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拾了块石头,朝着一条鱼掷去,一击直中。那鱼挣扎在溪石间,激起小小的浪。
第1章 我觉得我不行了
抓了两条鱼扔到岸上,林风眠又从溪水里捡起一块溜光的大鹅卵石。他捡来树枝生起火,把石头放到火堆上预热。看了低头摆弄野花的江云起一眼,然后放心的走到溪边抽出短刀刮鱼鳞,把鱼剖腹洗净。
江云起见状,不禁感慨,林风眠简直就是野外生存的万能工具。飞檐走壁,爬树捕鱼。有他在,琐事都无需她亲自动手。
她蹲在旁边看他烤鱼。林风眠刀功很好,鱼肉能切成纸片一样薄,一贴在烧热的石头上,瞬间就起卷儿熟了,江云起觉得特别巧妙。他把烤熟的鱼片撒上切碎的香草叶子,放到芭蕉叶上递给她。
她头一次这么吃鱼,看了一眼鱼片上的香草说:“不会有毒吧?”
林风眠笑了:“放心。”
鱼肉的口感,比市场贩卖的要嫩滑得多。虽然没有调味酱,但也足够鲜美。
江云起一声不吭,默默吃鱼。吃了两口,就把鱼放回架子上,无聊的玩着自己采的野花,黄的跟黄的放一块,绿的跟绿的放一块。最后编了个花环送给了林风眠,林风眠把花环戴到头上,更加衬得他面若桃花。
江云起反而枯黄了,她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中熬着,天天喝药,可这些药对抑制毒瘾毫无作用,副作用倒是特别明显。她现在不仅胃口不好,连睡眠也很差,再也恢复不到以往那种嗜睡的状态。
每每这个时候,林风眠会轻声细语和她说话,她不太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她身体时冷时热,意识也是乱的,她觉得自己就是在鬼门关晃荡。有时候清醒了,知道自己还活着,她都不晓得是该悲还是喜。
体内□□的缺失,让江云起隐藏的病症陆续显露,骨头痒得厉害,而且她现在非常惧怕疼痛。让她评价这种日子,只有四个字:生不如死。
毒瘾上来时也可以和林风眠打个几回合,打不过她就骂他,什么难听骂什么,而且还能一连串连贯,中间不停顿。
被绑的时候,她就思绪到处飘,回忆里的人物混混沌沌,也想不起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她缓慢地坐起:“风眠,我觉得我不行了。”
她戒了四天毒,仿佛苍老了三十岁,身体的机能大大下降。
他轻声道,“前几天都过来了。”
这几天,她几乎都在床上度过,大多数时候,像一具死尸。
她强打起精神,跟他讲道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喊着戒烟,但是真正能戒掉的有几个?连烟瘾都那么难戒,更何况是毒瘾。别难为我了,我真撑不住,我不是你。”
林风眠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半晌轻声回应:“我背你回家吧。”
回到家她又歪着身子躺床上了,很安静,甚至觉得,就这样死去也挺好。林风眠背对着床,通过镜子去看她,发现她现在瘦得衣服都偏大了,浑身透着一种病态,脸上没有一丝活力。
他看着她,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行将就木。
林风眠忽然就没了勇气,他转身抱住她,嗓音都带着恐惧:“不戒了,我们不戒了。”
当晚,林风眠就去黑市买了一小包□□,十天的量,也是他最后的钱。
有针可以打,江云起就没有痛苦了,再也没有骂过人。可是同样的,林风眠也没有钱了,没了钱,他就得挣,找了很多工作都不合适。
他身手好,当保镖时间上不合适,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要跟江云起在一起的,保镖需要二十四小时陪同雇主。
他相貌好,当人妖身体上不合适,他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将来也是要娶媳妇的,心理上也接受不了。
他也能吃苦,但是那些各方面都合适的工作钱太少,供不起江云起的开销。
后来中介介绍他去打拳,这次的工作特别适合他这种偷渡来的人。为了钱,林风眠签下了生死契约,每晚都要去闯一次鬼门关。非得如此,他才能供得起这一处小别墅,以及无休无止的□□。
这天下午,江云起坐在床边,缠绵而悲哀的看着林风眠,她想死,也寻过死,可最后都被林风眠救了回来。
她活,拖累林风眠;她死,辜负林风眠;所以她不想再戒毒了。
“你再辛苦一年半载吧!”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诉林风眠:“再有一年半载,我也就该走了。”
林风眠一觉睡到傍晚时分,醒来后他一挺身坐起来,伸腿就要下床,边走边对江云起说:“我夜里回来的晚,别等我,早点睡。”
他开车出门,二十五分钟后,停车步行绕到一家不挂牌的俱乐部后门,迈步走了进去。这一处俱乐部,格局和一般的俱乐部差不多,以赌业为主,大厅开辟出来,每晚上演拳赛。
泰国和国内的确是不同,尤其夜晚的清迈,如同现世中的孤岛或者桃源,有一种自成一统的安逸繁华。至少,每晚还有那么多体面人物坐在看台上欣赏拳赛。大概人类之间的角斗,实在是比斗鸡斗狗斗蛐蛐更有趣。
当然,赌局也很大,一晚总有几百万的进出。所以好的拳手,身价会是相当的高。林风眠步伐轻快的沿着楼梯走向更衣室内脱了衣裳,赤膊只穿一条短裤,按照规矩,也不能穿鞋。
观众们看的是肉搏,他们得把肉露出来。拳脚击打□□,赌局分配金钱,双重的刺激相叠加,大厅的温度永远处在盛夏时节。
沿着通道走入大厅,林风眠纵身一跃上了擂台。今晚的情况很不错,四周看台坐满了观众,都是来看林风眠“一对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