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完粥以后恋恋不舍的跟村子里的小孩们摆手告别,小孩们有的穿了新衣服,没有新衣服的用野果在脸上涂成了红色,显得很是喜庆。
山火还在燃烧,不过火势已经小了很多,燃烧蔓延的方向正是他们来时的路。江云起有些担心的问:“我们现在走没问题吗?不会被烧死吧?”
“不会,我们不回山寨,所以不用原路返回。”初枭走在前面,听到她用‘我们’微微笑了,只是江云起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背,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包。
江云起跟上去,觉得胃里有些难受,说不清楚怎么回事,或许是早上的腊肉让她有些消化不良。
她问初枭:“今天怎么还有肉吃啊,是过节吗?”
初枭停顿了很久,最终艰难开口:“是祭祀,意义重大,就像你们过春节。”
“祭祀什么?”江云起打破砂锅问到底。
初枭本来不想说的,看样子就算简单回答了她,她等会还会一直这样问,他索性就不藏着掖着了:“祭祀神石,祈求神石保佑他们来年风调雨顺,让大烟有个好收成。早上吃的粥相当于年夜饭,里面的肉,是老鼠肉,不过你放心,不是新鲜的,是风干过的。他们年头到年终,任何时候捕获的老鼠都要储存起来,用竹签从□□戳到嘴巴,放在火上烧,烧了以后把毛全部刮掉,放架子上烤,到了祭祀这天拿出来煮老鼠稀饭,用芭蕉叶一裹就是祭品。”
江云起一开始还以为初枭是信口开河故意恶心她,但听到最后就信了,因为她确实看见村民在用芭蕉叶裹着什么黑黑的东西。
此时她颅内压高,头皮发炸,扒着一棵歪脖子树就吐了起来,吐的昏天黑地,眼珠发涨,红血丝遍布,眼泪横流。
她这一吐不当紧,这一队人马都出现了排异反应,纷纷吐了起来,老鼠肉大家都吃了,但吃了忘了就好了嘛,这么不矜持的再拿出来讲一讲,谁还不是个矫揉造作的小公举啊?
初枭带着这波孕妇组成的队伍行进,穿梭在密林里。晚上就露宿在丛林,江云起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再度醒来已经是凌晨,渐渐的天边透出了一种浅浅的蓝色。森林里的光照不好,如同黑夜。
江云起随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路很难,但是他们必须前进。偶尔会听见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走到一半时,初枭停下来开了会,因为是老挝方言,江云起听不懂他们到底商量了什么,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得出来,要干大事了。
初枭看了看天色,说的是寮语:“你们现在走山路从峡谷上方往南走,中午的时候应该能够回到山寨附近。”
会议结束以后,一队人分作两队,一队继续前进,一队人回了山寨。
没文化真的很可怕,初枭汉语,傣语,老挝语样样精通,到哪都能秀一段,而江云起则全程懵逼,感觉自己白白错过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这帮外语系毒贩分开后,初枭带的这一队把所有大烟都带在了身上,江云起也没能幸免,背上了十几斤的大烟。
让她背大烟,起初她是拒绝的,理由也很充分,她的身体主要是由水和脂肪构成的,没几丝肌肉,这导致她在力气很小之余,还额外承担了几十斤脂肪,单独走路都是负重前行,更别说要背十几斤的大烟了。
初枭一听,狗脸立刻沉了一尺多长,直到她乖乖闭嘴把包背上,他才收了枪,然后用望远镜看了看四周,又把枪重新塞入胸前的大包里。
江云起看他和其他人一样,身前背后都背了包,像一只两面长壳的大乌龟,心里就平衡多了。
太阳升起来之后,森林里突然也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动物的声音。偶尔头顶扑簌飞过去一个东西,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消失不见。江云起觉得身体非常的疲惫,神经仿佛也跟着疲乏,不愿意去多想什么,机械的跟着初枭一干人走。
她觉得自己再多走一步小腿就要断了,初枭终于提出来休息,江云起就地坐下靠着一棵大树喘气。初枭放下包,从里面拿出来食物和水递给她,“吃点,补充体力。”
简单的休息了一下,又再度出发。一直紧绷的躯体突然放松,再度前行的时候原本感觉不是很强烈的辛苦仿佛全部爆发出来。
江云起咬着牙默默和自己的躯体抗衡。天渐渐黑了下来,这一次没走多久,初枭突然拦住了队伍。江云起不明所以的走过去看,居高临下俯下了身体,贴着草坪慢慢的探到山崖边上。
那是一处人类文明所在,半山坡上一片一人多高的玉米地中间有一连排房子亮着灯,像是人住的。沿河有许多巡夜的男人和狼犬。强力电筒的光芒划破了夜的黑暗,偶尔一道光照在狼犬的眼睛上,是一种碧透的幽绿。
初枭放出了一颗信号弹,片刻之后巡夜人打开了探照灯,江云起被他用一根树枝牵引着,随着队伍不明就里的往连排房子那边走。
踉踉跄跄终于走到房子近处时,巡夜人来接,狼犬在她身上嗅了又嗅,江云起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说的话也听不懂,卸了身上的包,初枭领着她去了偏一点的房间。
平方还算干净,进去以后,看着跟监狱似的,磨砂窗户,有个马桶,有个水龙头,有一张床,没遮没拦的,大喇喇摆在那。
“你就住这吧。”初枭说完关上门就离开了。
累成一坨翔,根本没精力洗刷,江云起瘫在床上就睡。这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糊觉得窗户透了亮光,懒懒的翻了个身,身体各处的肌肉都在不同程度的酸痛着。
她起床之后静静的躺了很久,在脑子里回忆整理有用的信息,但是却记不住这些日子以来的行进路线。如果没人带路的话,她都未必能再找到嘎更村,就连现在所在的地方,她都不知道是哪里。
江云起愁眉苦脸起来,末了得出一个结论:电影里的卧底可真厉害啊!
江云起振作起来,用烧水壶热了两壶水,倒进盆里,反锁房门,艰难的洗了个澡。
换了身干净衣服,立刻神清气爽,下午再找初枭要一包□□,还不是美滋滋。
在没借口打扰他的这个时间她也是不闲着的,围着房子转圈,一圈一圈的转,像个幽灵一样。
这是一处隐蔽的□□加工地点,周围玉米地长得比人都高,烟囱里冒着橙色的烟,排出的污水储存在蓄水池里,散发着刺鼻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