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她们尽量在士官中挑可心的。
金枝这才放心下来。
两人在场上说说笑笑。
不远处一座阁楼三楼的小轩窗内。
朔绛脸上正阴晴莫定。
王德宝顺着官家的眼神小心瞧过去。
就看见那两人正在秋阳下亲密无间。
哎吆吆。
这可如何是好?
王德宝小心出声:“官家,不若我去请游将军喝口茶?”
“不用。”官家摇摇头。
王德宝这就纳闷了。
您这瞧着两人不顺眼吧,又不让别人给拆散。
自己在这看着难受,这是何苦来着?
朔绛虽然气闷。
可他一点都不想打扰金枝。
她这些天在帮助宫娥这件是上倾注了许多心思和精力。
他绝不会因为一己之好恶就生生生生掐断她的希望。
他伸出手去,关上了窗。
金枝见了游飞尘一面顿觉遗憾全消,当晚她就将象牙盒里的符纸取了出来烧化了。
虹霓有些好奇:“大人不是原想嫁给游大人么?”
金枝摇头:“他现在已经是大老爷了,我在宫里又不知几年,耽搁来耽搁去,到时候他娘抱不上孙子不得骂死我?”
第二天再见游飞尘时她便笑眯眯道:“好好上上心,说不定你先从这些宫娥里头寻摸个媳妇。”
游飞尘先是一愣。
他诧异抬头看金枝。
金枝也丝毫不惧,继续笑眯眯看着游飞尘。
游飞尘忽得明白了金枝的意思。
他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再想起这两天看到金枝在宫里所受礼遇非同一般。
他也是官场上混的人,
自然能猜到这是因着金枝在官家心目中地位显著。
也是。
官家从前在民间时就对金枝有意思。
如今他富有四海,又岂会轻易放手?
游飞尘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看金枝暗示自己。
那应当是她也对官家有意。
他抬头:
“嗯。”
不过官家若是欺负了金枝他也绝不会轻饶。
到晚间时朔绛来问金枝:“明日我有事要出宫一趟,你可要一起出去?”
当然愿意!
每日困在这四角天空金枝都快闷死了。
她忙不迭点头应下:“好!”
又讲条件:“可不能太晚了我还要回来听崔大家授课。”
朔绛淡笑:“自然耽误不了你的。”
出门前装扮。
朔绛照旧穿从前那身旧衣裳。
金枝这回却有娘捎来的新衣裳。
她喜滋滋装扮上,跟朔绛出了宫。
马车出了汴京,东绕西绕到了个乱糟糟的车马行。
“吆!来修车轴啊!”
车马行的小伙计示意车夫停靠在大蓬里。
朔绛示意金枝下车。
他带着金枝上了另一辆车。
不多会大棚里停靠着的几辆马车牛车乱糟糟赶了出来。
转眼就各奔东西。
金枝瞪大眼睛:“这是为了甩掉跟踪?”
“正是。”朔绛点点头。
金枝得意起来:“这还是我听飞尘当镖师时候给我讲的呢!”
朔绛登时失去了兴致。
他闷闷“嗯”了一声。
车到一座府邸时,朔绛示意车夫停一下。
他进了院墙,很快便跳上了隔壁院落。
从前的永嘉侯府被哀帝赐给了亲信,
后来朔绛登基后对方又献了上来,
如今便空置着。
朔绛从房顶跳上去,在某块砖后取出了个木盒。
他取下了木盒珍重收在了怀里这才跳下来回了马车。
木盒里是他那年想要送给金枝的玉镯。
正好路过便拿了下来。
可是上了马车对着金枝又不知该如何给她了。
他垂下眼帘。
当初被金枝出卖他自然震惊失望。
那玉镯没有交出去。
可也没有扔。
最后还是放在了书房房顶。
在空旷的屋顶闲置了许多年。
一如他不知何处安放的少年情思。
金枝不知道朔绛去做了什么。
只好奇问:“我们这要去哪里?”
“去阜宁县。”
阜宁县位于汴京城西北,地势平坦,土地肥沃,
素来有“小江南”之称。
金枝高兴:“是去玩儿吗?”
