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敲推开门,小柳被眼前雕塑一般的苏醒吓了一跳。看到苏醒没有反应,小柳迅速而轻盈的把门关住。
——苏律师哭了!
——原来她还是个女人!
小柳忽然困惑的发现,苏醒在自己心里一直是分裂的:
一个是流言蜚语八卦中充满诱惑力的“坏”女人;一个是工作中无性别差异的严厉专业的导师。
他既可以和大家一起意味深长的聊着苏醒的三围,揣测着她的生理反应是否令高检吃得消;也可以充满敬意的按照苏醒的指示一丝不苟的完成工作。
他从来没觉得两者有什么相同之处!
直到刚才,看到还带着会议室硝烟气息的苏醒在捂着脸无声的落泪,小柳才赫然打通那二者之间的关联。
然而这种关联太诡异了。导师是不容亵渎的,坏女人是可以肆意想像的,泾渭分明的两种人合并在一起,小柳茫然了。
他怔怔的坐回自己的座位,看着苏醒办公室的房门发呆。
不过大约也就是五分钟,小柳就从这种形而上的思考中掉了下来:无论苏醒是啥,或者啥是苏醒,自己的工资奖金和前途都是捏在TA手里的。别说女人了,就是妖精,自己也只能跟下去!
豁然开朗。
好好工作。
苏醒勉强坐直身体,从抽屉里拿出药瓶看了看。医生说,当你自己觉得无法控制的时候,可以多吃一次。
她想,我现在算是无法控制么?
不,我当然可以控制。我没有在他们面前崩溃。我只是很冷静的给了那个垃圾一拳。这一拳不是因为得病,在法庭上我就想这么做了——
苏醒倒出药丸,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无论如何,这不是理智的人应该采取的方法。
如是。
靠进座椅的深处,苏醒紧紧的握住药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还能吃药,我还有有救。我不会被任何人打趴下,更不会被自己打倒!
高崖有些犹豫的走进天达信,前台的钟表显示已经到了次日的凌晨两点。
苏醒家的指纹密码锁换了新的,他无法打开。就这样一直等到半夜,中间母亲打了三四个电话催他回家,都被高崖用各种理由推掉。十二点过去,高崖靠着墙从一个短暂的盹儿中醒过来,依然没见苏醒的影子。
高崖无奈的下楼开车,却在开到自家小区的门口时,又掉转车头,风驰电掣的驶向了天达信的写字楼。
那一刻,他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冲动;但是那一刻,他的确有一种谁敢拦他就要撞死谁的决心。
——苏醒,你凭什么说分手!
车停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时,高崖又拿出了手机。今天晚上,他无数次拿出手机,又无数次的放下。人心已经隔着肚皮,再隔着手机,似乎就更加不可触摸。那时候,还有什么可谈的呢?
办公区里已经空无一人,除了必须开着的灯之外,其余的都灭了。合伙人的独立办公间大都黑着灯,唯一的例外就是高崖的目标——苏醒的办公室。
高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苏醒正在做着深蹲的动作,手指还在键盘上流连,显然在浏览网页。
高崖一肚子的怒火和沮丧,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苏醒惊觉,扭头看是高崖,整理了一下站起来。大概是站得有些急,揉了揉额角,才问:“有事?公事请坐,私事免谈。”
高崖双手环胸想了想:“你把门锁的密码改了?”
“啊,对。”
“改回来。”
“为什么?”
“我进不去。”
“你为什么要进去?”
“我是你男朋友。”
“已经不是了。”
“我没同意。”
“涉及人身问题,不能适用合同理论。做不做你的女朋友,的确需要你的同意;但是不做你的女朋友,只需要我自己决定。我发现,好多男人都搞不明白这一点。总觉得自己可以决定一切。况且——”苏醒顿了一下,看着屏幕冷笑了一声,斜睇了一眼高崖,“我也没兴趣用自己的后半生去成全你伟大的自我标榜。”
高崖的怒火回来了,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你对孙东邻这件事耿耿于怀——”高崖不耐烦的要否认,苏醒根本不给他机会,继续接着说,“你可以对我否认,但是这种事情你最好摸着自己的良心对自己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