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吃吃汤圆呀
时间:2022-03-16 09:35:49

  金枝这里简单。
  云岚第一个拒绝出行:“我懒怠出门。”
  那便是她和虹霓两人去行宫。
  金枝没多少波折便将自己的名单呈了上去。
  又按照王总管嘱咐将日常的伙计交代给云岚。
  她本以为这就告一段落,谁知竟来了个不速之客——明月。
  明月笑眯眯来寻金枝:
  “金娘子,此次去行宫的名额能否让一个给我?”
  金枝一愣。
  明月就拉起她的手推心置腹:
  “我们司寝的活计要重要些,可王总管只让我带一个人,我下头三人都各有各的好,谁也舍不得,便只好来你这里寻个恩惠。”
  早已听懂了言外之意的虹霓瞬时竖起了柳眉。
  云岚忙轻轻掐她。
  金枝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从明月手里抽出来:“这是?”
  “哎呀我想从妹妹这里要个名额,横竖你们司工也没什么活计可做。”明月顺顺当当说出请求。
  原来是想讨要个去行宫的名额。
  金枝皱眉:“可我这里两人的名额都已经定下呈给王总管了。”
  “那还不简单?寻王总管改啊!”明月一脸理直气壮,“你要是不敢说,我去帮你好不好?”
  帮我?
  怎么三言两语就像是我欠她的了?
  金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面上仍笑嘻嘻:“这可不行,行宫年久未住人,恐怕有许多地方要修缮的,我们只去一人连个递锤子的人都没有。”
  明月撇撇嘴。
  她咳嗽一声,笑道:
  “妹妹,你恐怕不知吧?官家前几天还亲口褒奖了我父亲做官有道呢。”
  原来是想拿权势压人?
  她要是诉苦央求金枝或许能给她。
  可这权势威逼立刻就激起了金枝的不满。
  她小时无父,母亲不在身边。
  乌衣巷的孩童们欺侮她时,
  常用“我爹爹回来打你”之类的话来仗势凌人。
  明月这番炫耀爹的话或许能在别人那里起作用,
  可在金枝这种自幼丧父之人听来只有反作用。
  她当即收起了笑容,不紧不慢道:
  “既然是官宦子女,那就更应当谨言慎行,莫损了父辈颜面。”
  明月脸上笑容凝滞。
  金枝素来待女官们都笑吟吟,上回家里的腊味还分给诸人吃。
  让她误以为金枝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谁知在她这里碰了壁。
  她半天才想起应对之话:“司工这话从何说起?”
  连妹妹都不叫了。
  金枝板起脸:“别的不提,单是司寝那句‘横竖你们司工也没什么活计可做’就值得我们去王总管那里评评理。”
  “怎么,王总管设置下来的职责所在也要司寝说三道四吗?司寝是对王总管不满吗?”
  你!
  明月碰了一鼻子灰。
  好在她颜面够厚,勉强挤出个笑容:
  “既然司工不愿意帮我,那我便告辞了。”
  说罢就落荒而逃。
  “每司都只带两人去,怎么就她们人不够?!”
  虹霓不等她走远就愤愤然。
  云岚也不平:“肯定是她想多带几个人服侍自己。”
  金枝摆摆手:“不提她,还是盘算下行李。”
  对于整日埋首深宫的宫女们来说,去行宫小住还真是件大事。
  惠妃她们几个给金枝送了个艾草荷包,最是驱蚊。
  玉叶送来了一套样式时兴的旋裙。
  蔡狗子赠了一个竹筒做的水壶。
  金枝欢天喜地将自己的东西收好。
  轻装简行,挑个良辰吉日,这一袭大部队便终于出宫去往行宫。
  明月到底还是说服了紫烟少带了司衣的人。
  她自己带着上霜和思乡,一左一右服侍殷勤。
  应当是还记着仇,她在王总管分配马车时沉着脸拒绝和金枝同坐一车。
  金枝乐得不看她,最后与司仪欲行一车。
  司仪打起帘子瞥见明月的骄纵模样,皱眉:
  “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还要手下小宫女左右服侍。”
  “就是!人家是来做宫女的,又不是来给她做丫鬟的。”
  虹霓来了共鸣。
  金枝笑:“这丫头,不知道的还当我压榨你了呢。”
  一边瞧瞧给她使眼色。
  有些话掌管礼仪的司仪可以说,虹霓这样无依无靠的小宫女却不能说。
  欲行却混不在意:“虹霓说得对!”
