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嘉道:“玉痕呢,我有些事要问她。”
“我去叫。”萧容昶即刻起身。
衣角被她虚虚攥住,虽未用多大力道,可他马上就感觉到了。
“殿下怎么了?”萧容昶重新俯下身,心里隐隐生出几分希冀。
沁嘉望着他:“本想让她将来传信的内侍好生盘问一番,既然你来了,便交给你处置吧。”
说着,她又闭上了眼睛,语调柔柔的道:“好累,只想睡觉。”
“好。”萧容昶心里一阵狂喜,激动的连呼吸都轻了两分,伸手小心翼翼给她理了理被汗黏在面颊上的发丝。
殿下是信他的,且是不是,对自己也有那么一两分的喜欢。
让他去审问那个内侍,其实是为安他的心,不想让他难过。
尽管一直闭着眼睛,可那双蝶翼似的羽睫还在微微震颤。
或许美人总是带着易碎感,她此刻素白着一张脸,形容略显狼狈,更显出几分平常没有的柔弱。
矜贵高傲的长公主,在他眼中突然变得如琉璃白瓷那般脆弱,好似一碰就碎了。
这一切,都是源自那个因为他一次疏忽而得来的孩子。
萧容昶心情突然变得矛盾复杂起来。
这孩子是他和殿下的骨血,他自是珍重万分。
甚至在心里想过多次,要如何教养他长大。
在他的计划里,倘若生的是个男孩,就亲手授他诗书,教武功防,待他成人后,便许给他天高海阔,让他自己选择人生道路,决定将来要做什么。
即便他将来想跟陈奢那样,快意江湖,去四处游历,他亦不反对。
他不在意子孙是否陪伴身侧,只要能守着他的公主殿下就足够。
若是个女孩,就更简单了,他要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搜罗给她,让她从小到大不知愁为何物。
待她长大后,再从自己的门生里挑一个最好的给她做夫婿。
甚至只要她想,要几个都成。
可不管他有多爱这个孩子,仍旧因为怀孕给她带来的这些苦楚,对这个小生命有了几分埋怨。
之前还不明显,但经过这次的事,他恨不得今后整日整夜都守着她。
否则时时刻刻都担心她会不会伤着,对他而言简直是场严酷的刑法。
萧容昶已然被这份甜蜜的折磨弄得精疲力竭。
震颤的蝶翼终于安稳下来,沁嘉这次睡得很安稳,呼吸声均匀绵长,像是沉入一场酣甜的梦里。
萧容昶薄唇抿了抿,又守了一会儿才起身。
心中不舍情绪让他行动稍显迟钝,暗叹就连她睡着的样子,都能将自己迷得晕晕乎乎的。
可现在还不是他放任自己沉入温柔乡的时候,有些账,是该一笔一笔清算了。
走出沁嘉寝室的那一刻,他眼底只剩下一片冷厉之色,一如往常,在人前清冷无情的模样。
家奴将原先来传话那小太监带了上来,对方唯唯诺诺的跪倒在在,只说自己是太医院里打杂的,因过去受过长公主恩惠,故而陛下出事后,便想来殿下面前卖个好,第一个送来消息。
“奴才当时也是听紫宸殿的公公们说的,殿下被利器刺中胸口,情形十分危急,便急忙跑来禀报长公主,奴才对长公主忠心耿耿,求大人饶命啊!”
萧容昶很想亲自给他一脚,又怕控制不住力道,一脚把人给踹死了,殿下那里不好交待。
转向玉痕问道:“从前李皇后身边,还有个叫月屏的宫女,是否现在你们这里。”
在殿下知晓有关双生子的事情后,萧容昶便将当日的事重新理了一遍,当时所有人都处理了,唯有这个叫月屏的丫头,因她特意交待过内务府放人,自己也就随她去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怪自己当时没去和她把话说清楚,才会造成这许多误会。
玉痕一怔,随即垂眸道:“是的,且公主交待过,若大人问起这事,就将人一并交给大人。”
萧容昶饶是在外面绷得再紧,此时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嗯。”他吩咐庹随:“将这两人一并发落大理寺,和今日行刺的那位怜贵人做个伴去。”
这三人,他压根就不打算审问。
对方既动了不该动的人,他对付人的手段就相应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