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但是苏家父母已经习惯了女儿周末也上班的“毛病”。一大早的伺候苏醒离开,苏爸爸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去找高崖。苏妈妈拎着菜筐出门买菜,走到小区大门口,看着老公捉摸了一下,“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
事实证明,苏妈妈来了的唯一结果,就是和高妈妈吵了一架。两人沉浸在势必把对方压倒的较劲中,连到底为什么吵,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都忘了。苏爸爸倒是记得牢固,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没他说话的余地。
高崖一大早就去办公室准备周一的开庭,当然也有不想待家里的意思。接到高星蝶的电话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高妈妈已经气急败坏的拿着扫帚大敞着家门,撵苏妈妈离开。要不是高崖冲进屋里,苏妈妈接下来的步骤可能就是扑过去和高妈妈打起来了。
“别闹了!”
能对着发疯的妇女,用中气十足的喊话制止,也就无知无畏的年轻男人干得出来。角落里的中年老男人羡慕的看了一眼,刹那回忆起自己还没被驯化的日子。
果然没什么用。
高妈妈和苏妈妈瞅了一眼高崖,下一秒声浪骤起:
“高崖,把这个泼妇撵走!”
“高崖,你个白眼狼!竟敢嫌弃苏醒!我打死你!”
还是苏妈妈技高一筹,压根没等高崖过来,直接冲了过去扑打起来。虽然高崖不怕这两下,但苏妈妈的吨位在那里,冲量加重量效果也是惊人的。
在高星蝶的惊呼声里,猝不及防的高崖被结结实实的撞到在地。后脑勺嘣的一声磕了个正着!
好在门口铺着迎宾地垫,起了缓冲的作用。在一片惊呼转寂静的气氛里,高崖龇牙咧嘴的捂着后脑勺,强忍着眼前的眩晕,说道:“你们,都坐好!”
左手,苏爸爸陪着一脸不忿儿的苏妈妈,怒目而视;右手,妹妹高星蝶怯怯的站在一辈子没动过手的高妈妈身边,高崖揉了揉脑后,等到眩晕的感觉消失了,才对高星蝶说:“星蝶,倒水。来客人了,怎么没规矩!”
“妈倒过水的!但是,被他们砸了。”高星蝶声音不大,还有点颤抖,但是脚下是坚决没动地儿。
苏妈妈冷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少来那一套!姓高的,你还是学法律的,还当检察官,居然说我们家苏醒玷污你?谁给你那么大的脸!”
高崖一愣,随即看向自己的亲娘,高妈妈不自在的转过头,不理儿子。
高崖明白了,陪着笑说:“阿姨,没有,那都会误会。我和苏醒有点误会,不是您想的那样。实际上,我从没、从没——”
高崖忽然语塞,从没嫌弃过苏醒么?那自己的痛苦、分裂和纠结是因何而起?
苏爸爸站出来说话:“高崖,我们来本来是想问问你和苏醒的事儿。但是你妈的态度——呵呵,我们都明白了。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儿,而是两家之好。你和苏醒之间的问题,你们处理,但是从我们家长的角度来看,还是大可不必了。我们苏醒做人堂堂正正,我和她妈妈从来都特别骄傲着这个女儿。她受伤了,我们会帮她疗伤;她难受了,我们会逗她开心;不管爱情有没有,苏醒的身边不缺人爱她。而且,这路走的多了,不小心踩到狗屎也是有的。我们会帮着苏醒擦掉,不会看着她就那么带着狗屎臭一辈子。”
“你说谁狗屎?”高妈妈勃然大怒,“是你女儿被人——”
“妈!”高崖厉声喝止,正想跟苏爸爸解释,却对上苏爸爸讥诮的嘴角。
苏爸爸:“心里肮脏的人,看什么都不干净。说也无益。秋兰,你不觉得这里臭烘烘的么?”
苏妈妈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是啊!噢哟!比我去农村看到的猪圈还臭!走吧走吧!别弄脏了自己。”说着还掸了两下衣裳,两人相互扶着,昂首挺胸的离开了高家。
高妈妈又气又羞,怒视自己的儿子。高崖避开她的目光,低声嚅嗫了一句:“我去送送。”不等老娘开口,已经离开了家。
“妈!哥哥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高星蝶揪着高妈妈的衣袖问。
高妈妈却慢慢的收敛了怒色,若有所思的说:“看来,苏醒没有和她爸妈说。”
“说什么?”
“说你的事。”
母女俩沉默下来,看着空荡荡的门厅,一时都没有说话的欲望。
高崖追出来,却没有立刻拦住,而是等到了小区外面,才追了上去。
从小区到公交车站,还要走一段林荫路。这个时间点,上班的已经上班,买菜的还没回来,林荫路上落满宽大的树叶,连环卫都还没来。
“你来干什么?”苏妈妈没好气的问。
高崖大概猜到了老妈能说些什么,实际上平时高妈妈对苏醒的评价早就烂熟在高崖心里。他只是觉得那是自己老妈,一来不好反驳老人家,二来觉得自己说了她也不听,就那么由着她。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当面对着苏妈妈说了出来。想起苏醒坚持和自己分手的理由,更没办法反驳!
心里一时着急,又不知怎么反驳,堵着两老的去车站的路,猛地深深的鞠了一躬!
苏妈妈性子直爽,一时被弄懵怔了。苏爸爸不愧是男人,了然的看着高崖:“你不用道歉,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他叹了口气,“你妈没错,她只不过是说出来而已。不过,我们家苏醒也没有错。而且,我们会一直陪着她。你就别勉强了。夹板气不会给你们带来幸福的。”
说完,轻轻带了一下苏妈妈,绕过高崖走了。
高崖本来有千言万语解释,在苏爸爸这几句话面前,都化为了乌有:没有错,谁都没有错。那他解释什么?又为谁解释?只是,他和苏醒的未来,就这么“没有错”的结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