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时辰,许是在祠堂处。
小厮领着他们过去,却老远听到争吵的声音。
小厮本想进去让人通报,却被沈淮宁示意噤声,让他退了下去。
沈淮宁走到祠堂趟门后,透着浮掠的竹帘依稀见得祠堂内。
秦令仪一丢瓷杯,一骨碌站起来,以团扇指着许其琛,面容哀恸。
“许其琛,你看看那罗缉熙干的好事,现在全京城上下都说蓁儿是善妒非贤良女子,你以后让她怎么嫁人!你身为他的父亲,却是袖手旁观。”
许其琛亦是火烧眉毛,脸色难看得很,来回踱步道:“你以为我不心痛,我不着急吗?这坏的可是永安许家的名声,可他是西南王的世子爷,而且快要祭祀了,切莫节外生枝,我这老脸也没地方搁啊!”
一时间,两人的家常便饭愈演愈烈。
沈淮宁心下生疑,问道:“罗缉熙他们两人是怎么回事?”
袁青木咽了下喉咙,“听说,属下只是听说,这许思蓁不知是怎么惹怒了这世子爷,被赶了出来,还说要取消婚约,然后贵女们就开始流传她城府深,不好想处这些话,我就知道这些。”
沈淮宁眉间微蹙,这罗缉熙先前那么喜欢她,这态度突然转变,看来是因那晚救他一事败露了。
他揉了下额角,叮嘱道:“盯着府里的人,这事不能传到奚儿那里,暗中多加些人跟着,尤其不能让罗缉熙那家伙靠近。”
袁青木顿时愣住了,心道:“为什么世子爷会去找夫人?”
忽地,窗内虚影渐过,一只茶碗从竹帘飞过,摇摇晃晃地飞到他眼前,啪嗒摔到地上,粉身碎骨。
袁青木不禁深吸口气,如死后劫生。
秦令仪仍不依不挠,对着正喝闷茶的许其琛,颤声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就这么打算不管我们女儿了?”
许其琛着实恨铁不成钢,长叹一息,“为今之计,只能让她回老家暂避,或者去大相国寺和你那外甥女一样,静心祈福,这风头总会过去,到时我就给她寻个我门下的富家子弟,就嫁了吧!”
“你!”秦令仪气得血气上涌。
自许思蓁出生,秦令仪就希望她能当王妃,当皇后,最差也要当个一品诰命夫人,如今竟然只能找个歪瓜裂枣的富家子弟,庸碌地当个富贵闲人过完一生。
反而许明奚那卑贱出身的丫头,如今......
秦令仪突然觉着眼前一黑,发了疯地去用拳头锤他。
“许其琛!你个混账!你瞒着我,娶我之前就已经和那下.贱的村妇生了许明奚这个孽种,又因为她蓁儿才会落得如今地步!”
“好了!”
许其琛一把攥着她的双手,额间的青筋几乎刺出,已是气得脸如猪肝色,甩开了他的手,似乎压抑了许久,沉声道:
“那个孽种根本就不是我的,她也不姓许!”
第94章 身世
此话一出, 沈淮宁顿时愣住了,讷讷地待在原地,听着袁青木小声的轻唤,他抬手示意噤声, 耳边却嗡嗡作响。
回想过去种种,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永安许家即使早年没落, 不入官场, 那在上京还是上流的言情书网世家, 既然怀南娘子生了一女, 怎会没有将其接入府中纳妾, 还将孤苦伶仃的母女二人丢在山村里十几年,若说秦令仪对许明奚不待见也属实正常, 可唯有许其琛,压根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 从来没有为她考虑半分,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屋内的秦令仪亦是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你莫要诓骗!”
“夫人啊!”
许其琛脸上的皱纹几乎挤到一块,痛心疾首般, 抚平着呼吸, 叹道:“这种事我又何必骗你, 这一切都得怪那个贱.人,我当年在战乱中携古籍逃离,路上确是被她相救,才捡回一名, 我看着她模样不错, 还会医术, 就想纳个侍妾, 但没想到后来知她早就怀了个孽种,还让我给这孩子落在许家的户籍,真是不要脸。”
沈淮宁恍然大悟,北朝流民户籍制度森严,战乱之后即使要办流民户籍也需要查处其亲生父亲的身份和祖籍所在地,以防外来人假扮本朝国民在此处深根扎蒂。
他凝眉沉思,难不成怀南娘子是为了让出世的孩子有个户籍才会如此。
倏地,刺裂一声,托盘哐当掉落。
对门送茶的侍女一见到沈淮宁,吓得尖叫一声,东西打翻一地。
许其琛注意到门外动静,大步出来,喊道:“蠢货,叫你干些活都做不好,还真是......”
可对上侍女惊恐的目光,他顺着视线望去,腿直发软。