朔绛摇摇头:“不是。”
他将思绪收了回来,认真给金枝交待来龙去脉:“改朝换代应当丈量田地,有百姓拦着告御状说有人借此侵吞了田地,交上来的账册却毫无问题。朕便打算自己查一查。”
这个金枝懂:“富人兼并田地?哀帝时这事就不老少呢。”
她问朔绛:“你还记得顶针一家吗?”
“就焗碗那家?你摔了个瓷碗,顶针爹给你补好的那次?”
朔绛想了起来,他点点头。
“那家就是田地被富户侵占了,申诉无门,不得已跑进汴京城里来讨口饭吃。”
“只不过那时是哀帝时,民生凋敝官府昏庸,没道理如今你治下还会这等事啊?”
原来她这么信任他吗?
信任他手下不会有昏聩无能,不会有民生凋敝。
朔绛心里就如山泉滋润了一般。
他凤目微弯:“自然不该有。”
前面就是阜宁县地界。
他们一行人有朔绛金枝两人,还有两个会说阜宁本地化的侍卫扮做小厮,还有对中年夫妻扮做仆从。
金枝有些好奇:“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何必自己亲力亲为。”
朔绛摇头:“若我不亲自去,那些人便会以为这事能瞒过去。除非我本人亲历,才方便有所动作。”
朔绛这皇帝做得也挺不容易。
想必就是那些世家们的势力太大。
金枝了然。
朔绛吩咐金枝:“县城中鱼龙混杂,宗族势力盘根错节,你我为掩人耳目,便扮做一对要买田地的兄妹便是。”
金枝欣然应下。
只不过这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
两人在阜宁县城最大也是唯一一座客栈下榻时,店小二施施然:“客官,客栈只剩下一间上等客房了。”
金枝立即道:“我们要了。”
店小二热情伸手要银子:“正好,这房间敞亮宽阔,最适合小夫妻。”
这一下兄妹立刻变夫妻。
朔绛:!!!
金枝:!!!
等进了屋朔绛问金枝:“你怎的就要了?”
金枝也很委屈:“还剩一间了我还能不要?”
这人什么脑子?
就一间房了当然要赶紧抢下。
金枝劝慰朔绛:“从前也不是没一屋待过。这床也有帷帐。”
也罢。
安置下来之后朔绛出门按照原计划去办事。
金枝一人待在客栈里。
店小二带来了个大婶,说是来清扫房间。
她扫地心不在焉,
眼珠子却总是往金枝身上提溜打转,
让金枝想起了从前的街坊王婆子。
金枝佯装收拾行装,背对着她。
大婶忽得问:“你们是私奔来此地的?”
金枝忙摇头。
大婶撇撇嘴:“瞧你未经人事的样子,还能是小媳妇?”
金枝脸刷一下红了。
她也是个机灵的,顺着对方的意思拿起衣袖遮脸:“大婶莫要再取笑人家了。还请您出去吧。”
大婶猜对后有些得意。
她从屋里出来很快便去了楼下一座客房。
客房内正有个皂衣中年人等她。
大婶进了屋之后脸上毫无适才的八卦。
转而认真起来:
“回禀大人,那对小夫妻果然是私奔而来,做小娘子的说话满是羞意,这应当不是假的。”
“嗯,莫要掉以轻心,如今县里已经有百姓往出告状去了。”那位大人沉着脸,“若是被他们将消息传了出去,你我都没有好日子过。”
婆子似乎有些怕这位大人,忙应承:“我会继续跟着的。”
金枝在屋里等朔绛。
朔绛按照约定好的敲击声扣门。
金枝忙去开门。
门口是朔绛,
明明只是一会没见,却因着忐忑和担心,好似多日未见一般。
金枝高兴迎过去。
她正要扑过去,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位大婶正在走廊里弯着腰擦斜对面房间的门扇。
门扇有什么好擦的?
金枝生起了警惕。
她回忆起巷子里已婚妇人们责怪夫君的话,
用手指狠狠戳朔绛额角一把,而后拖长了声音又娇又软的撒娇:
“你个死鬼!还知道回来啊!”
