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人的面容顿时凝滞,最难看的当属沈老夫人,持着蛇头手杖起身,冷声道:“不过纳妾这张小事,怎可劳烦在前堂这些主君,敬臣他小娘,还是我作主给老侯爷纳的,否则哪有后面他们父子两的丰功伟业。”
许明奚抬眸正色道:“公爹和将军的军功封赏,都是他们和将士们在外戍守边境拼回来的,好像和老夫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吧?”
在场人瞳孔一缩,不约而同地看向沈老夫人,果然脸色难看得很,目光沉沉,漫上一层阴翳,沉声道:“这难不成就是永安伯府教出来的嫡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山野村头出来的小丫头,毫无正妻正室风范,孙媳难不成以为上次救了我老身,就可以如此为所欲为了吗?难不成是该请伯爷来好好管教一番?”
许明奚喉咙微动,额间冒出冷汗,流至鬓角,回想当时出嫁时许其琛叮嘱过的话,不能给许家丢脸,不能让许家蒙羞,否则......
她两手的虎口交叉相握,紧紧攥在衣袖里。
春华左右瞧着,察觉到甚是不妙,说道:“夫人,您放心,我通习医药案抚,可以照料将军,您也不用这么辛苦。”
王嬷嬷连声应着,“是啊是啊!夫人,这姑娘都是清贵人家的姑娘,不过是留在前苑多个人伺候,都是无碍的。”
梨花桌上的油灯迸溅着星点子,唤起了许明奚思绪,她敛下美目,柔声道:“好,姑娘随我来吧!”
丢下这句话,她就起身,行着万福礼,连茶都未喝,扬长而去。
春华愣在原地,注意到王嬷嬷眼神示意,匆匆将茶放下,提裙跟上去。
只余沈老夫人在拄着手杖坐回太师椅上,须白的眉眼微扬。
“看来还真是年纪太小,就该好好鞭策一番才行。”
王嬷嬷扶着她坐下,不免忧虑,“可老夫人,以这三郎的性子,恐怕会像之前送去的丫头一样给......”
“怕什么?如今是这当正妻领进去,刚好可以探探他的口风。”
***
入夜时分,圆月高高悬挂在枝头,猫头鹰停在枯枝上,咕咕咕地叫着。
沈淮宁从马车下来,坐着轮椅回到侯府中。
穿过花廊,浸在月影间,难掩疲惫倦容,不由得揉了下额角,只想尽快回到松别馆中,瞧瞧这小姑娘在做什么。
不多时,月洞门旁正伫立着女子的身影,他直接浮掠而过,并未注意。
不料却听这两人朝他福了福。
“妾身恭候上将军回府。”
沈淮宁凝眉一紧,停下了轮椅。
身后的袁青木眸色一变,问道:“大胆!你在胡说什么?想找死吗?”
春华秋月吓得跪在地上,双肩微颤,花容破碎,颤声道:“上将军,妾身......妾身是夫人领进来的妾,并不想冒犯上将军,都是妾身的错,请上将军恕罪。”
妾!?
沈淮宁转着轮椅,低着眸子瞧着这战战兢兢的女子,眸光微闪。
“你说的是哪个夫人?”
即使明知故问,也还是会再问一遍。
“是是是永安伯府的那位娘子啊!妾身是老夫人带来的,夫人也答应了,不关妾身的事啊!妾身什么也不知道。”
一句三言,美目噙满了泪,花枝动容,
可落在沈淮宁眼里,却是恹恹地挑了下眼皮,转着轮椅往长廊而去。
“青木,把她带下去!”
袁青木应声,转着手中剑穗,瞥了眼春华,嘀咕道:“有什么好哭的,还不如我们夫人好看就在我们将军面前哭。”
穿过三进三出的月洞门,碾过地上的枯枝,沈淮宁匆匆来到松别馆的前苑,院落休整一番园林花草错落有致,还氤氲着淡淡的药香,时有风铃作响,敲打着听者心泉。
沈淮宁敛容屏息,放缓了轮椅的声音,只见院落亭苑下,许明奚正煮水倒入木盆中,放入干净的猪苓,身旁的杨碧桃正准备绞线、剃刀这些玩意,另一张吊兰漆墨红桌上还盛着青泥小火炉煮的茶,备好梅花酥茶点,看样子正等着某人的归来。
杨碧桃清洗着猪苓,还是想不通,直接问道:“明奚,你说你怎么能答应纳妾呢?那个叫春华的,看上去心眼贼多,还装作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谁信啊!”
许明奚面色沉沉,自打从松青馆回来一直都提不起劲,心下懊恼,失了礼数连茶都为何就走人,可心里堵得慌,听杨碧桃这么问,抿了下唇,柔声道:
“那有什么办法?老夫人带来的人,我也不可能拒掉,而且这姑娘既然通习医理,正好我想试一下以炼制丹药来做解药,能让她来帮我,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可是!这不一样啊!”杨碧桃丢下手中的猪苓,起身道,“那可是妾,要与你共伺一夫的,你能忍受吗?你要是想让人帮你,我可以帮你找些小药童和女医。”
“罢了。”
许明奚叹了口气,坐到石凳上,“老夫人说得对,寻常人家都会纳妾,更何况他是威名远扬的上将军,我也没什么立场可以阻止,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研制出我想要的解药,照顾好将军,然后筹些钱,开间医馆,若是,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