  看来也是个直脾气的。
  金枝原来与这位司仪大人只是点头之交的同僚,
  这回同车对她的了解加深。
  原来她脾气耿直,虽重规矩却不是死板教条之人。
  只不过有时还是有她自己的小坚持:
  譬如喝茶的茶杯一定不能拿来喝水,焚香时一定要正襟危坐。
  金枝忽得想起朔绛。
  啊不,是许多年前的金条。
  他也是这般古板严肃,不愿变通。
  可再怎么举止拘谨古板,心底总还是纯真善良的。
  只不过,如今的他,早就不是金条了。
  金枝总觉得他隔了一层薄冰一样。
  唉,或许是家破人亡,逼得他迅速长大。
  这过程中不得已褪去过去的天真。
  就像她从前也是锦衣玉食的官宦千金。
  为了生活不得已在市井中操刀杀猪。
  活在红尘,谁又能一直洁净如莲呢?
  虹霓好奇:“司工大人在想什么?”
  金枝忙打岔:“困了打盹。”
  她将那一丝遗憾赶出脑海外。
  人家如今是富有天下的帝王,又岂要她来可怜?
  车马萧萧,很快就走到了天黑。
  金枝下车时还以为到了。
  谁知触目所及一片河谷。
  欲行瞧见她的呆样,好心解释:“行宫要走两天呢,明日晚上才能到。”
  啊原来这么远?
  欲行解释:“走得远才能与汴京气候迥异啊,不然一样热如何避暑?”
  啊,原来是这样。
  金枝恍然大悟。
  她那副没见过市面的样惹得欲行捂嘴吃吃笑。
  小宫女踏歌在旁纳闷:“我家司仪大人是个严肃方正的,怎的每每见到金娘子都要发笑?”
  虹霓得意挺胸:“谁不喜欢我家司工大人呢?!”
  谁不喜欢金枝呢?
  她漂亮爽朗,热心随和。
  一会帮这位内侍梳理一团乱麻的帐篷绳索,
  一会帮崴了脚的宫娥提来洗脸水。
  谁都喜欢她,什么都要问她。
  朔绛坐在卷起帐门的帐篷里。
  神情晦暗不明。
  不知为何,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有说有笑,
  他心里不可遏制升起了一股酸涩。
  那种酸涩不好描述。
  是想将她关起来吗?
  是想让她只冲着他一人笑吗?
  都不是。
  却搅动得他心里如四月漫天飞絮,纷乱无章。
  **
  帐篷睡了一夜,第二天天亮便又上车赶路。
  自有专门的羽林卫在后头收拾帐篷。
  沿途有属地官员献上各色美食美女贡物,以示忠心。
  车队停了下来。
  金枝也从帘子里透过去瞧热闹:“啧啧啧不错啊,各个都是大美女。”
  明月也偷瞄见了,心里很是不安。
  不知官家会如何选?
  朔绛淡淡扫了一眼马车外的莺莺燕燕。
  眼皮子抬都没抬:“撤下吧。”
  他又问:“治下今年可兴修水利?秋汛将至,辖下农田当如何?”
  那位官吏没想到官家居然直接问起了政事,不由得泪盈于眶。
  他是个清廉爱民的好官,
  奈何前朝狗皇帝当政期间昏聩不已,朝堂上下腐烂一片。
  他也不得升迁,只得在这县城待了好几年。
  心里渐渐磐石一般。
  这次还是幕僚们和本地乡绅们竭力奉上美食美女贡物,他才勉强一试。
  心里却有些自嘲:想你堂堂读书人,居然也沦落到溜须拍马。
  谁知官家居然对这些都毫不在意。
  反而问起了治下水利和农桑之事!!!
  转瞬间许多念头流转。
  他忙将泪花压下去。
  认认真真说起自己的治理之道:“本郡共有水田……”
  朔绛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点头。
  让身边的刀笔吏记下重要的事项。
  还问:“此地多山,民众贫困,你可有什么难处?”
