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高崖显然不相信他居然肯出来打球,但是佟子斌摸着自己凸出来的肚子,真诚的说:“哥们儿已经脂肪肝了,再不打球就该打针了!”
这句话高崖很相信,不再多问,便约好了时间,甚至还帮着约好了一起打球的人。
放下电话,佟子斌自我安慰的想:我就是纯粹和高崖踢球,绝不提你俩那破事儿,不上你的当!想着还有苏醒算计不到的,佟子斌开心起来。
但是晚上打完球,看着心情愉悦的高崖,想着苏醒聊到高崖时微妙的神情,佟子斌有点后知后觉的怀疑:或许,这才是苏醒的目的?
苏醒回到办公室,为自己冲了杯咖啡,靠进椅子里,默默的想着:有了佟子斌的陪伴,高崖应该能放松一些吧?
苏醒在纸上写上高崖两个字,画了个圈,然后打了个叉。有些惆怅的捧起咖啡杯,小小的啜了一口,看向窗外。
三年的感情,这么放下,而且是这么意外地、突然地放下,即便是做决定的人,心里也不好受。苏醒明白自己的心态:与其等到将来你放弃我,不如现在我就体面的离开。高崖说的一点没错,她是把一件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硬生生的变成了现实。
懦弱,有一点。但是,苏醒觉得,这一点懦弱是可以接受的。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她还有自己长长的人生路要走,在有限的时间生命里,没有太多的比例可以为一个男人虚无的感情挣扎太久。
你会为一朵头花的带与不带,纠结到不去上班上课么?
爱情之于苏醒,从来都是锦上添花。那种雪中送炭的感情,就算有人愿意给,苏醒同学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需求。
第29章 《独自美丽》(二十九)
自己的事情自己扛
自己的事最终还是要自己来扛的。
难道让高崖去找史志远,让高崖去找陵阳集团,让高崖直接枉法给邹金生一个不起诉决定书?
高崖做不到,苏醒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如此要求高崖。
无论是和史志远的矛盾,还是对陵阳集团的争取,甚至邹金生的案件,都是苏醒自己的事情。
高崖不能帮,也帮不来。
苏醒的笔在空中顿住,然后慢慢的在“陵阳”两个字下面沉重而缓慢的画了两条短短的横线,迟疑了一下,又快速的画了个圈,打了个叉。
陵阳这块饼,有毒。
从邹如海的话里基本可以肯定,施小菲拿了不该拿的钱,这笔钱大概率的去填了邹金生的窟窿。这是一。
第二,邹家的窘境,是史志远帮着处理的,所以施小菲就算没有说明这笔钱的来源,史志远也知道去向。作为保守秘密的对价,施小菲必须完成史志远要的东西,而且也不允许别人来破坏——陵阳这块饼,史志远志在必得。
第三、就算她苏醒找到证据捅出去这件事,扳倒施小菲和史志远,只怕代价也会惊人!像这种案子,从来都是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就算是有权机关去动,也要慎而又慎,何况自己是单枪匹马。苏醒自问没有燃灯的勇气,也没有嫉恶如仇的执着,她和史志远的私人恩怨,她个人承受的社会偏见,还不足以让她去冒这样的险。
她只是想和过去一样正常的生活,而“自保”才是正常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苏醒才意识到邹如海对自己算计的有多深,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大的事儿,邹如海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就算要合作,也没有必要在合作未确定之前吐口吧?都说艺术家不谙世事,可是苏醒真的不相信邹如海纯真到如此毫无心机的地步!
苏醒琢磨了一会儿,拨通了一个电话:“胖王儿么?我是苏醒,有个事儿,想和你聊聊。”
苏醒报了所里楼下咖啡厅的位置,放下电话,收拾东西匆匆离开。
小柳看着苏醒进办公室没多久就匆忙出去,眨了眨眼。这种场景他再熟悉不过,可是孙东邻的案子发生之后,他已经有日子没见过了。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小柳扭头瞥了一眼林予知的工位,那里依旧空着。林予知不常来所里,他的工位干净的好像没人。但是小柳知道,这位林律师也没闲着。不然也不会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来,让自己准备各种东西。
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起来呢?
这可不是小柳自己的想的,而是全所都在默默等待的一个结果。自从知道林予知搭配苏醒接下邹金生强奸杀人案的委托,私下里大家就炸锅了。据说,外边也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戏。甚至有些相熟的律师,根据他们的经验,列出了两人可能爆发冲突的时间点和可能阶段,并下了赌注。
苏醒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也没兴趣打听。她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等着约好的人。
王为好,好人咨询公司的总经理兼一切人员。那个公司说白了,就是搜集信息的。苏醒在从业的第二年就和他有公事上的接触,后来就一直合作下来。
虽然律师是为客户办事的,但大家都知道,没有哪个客户会完全信任自己的律师。为了规避执业风险,律师对被委托事项总要有个全面的了解,甚至某些非常可疑的地方会做些调查。如果不能直接间接的从客户那里获取信息,又必须把这个案子做下去,对律师而言,找个可靠的调查人员就非常必要了。而且,鉴于职业的特殊性,这样的委托最重要的是对方可以在多大程度上保守秘密,彼此又能相信对方多少?
苏醒这么多年来,最信任的调查员,就是这个王为好。
王为好来的很快。甫一坐下,就用两只胖胖的手指头捏着衣服不停的扇起来。苏醒扫了一眼,王为好短短的头发上布满密密的汗水,一闪一闪的。深蓝色的T恤上有些地方已经变成更深的黑色,那是汗水的痕迹。看来是接了电话就第一时间赶过来,苏醒垂下眼帘,对这样及时的响应忽然有点感动。
“姐,你还在做哪?我听说史志远那老家伙都不承认你是他们所的了?那你现在在哪儿?”王为好不知道苏醒想什么,径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