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似乎对那日的事并没有十分在意,难不成......”
这几日因为突厥蛊术一事弄得人心惶惶,而且以他的性子要是有人敢对其父母牌位不敬,甚至还施以蛊术,定然不会饶恕,可偏偏他的反应又比寻常冷静。
沈淮宁应了声,缓缓而道:“那是因为我本来就不信这些,若是这些玩意真的有用的话,突厥那群老匹夫上千年来都在觊觎着我中原的地大物博,早就用来对付守在边关的将士,铁骑踏平中原,哪会像现在一样,只会躲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说着,他起身去箱柜里找些东西。
许明奚眉心舒展,悯笑道:“原来如此,将军能那么想我就放心了。”
说罢,她就收拾着沈淮宁的膳食,欲转身离去。
倏地,金石铛铛响起,一袋银钱被丢到檀香案桌上。
“拿去。”
“不......”许明奚连忙摆手,“不用了!将军,我有钱的,可以......”
“我成宁侯府即使不同往日也绝对不会少了钱两,明日的酒席我已经让穆清远定好了,在木云斋,那可是被誉为堪比吃金子的酒楼,你确定你那小金库能撑得住,拿着,这是命令。”
既是如此,许明奚也只好应承,将锦袋小心放好,嘀咕道:“幸好,前段时间就开始缝了个药囊想来答谢颜烟姑娘,明日去还算来得及,那将军,我先下去了。”
不多时,她就捧着托盘离去,这心事似乎也消解几分,奈何沈淮宁转头一看,只见门檐的一处消逝的衣裙。
面色稍愣,扯了下嘴角。
“哼!还费尽心思地准备药囊!”
***
第二日晌午,许明奚带着兰青和杨碧桃去了木云斋。
及至二楼,打眼一看,窗棂微开,正有一名女子双手交叠趴伏在窗台上,眸光沉沉地看向车水马龙的御街。
一身素雅丹橘马面裙,外披湖蓝素纹斗篷,以简单的青玉步摇束着小辫,不再像平日那般浓妆艳抹,却多了几分似曾相识的端庄大家闺秀。
恰有几片细碎的梅花随着风飘落窗棂,俨然一副美人依附窗棂图,许明奚讷讷看着。
似乎注意到了许明奚,颜烟捻着素帕起身,莲步走过去,笑道:“来了。”
“是你!”待她走近,许明奚才反应过来这是那日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青楼女子。
颜烟淡笑不语,拉着她到桂花圈椅上落座,随即熟络得挥了挥手,似乎很是熟悉这里。
杨碧桃在旁以余光瞄着这雕栏画栋,屋檐雕工之惊喜,却是沉着上百年风华的老牌子酒楼,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金子的味道,可转眼一看颜烟,打量着,小声问兰青:“诶!我这没想到她竟然就是那个艳冠京华的花魁颜烟,我去年在轶事杂录上有看到过,说她是唯一一个可以用自己本名的花魁。”
兰青眨了眼睛,“不清楚。”
杨碧桃“啧”了一声,“那不是你们穆大人的人吗?你怎么会不清楚?”
兰青又眨了下眼睛,持剑双手交叠在身前,继续道:“不了解。”
杨碧桃一时语塞,嘀咕了几句扭过头去,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这厢许明奚正端坐着,只见颜烟正洗茶煮茶,娴熟麻利,茶沫晕开,云脚绵密,甚至还做出了一品梅的图案,精通这世家后宅的那点门道。
许明奚杏色的眸子微亮,问道:“颜烟姑娘,当日,您为何要救我?”
于她而言,不过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在上京此等鱼龙混杂之处,大多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还涉及权贵。
倏地,颜烟煮茶的手一顿,不过瞬间,复又回过神来。
“叫我姐姐如何,我约莫明年开春过双十,也大不了你几岁。”她将茶碗递给许明奚,“至于为何要救你,我也不知,兴许......是残存的那点人性在作祟吧!”
颜烟淡淡说着,丝毫不见情绪,可抬眸一瞬,对上许明奚怔然的神色,似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复又笑道:“开玩笑的,那些迷药都是上京的那些老鼠惯用伎俩,不过是举手之劳,这茶快凉了,再不喝口感就要涩了。”
“哦......好。”许明奚回神,喃喃应着,抿了口叶茶,心有所虑。
没过多久,几个小二就捧着金玉托盘上来,上面皆是青玉瓷瓶,雕花精细,可见精贵至极。
许明奚仔细嗅了下,发现弥漫在空中的一丝甜腻的气味。
“这是梅子......酒?”
其中隐隐含着几分酒醺的淡香,沁人心脾,于这沉闷干燥的冬日多了几分心旷神怡。
从玉瓷壶倒入青玉杯,清冽透亮的青梅酒氤氲着淡淡的酸甜,似有生津止渴的反应,许明奚不由得咽了下喉咙。
颜烟看在眼里,笑道:“怎么?你这小姑娘也想试试这木云斋的名品梅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