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病入膏肓后——晏闲
时间:2022-03-16 09:26:56

小火她一口血直喷在他脸上

  皇帝方得信不久,可笑的是御史中丞慌忙便来上书,说:长公主恐因休离之事,心神大受刺激,不止要拆司天台,恐怕还要拆了晋明皇帝所筑的万国天枢!望陛下万万不可再纵容。

  接着便有接二连三的奏本递到便殿,皆言长公主行事令人叵测,悖逆恣肆,已不合适再掌北衙禁军,请陛下责令收回兵符。

  皇帝抚着金龙头扶手冷静下来,慢慢想通了其中关窍。

  亏这些闻风而动的臣子给他提了醒,皇姑姑此行,是为一箭三雕。

  一来只等他一道斥责,坐实姑侄关系不睦,好使朝臣放开手脚各自动作,辨出奸邪。

  二来只等梅鹤庭上书弹劾,以他的心性学养,十成十会铁面无私历数长公主的罪过,主罚,不主赦。如此,对他将来的仕途形象大有好处,皇帝得他助力,将来制衡内阁也会轻松很多。

  三来……皇姑母大抵憋了一口十年的恶气,是真心想砸了司天台。

  皇帝是个护短的,观星楼倒就倒了,他反而担心推楼的人手疼,站身在细墁金砖的地心急得直转圈。

  正心焦得不知怎么样,殿前司左参将来在殿外禀道:

  “陛下,长公主身穿金蟒服入了宫禁,此刻在宣政殿前脱簪,声称要向陛下请罪。”

  皇帝恍惚迈步:“朕去瞧瞧。”

  “陛下!”

  黄福全忽踅身跪拦在他面前,“恕奴才说句僭越万死的话,您此刻,万万不能见长公主啊。陛下孝心赤忱,去见了殿下,免不得露出忧心的形影,那么长公主的计划便全落空了。”

  “难道朕便任由姑母为朕呕血绸缪至此,使这苦肉计吗?!”

  皇帝的腮骨棱起,“外面日头那么大,你不是不知,姑母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啊。”

  正说到此节,殿外又传来一声“报”,语气间带了迟疑:“禀陛下,方才,方才长公主在汉玉桥上立了一立,又出宫去了,说……‘罪请完了,她先回了。’”

  皇帝听后愣在原地,好半晌,哧地一乐。

  亏他沉不住气,敢情皇姑姑是顺脚到皇宫打个站儿,歇脚来了?

  也是的,她身上穿着皇祖亲赐的金蟒服,谁又受得起她的请罪。

  “哎哟陛下。”黄福全见状,急忙小声提醒,抬手向下压了压。

  皇帝脸上的笑意不减,随手抛了块万里江山砚在地上,清清嗓音,厉喝一声:“岂有此理!”

  演完犹觉不尽兴,又将御案上的瓷洗文具都劈里啪啦扫落在地,顺脚在御史中丞的折子上踩了两个脚印。

  在外把守的戟郎将互相交换个眼色:龙颜震怒了,可见陛下对长公主的行径,已经不能容忍。

  *

  就在御史台对昭乐长公主的行径义愤填膺时,宣明珠出入宫禁却如逛自家花园,一身雍容和缓的气度。

  踏出宫门,林都尉还带着北军的人马浩浩荡荡守在凤阙下,她见状笑道:

  “今日有劳都尉,陛下若问责,有本宫担着。这里无事了,你等回营去吧。”

  林故归拱手无二话,催甲军来如雷霆震怒,去似江海凝波。

  宣明珠仰起蛾眉,倒映进长空的凤眸深邃而平静。

  母后,女儿今日替您出气了。您那样温柔宽容,定会怪女儿胡来吧?

  无妨,待女儿不日觐见慈颜,亲自向您请罪。

  “殿下,”迎宵过来请示,“接下来去哪儿?”

  宣明珠转动金约指,弹甲微笑:“慎亲王妃不是下帖儿请了我么,长辈家的面子,总要给的。”

  迎宵立刻明白了,嘴边露出一点笑。

  长公主要去找辙,手下人自然乐见其成,这些年殿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长短任人说,憋屈得够瞧了。

  只是金乌灼灼,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宣明珠的脸色略显雪白,迎宵轻问殿下的身子可有不适,宣明珠微微摇首。

  出门前她正是为防着身体不济,吩咐澄儿多煎了一剂药。

  两服并一服地喝下,想来能把今天撑到底。

  慎亲王府建在小相国寺的旧址上,有天然流水林园之胜,冬日偃松积雪,夏季竹榭咽泉,皆为一时胜景。

  这一日慎亲王妃在王府设了观荷宴,邀请上京的各府诰命勋妇,赏花听戏。

  这宴会原是为她为长公主开的东道,可惜人家不领情,迟迟不来,慎亲王妃自己乐呵,开了台戏,命嗓条婉转的小旦细细唱着一折《十离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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