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起并不挑拣吃喝,合胃口就多吃点,不合胃口就不动筷子,从没逼着林风眠给自己买过什么。她无声无息的终日躺在床上,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戒指都大了一圈,最后实在戴不住了,只好找了一根细绳系在了脖子上。
中午醒来之后,林风眠认真的做了一顿午饭,陪着江云起吃过以后,他刷了碗又去洗衣服,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才安心出门去了。
按时到了拳场,林风眠坐在更衣室内,照例是安静的换衣服。经理今天没有来,只有一位年轻的管事人过来嘱咐了他几句,又挤眉弄眼的笑道:“林,你是真厉害,现在那场上有好多人,都是来看你的!老板前几天还跟我们经理讲,说你功夫好,有几个大佬想要认识认识你呢!”
林风眠兴趣不大,但也不好太过高冷,所以好脾气的问:“哪几位?”
管事儿的认为他外地来的,不懂规矩,含糊了一句:“你不知道?”
林风眠一听,就明白了。笑着点了点头,他温和答道:“初来乍到,真不知道。”
管事人还想和他再聊几句,然而时间有限,林风眠起身往外,向拳台去了。
三名手持铁棒的健壮青年,呈半月形在前方围住了林风眠。大厅之内人头攒动,看台座位全被坐满。
林风眠朝着台下扫了一眼,只这一眼,他就看见了坐在最显眼位置上的顾云缺。
他的注意力还没从顾云缺身上拉回来,开场铃声就响起了,三人便手持铁棒一起冲向了林风眠。看来今天的一对三不是车轮战,在台下如潮的呐喊声中,林风眠侧身抓住迎面敲来的一棒同时抬手狠狠劈向那人的后颈。
一记手刀砸下去好似打在了石头上,对方虽然猝不及防,但却没有向前扑倒,只略晃了一晃就站直了。一般人后颈突然遭受撞击,砸得重了,当场就能懵了,谁知那人竟如铁石一般,竟然浑不在意。他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又朝着林风眠猛地扑了上来。
林风眠赤手空拳地把他两条常人大腿粗的胳膊架住,炮弹似的发射到了他被迫张开的怀里,胳膊肘一横,结结实实地捅在他的心窝。
在那人向后仰倒之时,林风眠随即飞出一脚,踢的另外一人一个踉跄;而在收腿的同时,他用后背硬生生的接下了第三人那一棒!第三人也是用足力量的,铁棒那样结实的砸上林风眠的后背,他居然表现的若无其事,台下观众受了刺激,呼声震耳欲聋。
那人刚要抡起铁棒再打,不想林风眠回手一肘,正杵到了他的下颚。只听“喀嚓”一声,他那下巴明显的就歪过去了!“嘡啷”一声扔下铁棒,他张大嘴巴向后倒下,必然是很痛的,可他连一声嚎啕都没有。
观众们都磕了药似地亢奋了起来,有嚷嚷的、叫好的,不远处也不知道谁打碎了酒杯,一股啤酒的味道飘来,混杂着汗臭与血腥味,顾云缺情不自禁地靠了靠座椅的扶手,他的手心上浸出粘腻的冷汗。
而另外两人并不关心同伴,爬起来举起铁棒便往林风眠的头顶砸去。林风眠下意识的猛一歪头,结果那铁棒带着疾风,正正当当的就敲到了他的右侧肩膀上!速度太快了,力量也非常大,这要换了一般的拳手,定然就被敲碎骨头了。
然而林风眠混不在意,一拳击中他的喉咙,那人遭到了重创,往后接连退了三四步,吐出一口黑血,脚步立刻显得虚浮。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林风眠飞起一脚补了上去,正中心窝,直接把他踹得仰面倒地。
旁边一人眼看这名伙伴比方才那位更惨,是干脆送命的光景,但是不屈不挠,趁着林风眠尚未收腿,他一棒敲向对方小腿,想要直接把林风眠废在台上。
林风眠借力一个回旋踢,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小腿上的铁棒,反踢中了对方脑袋。可是这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脑袋都应该被踢得震荡了,不仅没有晕倒,还是不知道疼似得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
林风眠在台上,和仅存的一名拳手单打独斗,战况十分险烈。他觉得,今天的三名拳手与往日的都不太一样,都好似铜皮铁骨一般,速度也非常惊人,打起来异常吃力。
顾云缺深谙其中的猫腻,黑市拳赛,一直都有潜规则,与林风眠对战的三人,应该是吃药了。
林风眠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把最后一人击倒。不知道打出了多少拳,他骨头都麻木了,三人全都倒在地上不动弹了,方才敲铃铛的泰国人才奔上来,举起林风眠的一只手。众人高声欢呼,赌赢的人一拥而上,找庄家领钱。
沙雪没有在意谁输谁赢,她紧紧地盯着地上躺着还有一口气的男人,只见他一脸血污,眼睛里的红血丝更明显,眼珠不自然地高速转动着,胸口剧烈地起伏,表情茫然而呆愣。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人抬了下去。
退场的出口就在沙雪旁边,沙雪一路看着那个男人神色木然地被抬着向她的方向走过来,然后就在快要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突然一顿,眼睛陡然睁大,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先是抽搐,随后是口吐白沫,到最后剧烈地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沙雪又退了一步,站在了两层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与这仰面朝天的男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借着微弱的灯光,她判断这个人死了,死因是过量服用药物而暴毙。
管事人站在台下通道处抻着脖子观看正酣,冷不防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顾云缺冷脸站在他的身后:“可否借一步说话。”
几个保镖凶神恶煞的拿着枪,管事人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他被拎小鸡似得拎到了更衣室。
林风眠正在艰难的换衣服,他后背和肩膀都受了伤,大片的红肿起来,动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疼。他只好咬着牙用一只手去穿,额头上都是冷汗,顾云缺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也顾不上审问管事人了,急走两步上去抱住了林风眠。
这样的怀抱与温度都太迷人了,林风眠不由自主的闭了眼睛,同时心里盘算回家之后,应该给江云起弄点什么吃食。江云起似乎已经不再存有食欲,他每天须得像买彩券一样弄些点心送到江云起面前,她若肯拿起一样两样送到嘴里啃下一小口,那就算他是中奖了。
顾云缺要拿管事人的错,被林风眠制止了,他还要在这挣钱,不想惹事。顾云缺为他穿好衣服,也不言语,厉色一指门口,把管事人请了出去。
林风眠被带到顾云缺下榻的酒店,洗了个热水澡,换了洁净衣服,他就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
顾云缺请来的推拿医生被林风眠拒绝了,江云起还独自在家,他不放心。顾云缺哪里肯听,硬是逼着医生给他做了半个小时的推拿,把淤血都推开了。
第1章 屠夫转业的医生
推拿医生是个泰国女人,林风眠光着膀子坐在床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强忍着,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医生倒是坦然,拎着个箱子站在床边,把瓶瓶罐罐的药油倒在手掌里,上来就是一顿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