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平暗暗地捏紧拳头,不做声。
周末又回家,一大清早家里就没人。他进房间,看到了枕头边上,折得整整齐齐的两套衣服,正是当下的流行款。他欣喜万分,立马就换上了。
母亲不行了的时候,他博士延毕,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这种压力不是来自别人,全部都来自于他自己。他觉得很丢脸,一路虽不至是顺风顺水地升学,但好歹也没出什么意外。结果在最后一关卡壳了。
于琴发现了他状态不好,常抽空带他去逛各个公园散心。
父亲打电话给他,声音低沉悲痛,让他快回来,母亲快不行了,很想再见见他。
沈建平说,他考虑考虑。
说完就挂了,继续在图书馆看海量的资料,企图缝上论文的最后一点逻辑结点。
大姐的电话又来了。
手机铃声刺耳,接二连三响起,周围的人已经开始侧目表示自己的不满了。
沈建平面带歉意地出去接电话。
他不耐烦地打断大姐的滔滔不绝,说自己正在忙很关键的地方,忙完了就回去。
二姐接过电话,一刻不停地骂他。
沈建平觉得好笑,把电话一挂,手机直接关机。
等他忙完论文的事,已经是好几个月后。
母亲早就葬下了,这个消息还是大姐告诉他的。
所以就算忙完了,他也没回去。这时候再回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沈建平看着红色的月季,心里充满悔恨。
母亲和父亲,是不是和现在的他一样,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浑身上下一动不能动的,想要喘口气都仿佛要用掉自己的全身的力气?
他们在渴盼着他这个不孝顺的儿子回去,心心念念想见上他最后一面。
可是他太坏了。
实在是太坏了。
沈建平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于琴慌忙地抽纸给他擦眼泪,说:“怎么了这是?”
沈建平握住于琴的手,哽咽着说:“等我好了,我带你回去见我的大姐和二姐吧。”
于琴手顿住,蹲下来,说:“我一直在等着你说这个呢。”
沈建平看她温柔似水的眼神,年纪已过半百,终于敢承认自己前半生就是个畜|生。
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两个姐姐,对不起于琴,对不起老丈人,也对不起沈白。
他对不起很多人,也对不起他自己。
放寒假了,沈白打包好行李先坐高铁去和余乐航会和,余乐航三天后才放假。之后他们便一起飞回去。
她在逛街的时候看中了一条很漂亮很适合妈妈的包包,立马给妈妈买回去。逛书店的时候,看到了爸爸在饭桌上提到过的作家的新书,也买了本给他带回去。
余乐航听她说着,问:“那你给我买了什么吗?”
沈白愣住,好像这个还真忘了。
余乐航:“我就知道。”
沈白挽着他的胳膊摇晃,说:“我们不是经常见面待在一起吗,就没想到要给你买啦。”
余乐航说:“你对我这么不上心,给我小心点。”
沈白吐吐舌头,踮起脚吻他。
余乐航的心立马被勾走,算账的心思立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白在心里暗爽:美人计果然奏效。
余乐航帮她把行李拎回家,沈白奇怪家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她早就说了是今天回家的。
她给妈妈打电话。
“喂,妈,我已经到家了。你们去哪了?”
于琴说:“白白啊,我们都在医院里,你爸爸元旦的时候出了车祸,不想让你担心就没和你讲。”
沈白慌了神,问:“严重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于琴安抚她:“别担心,现在已经在慢慢好转了。”
沈白说:“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