朔绛:???
◎最新评论:
【甚至没有作话】
【你个死鬼!还知道回来?】
【死鬼】
【滴滴滴打卡】
-完-
第57章
◎三更◎
金枝扯住他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
朔绛瞬间领悟。
他咳嗽一声:“怎么?不高兴了?”
便进门将房门关上。
门扇外面就出现一个身影。
金枝忙掐起嗓子撒娇:“你怎的才回来?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朔绛笑,他还从未见过金枝这一面。
又娇又软,又气鼓鼓的生气又柔弱弱的撒娇,
活像一只鼓起了腮帮子的花狸。
真是可爱得紧。
他一笑金枝就来气了,
好啊老娘这么机智帮你演戏,你还取笑我?
她一气就越发胡言乱语:“好啊,果然才出来两天就心野了!背着我姐姐拐了我出来,如今才两天就背着我有了贰心,好哇你个薄情郎!”
门外那身影一顿。
朔绛:……
你狠。
他将金枝扯到内间,在纸上写字告诉她:“他们四人住在下人间,这阜宁县衙门已经坏透了。”
看来是无法从县衙下手了。
金枝有些惆怅,又有些害怕:“那,岂不是寸步难行?”
朔绛摇摇头。
他自有办法。
只不过看着金枝仰起头一脸担忧。
她水汪汪的杏眼充满担心,长长睫毛忽闪忽闪,柳眉微微蹙着。
倒不似平日里。
他安抚金枝:“放心。”
他一出口,声音平和沉稳,自有力压千钧的力量。
金枝便放下了担忧。
吃饭时则由李嫂子送到房门前。
朔绛开了门,李嫂子将饭连托盘端了进来。
朔绛点头。
而后他关门。
揭开瓷碟,下面一个枝条。
他看完纸条,一脸了然。
原来这楼还有人在楼下布着局呢。
他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尽。
金枝不懂。
不过不耽误她吃饭。
托盘里吃食不多,是丝瓜炒蛋、油煎豆腐并两碗茄丁面。
朔绛皱眉,他本开口定下的是客栈里最贵的餐食。
这阜宁县内已经民不聊生到如此地步了么?
金枝将筷子递给朔绛,自己也要开吃。
朔绛摇摇头:“你既然要扮被我拐走的刁蛮任性幼妹,那从今日起就应当娇气些。”
?怎么个娇气些?
朔绛笑,到外面走廊去喊小二:“可有再好些的饭菜,我家夫人吃不惯这个?”
谁吃不惯了?
那茄丁里面混着肉臊子,看着就很香啊。
小二应了一声:“可本店最好的食物也就是这些。”
朔绛淡淡:“劳烦做个丝瓜蛋汤,少放油少放盐。我夫人吃得清淡些。”
小二拿了赏钱笑逐颜开:“好嘞!”
朔绛关了门就见金枝正冲他做鬼脸。
他轻笑:“是谁要扮演娇蛮幼妹与姐夫的?”
小二送了汤进去,过一会再敲门时听里面道:“进!”
店小二他后头还跟着那位婶子:“这位是我们店里的赵婶子,她给夫人打了一盆洗脚水。”
里头公子漫不经心:“进来关上门。”
赵婶子悄悄一瞥,就见那位夫人正坐在饭桌前,撅着嘴似乎老大不高兴。
旁边的公子正举着一勺汤小心哄她:“来,再喝一口。”
夫人才不情不愿张开口喝一口。
看来自己是多疑了,没得谁出来做暗探还带这么个娇气美人儿。
看见她来了夫人很高兴:“我不喝了,我要洗脚!”
金枝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她是真的巨讨厌吃丝瓜啊!!!!
赵嫂子便自然而然要给金枝洗脚:“我来个夫人洗脚。”
这也无可厚非,他们这些客栈里打零工的杂役自然都做这样零碎活计挣钱。
“不用。”那位夫人一拧身子,别扭道,“我要姐……夫君帮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