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宁反应过来,松开她的手,回想方才,恹恹地敛神。
“去煮些茶来。”
话落,未等许明奚应声,他便转着轮椅往外走去。
许明奚只好按着吩咐去给他煮茶。
纤纤衣裙被风浮掠而过,轻轻吹开,只余一缕落在拐角回廊中,一人的眼中。
本来就不属于这上京,何必又多添烦忧。
不多时,沈淮宁回到松别馆中,袁青木送来几份澄心纸,都是近日的密信。
可袁青木看上去颇为思虑,似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怎么了?有话快说。”
袁青木叹了口气,“将军,小少爷死了。”
第40章 宴请
沈淮宁凝眉一紧, “可有查出是谁干的?”
袁青木面色凝重,摇了下头,“弟兄们说,原本小少爷在津门的宅院好好养伤的, 没想到突然有一日失踪了, 待家仆和府兵去找, 在郊外的林子里发现他的尸体, 都被野狗啃得不成样子了, 不知是谁下的手。”
“先封锁消息, 不能让旁人得知。”
“是。”袁青木应着, “不过将军,这小少爷这么多年来结的仇家颇多, 说不定是有人雇了江湖的杀手去。”
“不尽然。”沈淮宁摇了摇头,“他被送回津门一事外人并不得知, 而且先前没有动作,却偏偏这个时候下手, 最重要的是被野狗咬,就很难看出原本的伤口和死因, 可隐瞒招式, 无论如何, 先别让别人知道。”
忽地,屋外传来敲门声,门上掩映着圆脑袋的剪影,小声软糯的声音响起:“将军, 是我。”
沈淮宁立刻小声道:“尤其不能让她知道。”
说罢, 他立刻将密信丢入炭盆中, 顿时湮灭成灰烬。
随即一见袁青木还在那杵着, 重重“嗯”了一声,眼神示意着他。
无奈之下,袁青木去开门,在门口和许明奚聊了几句,多是望闻问切的例行询问,近来宿夜未眠去查探消息的确是害得他好不安生,可突然察觉到后背的一股冷意,他挠了下后脑勺,苦笑道:“夫人,外面冷,您快进去吧!属下就先告退了。”
许明奚稍愣,沉沉应了声,就端着托盘进到屋内,布好茶点。
咕噜咕噜地,闻着味道,应该是她最常煮的安神汤。
沈淮宁余光瞥过鸡翅木桌旁的身影,刚刚都没认真瞧。
她一如既往般素纱长锦衣,腰肢纤细,甚至有些清瘦,以素雅的绿玉盘起发髻,淡妆素抹,依稀可见眼底青影,面色沉沉,不似往常般还会唠唠叨叨地说些府中近来的趣事。
布好茶后,许明奚福了福身子,“将军,准备好了,可以过来用茶。”
沈淮宁沉沉应了声,走过去坐下。
打眼一看,除了些茶点和小菜,还有苦茶和甜汤。
他端起甜汤喝了口,入口顺滑,甜而不腻,随即睨了许明奚一眼,她正恭敬地在旁候着,微微颔首,可目光惘然,不知在看向何处,少了些平日的鲜活之气。
沈淮宁收回眼神,持着玉著夹了块桃花酥,说道:“怎么,颜烟姑娘救了你,你不打算宴请她好好答谢一番吗?”
“嗯?”许明奚愣住,转眸微亮,“真的可以吗?将军,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沈淮宁吃完梅花酥后,抿了口安神茶汤,微微涩中又留有莲子的甜味。
许明奚低下头来,以指腹摩挲着衣裳,“以为你会因为颜烟姑娘身份特殊,不愿我与她接触。”
自那日从春意园回来,沈淮宁就禁了她的足,知晓此事原委,她很想当面谢过,可后来沈家祠堂诸事种种,她也不敢多问。
沈淮宁听到,放下了玉著,说道:“即使流落在勾栏烟花之地,也未必会脏了心,失了神,可相反,即使自小生于高门贵府,受名师大儒所授,也依旧可能会成为十恶不赦之徒。”
徐徐说着,似乎意有所指。
沈淮宁气定神闲的又喝了口茶汤,微微的苦涩还是让他蹙了下眉头。
其实早在两年前穆清远和颜烟在一块后,他就派人彻查过这位落难的商贾之女,身份和经历的确不假,他也没有多加怀疑。
许明奚见他沉思,转眸看向放在案桌上的牌位,裂缝早已被他修好,可还是能看到细细的旧痕,甚至还残留着灯油的污渍,可多日过去,未见落灰,沈淮宁还在屋里摆着小小的神台,每日以香火供奉,估计在祠堂修缮好前,都会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