投地等同于不务正业,无论能不能投中总要参与。”
记者们围着他边走边聊,又问:“作为行业资深,三陈总认为现在是不是买楼上车的好时机?”
“如果是刚需,早晚都要买,自然是可以买,如果买我们集团开发的住宅物业,更是不需要犹豫太多。”
一群人和谐地笑笑。
陈淮琛继续道:“至于投资,哪种都有风险,不要说买楼,买股票股票会蚀,买债券会利息低,看个人需求啦。”
“三陈总,对于财经时评上针对你们垄断市场、炒高地价的抨击,你有什么看法?”
陈淮琛眉头也没皱一下,大度道:“言论自由,谁都有质疑的权利,但如果我们真是有问题,相信政府第一时间会处理。”
说完,他随意拍拍某个扛摄像机的记者,开玩笑道:“记得把我拍年轻些。”
陈淮琛态度亲和,气氛还算融洽。
走到台阶处,又有人高声问:“不知道三陈总对姜海和这个人还有没有印象?对于你大哥陈淮柯陷害致其入狱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淮琛上台阶的脚步一顿,转身示意安保人员记录提问者的就职报馆与记者证编号,随后严肃道:“姜海和?他恶意诽谤被法庭判赔的卷宗是否需要我找出来送到你眼前?你不经调查随口诋毁,又想赔偿多少?”
蜂拥的记者被挡在会场外。
陈淮琛折起手帕擦拭着额头沁出的细汗,在心中暗骂晦气,弹丸之地没个清静。
陆司麟早已候在场内,起身招呼道:“陈三叔。”
拍卖还有三十分钟开始,会场里已坐满大半,陈淮琛目光循循扫过场内,隔空与相熟的人点头致意,又向身边的陆司麟确认:“那个人真的没有来?”
陆司麟斜挑着下巴朝右前方看去,摇头道:“暂时只见到姓林的助理。”
陈淮琛手指敲敲表盘,皱起眉:“偏偏挑这个时间去喝茶?连拍卖会都不准备出现。”
陈棠苑今早竟然领着庄律森去父母面前过了明路,四个人还一起到铜锣湾的凤缘酒楼饮早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