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起忽然觉得这个房子很陌生,她似乎从来没有仔细去看过,她走进云生的房间,房门打开,一股无人居住的味道。
云生从不给房间做装饰,屋里只有最必须得生活用品,满足最基本的居住要求,家徒四壁,用她的话说,离开的时候不会不舍,回不来也不会惦记。
是啊,一走就是六年,谁会惦记一间空荡的房子?
当时听她这么说,还笑她中二病,现在想来,她或许早有预谋。
桌上突兀放置一盆山地玫瑰,白瓷花盆边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盆内沙土干裂,枝叶早就已经风干成薄片,脆弱的像纸,怕是一碰就会碎。
这种花属性并不娇弱,喜冷凉,耐干旱,喜凉爽,喜干燥。很适合在沙坡头这种西北沙漠地区生长。花语是:永不凋谢的绿玫瑰。
花木很玄的,你平安,它就长得好。
记忆陡然清晰,云生上大学走的那天,她把这盆植物放到她屋里,郑重地跟她说:“人出远门哪,就像放风筝,家里得有什么东西,牵着那根线,牵着牵着,就把你盼回来了。”
然而云生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想尽一切办法,找遍半个中国,都没有她的消息。云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江云起离开了家,四处漂泊,漫无目的,偶尔会觉得自己像个行尸,很多人远离家乡,就好像在远方能找到清晰的生活和方向,其实只是换一个地方迷茫罢了。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觉得窒息,必须得做点什么,让自己忙起来。江云起觉得再想下去,她会疯掉。她洗了澡,找出干净衣服换上,又把两人换下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老旧的滚筒洗衣机,太久没有用,里外都积了不少灰尘,水冲下去,泥沙一样的颜色混进脏衣服里,洗衣粉打出的泡沫都是黑灰色的,颇有些同流合污的味道。
吃了粥,出门给林风眠买了套衣服,现在是旅游旺季,正值饭点,街边停了好多自驾游的车,凶悍而又霸气,像一头头潜伏的野兽,蹲在路边。
本来林风眠是想一起的,但是他穿警服实在不宜出行,就让他等在家里了,回来之后看见他在扫院子,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扫帚。
她把衣服递给他,依旧是随意的运动服套装,他换上之后依旧帅的出奇,有时候,人好不好看还真不跟穿衣打扮有多少关系。
俩人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清理出两间卧室,洗的衣服床单挂了满院,结束时天也已经黑了。
安定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是衣服不用穿了就扔,可以洗干净晾了收藏。
江云起不想闲下来,睡是肯定睡不着,于是跟他说“风眠,咱们去骑骆驼吧!沙漠就在前面不远。”
林风眠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我带你飞过去。”
江云起很心动,不管认识多久,听到这话 都会激动的。
但她还是忍住了“还是坐车去吧,我们这的人都没见过世面,你会飞,他们会妒忌的。”
话虽是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买了很多瓶装水,装满了背包,沉得很,林风眠应该飞不动。
来到街口,拼车去沙漠露营的人还真不少,三三两两跟车主讨价还价,其中女士清一色冲锋衣下配红纱裙,可以理解,毕竟拍照的话红色和沙漠是标配,就像薯条配番茄酱。
两人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多数是看向林风眠的,有几个没有男伴的女生频频朝他看过来,有个大波浪性感美女直接走过来了,她瞥了江云起一眼,然后径直走向林风眠“帅哥,我们这辆车还差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啊?”
林风眠习惯了不做声的,可这次没等江云起开口,他先回绝了“我们是两个人。”
大波浪有些不悦,她同伴却欢呼着“两个人正好啊,这车宽松,车主说人齐了马上就走,不等了。”
上了车,对比叽叽喳喳的女人们,林风眠安静的像一块木头。
行进半个小时,到了露营地,远远看去白色营帐围成一个圆,中央已经升起篝火,稍远处散落着几辆越野车,车主大都自己带了帐篷。
营地选在避风的地方,为了防止流沙的掩埋,所以供租赁的帐篷都在沙丘之中的平地上。
那些自驾游的人把帐篷选在了红柳、胡杨树等植物附近,可能是为了熬汤或者升起篝火,就地取材方便,想得挺美好,但一看就是外行,沙漠有植物在的地方,往往寄生着一些有毒的虫子,是不适合露宿的,万一被咬了,会很麻烦。
下车以后,妹子们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司机调转车头,摇下车窗朝江云起递出一张名片“出来的话还找我,打这个电话,我随时来接。”
“一定。”江云起接过名片,放入内兜。
初入沙漠的人还是很兴奋的,头一个小时内,刚进入沙漠,看不到进来的路。
无尽的沙漠就像刚见了海一样,而且不管会不会游泳,都能进去。看到个动物的粪便,兴奋;看到个干枯的植物,兴奋;看到个沙虫,兴奋;在沙堆上打一个滚,也兴奋。
超不过3个小时,就乏味了,大家商量了要去租帐篷。
两人一个帐篷,过了一会,一个女生来借水,是大波浪的同伴,江云起有些不悦,但还是借给她了。
户外旅行,特别是沙漠,借吃的不借水,因为水是非常沉的,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将自己辛辛苦苦负重背的水给别人,不是无情。外出玩自己轻装不带水,找别人借水的行为是非常被人鄙视的。
那女生显然跑了好几个帐篷都被回绝了,拿到瓶装水非常兴奋,一溜小跑回去拿了两包熟牛肉回来作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