  居然有人问他还有什么难处???
  这么多年了,县令从踌躇满志到困守僻壤。
  过往的官员都是来搜刮他的。
  从没有人问他有什么难处。
  从没有。
  而第一个问他这话的人,居然是当朝圣上。
  县令心里的坚冰忽然融化了。
  又为自己曾经逐渐走向迷茫动摇感到羞愧。
  他拼命摇头:“臣无难处。愿以此身骨血换黎民欢颜。”
  一言一语,发自肺腑。
  他想,皇天在上,某今后要继续以苍生为顾念,克己奉公下去。
  又想:遇到这样的官家,死而后已又如何?
  朔绛点点头,并不笑话他冠冕堂皇。
  县令抬头直视官家,
  那一刻,他看到了官家诚恳认真的眼神。
  他忽得确定,官家的点头,不是敷衍,是真的相信了他这个小县令所言。
  他生出了万丈豪情。
  这世间,知己者,难遇。
  能遇到知己为他粉身碎骨,又如何?
  官家又示意王德宝寻一本旧书赐下去:“这本《孟子》是朕案头之书,朕最喜其中一句话——”
  他还没说完,县令已经猜到了是哪句。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①”
  年轻的君王轻轻说出先贤的教诲。
  他看着眼前的县令:“愿你我共勉,为黎民百姓造福。”
  县令谢恩,常叩不起。
  车马粼粼,车队继续行进。
  尘灰中,县令泪流满面。
  宫女内侍们都瞧见了适才官家的举动,心里钦佩不已。
  欲行称赞:“官家真是一代明君。”
  “那位县令大人好几次都要哭出来了。”虹霓嘀咕。
  “对啊,他袖子还摞着补丁一定是个清廉好官,这样的人在官场肯定混得不如意。”
  “多亏有官家勉励!以后他上面的大官也不敢乱给他考评了!”
  金枝没说话,她也觉得朔绛这回做的真好。
  虽然他有时候不好,但对待百姓还真是不错。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眼里的娇气包变成了一位宏图大略的帝王了呢?
  作者有话说: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①:出自《孟子》,嘿嘿我们朔绛也是个好皇帝!
  金枝:人家如今是富有天下的帝王,又岂要她来可怜?
  金枝:不要可怜男人,会变得不幸。
  今天还有一更
  ◎最新评论:
  【我也喜欢金枝!】
  【好耶】
  【
  【有道理】
  【
  【当初和金枝在一起的日子,猪鱼肯定也了解了许多民间疾苦,他一定能成为明君。不需要高门贵女,金枝这样充满生命力的平常女子才和他最适合!!!般配!快快在一起】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真的反正先爱自己我反正是悟了】
  【长大了呀】
  -完-
 
 
第44章 
  ◎三更◎
  车马行进,朔绛想起适才扫了一眼县令呈上来的礼物里有一卷斑竹竹夫人。
  不由得心里一动。
  他唤来王德宝:“去买一卷斑竹竹夫人。”
  王德宝这回倒没意外。
  斑竹是这个县的特产。
  官家或许是瞧着好玩。
  王德宝很快便买回来呈了过来。
  朔绛打量着那竹夫人。
  斑竹点点,被匠人剖成丝编成长条竹枕。
  触手清凉。
  汴京城的百姓喜欢在夏日抱着竹夫人睡觉。
  取其清凉之意。
  她这么怕热,又中暑了,
  有竹夫人在,或许能睡个好觉?
  朔绛在脑海里想。
  他无意中拂过竹子,光滑,清凉。
  脑海里无端想起上次金枝勾/引自己时拉着自己的手摸上她的耳垂。
  还有金枝给自己上药时。
  那时触感也如这次这般。
  鼻尖又开始萦绕淡淡的薄荷香气。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些思绪压了下去。
  唤来王德宝:“将此物送过去。”
  ?
  朔绛不自然翻书,遮掩自己内心的慌乱:
  “适才县令献宝时她一脸垂涎,别丢了朕的脸,叫人以为御前没什么好东西。”
  适才召见县令时官家在御辇上,又是如何看见车队里一个小宫女的?
  王德宝心想。
  不过他还是认认真真将这竹夫人用包袱皮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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